诗的尽头是书法

诗人罗青诗刊发表会时,书「写诗如揉面」五个大字,赠与诗社

第十三届台积电青年书法篆刻大赏

磨墨洗脑放空

每当明窗净几,就涌起一股想要磨墨、写字的冲动,拿起手掌般大小的圆钵紫端,拎着一截残墨,缓缓的推磨出一池乌黑油亮如发的墨膏沙沙墨磨声,如白光略带低沉沙哑性感嗓音,花落水流般,从黑胶唱盘不断回旋的墨池中流溢出来,那悠缓的节奏,恰似池水被风吹拂过细细的涟漪,令人陶醉,那单纯的旋律却也让人渐渐放空,慢慢洗脑。

也是芳香疗法

手中那截清末民初,圆杵状的墨条,早已被岁月摧折、裂断,也被一位书痴水磨成短短如拇指般的小墨锭,如一块巉岩般兀立在黑夜的海中。我一转念,黑碑反白成素帖,那一粒小墨丸,瞬间幻化作龙安寺枯山水中,最小、最禅定的一颗顽石,被层层细如白砂诵经声浪围绕着。

那一阵阵从麝香冰片散发出来沁凉墨香,直冲脑门化入六脏九窍,宛如吸尽天地精华的芳香疗法,此时欲书不书皆可,我已经享受了书道时光中最美好的一刻。

可医凡人之俗

医凡人之俗,洋人以音乐,华人则以笔墨。

常见欧美人士,客厅中习惯摆放钢琴,琴谱一摊,随心情弹奏,而我则是在窗边桌上,随时摆放笔墨纸砚,随着心情,有时只磨墨而不书,有时只临帖一段,日积月累,偶有所感,兴之所致,终能放笔挥毫。

如果没有感觉,不必勉强创作,临帖一段即可。每当老猫困睡、炭炉火红、铁壶交鸣、武夷茶酽,以青花小盏,佐以羲之的<青李来禽>或东坡的<黄州寒食>可消磨一个幽静的午后。

诗的尽头是书法

古人说「学书莫浪书」正如茶道中有「和敬清寂」,只要心存敬意,写出来就有精神,就能免俗,最好的诗、书、画,就是那种既不让人讨厌,也不刻意要讨人喜欢,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做人如此,也能免俗。

书法就像银盐底片一样,每一笔细微的轻重缓急、浓淡干湿,都纤毫毕露地,记录了你当下心灵的样貌,当然,也深深的烙印着你的人格特质,你的巧、媚与轻滑,你的拙、丑与真率

「歪仔歪诗社」聚会时,我时常拿出空白的纸扇,让社员诗友们在诗余茶后,随兴书写作画,有时将古诗句拆解后做对句,再组合成一新句子,有时书写自己的诗句,大家随兴挥洒,自得其乐。

二零一九年一月,诗社在台北书画院举行诗刊发表会,会后邀请诗书画家罗青当场挥毫,大书「写诗如揉面」五字赠送给诗社,作为完美的结束。

前人以「诗书画」来论断一个文化人一生的成就,诗兴之余,继之以书,书兴之余,继之以画,这样就很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