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扁豆

“伟大而神圣的奥古斯都,将死者在这里向您致敬。”——罗马帝国斗兽场表演前斗剑奴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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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火红的头发甩了两甩,瞪圆了眼睛,讶异地站过身来,盯着奇诺多夏的临时总督上上下下打量了番,那双瞪羚般的美丽双眼依旧如常,随后轻轻说,“你大概下一句就要打听妮蔻在哪了吧?我告诉你吧,她现在很好,已经能骑着小马,跟着我一起四处定居了,艾尔卡帕也和她在一起,我的女儿正在练习她的箭术。”

这,自己的女儿才十岁出头,就得骑着马和母亲到处过着佣兵般的生活,这怎么应该是自己女儿呢?李必达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科琳娜现在正在有着热水浴室、木马玩具的环境里生活着,她将来只需要在男仆女仆的伴随下,进入私人学校去读三年书,学会给闺密写信,并且能在书卷上自己写作记录心情,会玩简易的骨牌游戏,会谈吐希腊语,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入贵妇宴会就行了。

而我的小妮蔻,难道海伦普蒂娜真的要把她培养成女战士,女国王?

但也得暂时搁置下这个话题,李必达决定先和海伦普蒂娜套套近乎,便走下了台阶,说到,“很多年不见,你生活得如何?”

海伦普蒂娜很淡然地在马背上系着鞍座,回答说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的生活,暂且死不了,这次也是担任马蒂亚人前往奇诺多夏的向导,佣金是四个塔伦特,因为他们的马匹并不太习惯走亚美尼亚东部的崇山峻岭。

随后还没等李必达继续问,亚马逊女王很爽快地说道,“本来以为和你再也无法会面,但还是见到了,虽然年轻时候的我,是看不起男人的,但你也努力了,在与我们不同的环境里努力着,现在你也是罗马人的总督,而我则是你雇佣的向导,这没什么不好,卡拉比斯。”

“是的,又回来这片土地了,我听说过一句谚语,那就是能在三年内绕着西班牙和叙利亚走个来回的只有三种人,罗马的政客,罗马的兵士还有罗马的商人。”李必达自嘲着说到。

“那你属于哪一种?”

“我三种都是。”对面的男子面容又挂上了苦笑,“也许沾染上这三种性格的人,都要全力避免凄惨的下场吧,起码我知道,在叙利亚的朱柯玛营地就有一位,正在朝着未知的命运挺进。”

班比昔神庙前,五月的阴云低沉,似乎马上就有雷雨来临,克拉苏顶上衰败的白发在风中乱晃着,他的儿子站在他身边,这位罗马城的首富正站在数万兵士的面前,发布着进军前的正式演说,因为偏师李必达乌斯在拉米伊山之战里所取得的胜利鼓舞着他,他最终还是把帕提亚人,和对面的苏雷纳,看成是与安纳托利亚和卡帕多西亚山区王国差不多等级的敌手,于是他对着诸位将佐、幕僚和百夫长们鼓动着:

“众位公民组成的罗马军团兵士们,共和国从不会丢弃任何一位同袍,那么就在这片古老河川的对面,还有接近一个军团的勇士们,正在帕提亚人卑劣的箭羽下顽强挣扎着——所以诸位,我们必须把他们给解救出来,而后叫那些穿着裤子的懦弱民族知道下罗马人的律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不配拥有塞琉利亚、巴比伦、泰西封、尼尼微这样的富裕城市,蛮子还是应该滚回山区里去牧羊放牛,我们会给予他们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用剑和投枪来说话。但是我必须得提醒所有的兵士,下面渡河过后,行军将有一段时间是冗长的,也会有些许的危险,但和凯旋时所获得的荣誉和财富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首位进入塞琉利亚城、泰西封城和巴比伦城的兵士,将被擢升为军团首席百夫长,享受最大的馈赠和光耀。但若是你们不好好的呆在自己的战勤岗位上,那么我就会把朱柯玛的浮桥拆去,让你们永远回不来!”

克拉苏的最后那句话,让包括他儿子在内的所有将佐和百夫长都惊呆了,即便这位老总督脸上挂的是开玩笑的表情,但“让你们永远回不来”这种戏谑之语,无论如何是不适合在这种出征前全军训话的场合说的,普通的兵士尤其忌讳这种无心之语,战场本就是生和死间的缝隙地带,一语成谶的例子永远数不胜数,于是整个神庙前的旷地都呱噪起来,兵士们带着惊恐的脸色议论纷纷,他们实在难以相信总督阁下竟然会说出叫他们永远不回去的过分话语。最后还是百夫长们用手杖,花了很大的气力,才让场面恢复了差不多的平静。

这时,几名占卜官,将用过的牛内脏送到主帅克拉苏的手中,再经由对方的手,献在马尔斯的祭坛之上,结果克拉苏有点心不在焉地接过,半熟的内脏还有些血迹,一滑,噗嗤跌落在了祭坛边的泥土上。这下所有的兵士都再度发出惊诧莫名的呼喊声,克拉苏本人也有些懵了,难道这代表着战神对这场战争不持眷顾的态度?但他还是很快镇静了下来,城邦建国这么多年来,祭祀是个什么流程,有什么作用,他比很多平民要心知肚明得多,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双关俏皮话,企图蒙混过去,“这毕竟不是在战场上的剑,如果是剑,我想我是会握得很紧很紧的。”

仪式就这样尴尬地结束了,待到祭司们将寄存在神庙里的鹰标旗帜挨个取出,交付给各军团纵队前的掌旗官时,兵士们列着队伍,朝朱柯玛渡桥的彼方前行了。

神庙的背面,滚滚雷声当中,两名脸色不详的祭司,将内脏和肠子捧给了财务官喀西约过目,“虽然我知道有些不恰当的言语,会影响到出征的士气和军心,但我不得不说,这个占卜结果是最最清楚不过的凶兆,我就明说了吧,尊敬的财务官,您是个不折不挠的年轻人,但是这场战斗是会遭到覆灭那样严重的挫折的。”

喀西约接过了内脏,若有所失地看了两眼,而后心情沮丧无比地将它抛弃,这时雨点已经坠下,泥浆和灰尘四处弹起,喀西约在雨中,扶住柱子,说道“我可不会为这场无聊的战争殉葬,我会带着第一军团走在最后……最后!”

朱柯玛的冬营里,留在最后出发的喀西约,有些神经质地冒雨在一军团的营地里走来走去,大声嚷嚷着,一会儿要求护民官“要看管好所有的战马和骡子,不要让它们轻易染病,将来渡河过去,不管环境多么恶劣也不可以把珍贵的牲口给抛弃掉”,一会儿又要求兵士们扎好自己的行李和军鞋,但到了西纳卡城后,就要将值钱的细软寄存,“不要带在身边的装具里,不然全会成为帕提亚人的战利品”,说完这话后连喀西约也意识到他在做与克拉苏相同的蠢事,打击将士们的信心,但他实在无法忍受,己方的部下战死荒漠后,连半个银币都无法寄回到家人的手里,这种最凄苦的情况。

这时,营地正门前,看到其他军团已经朝浮桥开拨了,一军团的掌旗官扛起鹰旗,准备沿着既定的路线,引导着所有的官兵出营,但是墨黑色的天空落下了橘红色的雷电,不是那种蜘蛛脚形状的,而是让人感到极度恐怖的团形,似乎就在所有人的脑袋上滚来滚去,发出震人胆魄的爆炸声,大雨夹杂着狂风,居然让一军团的掌旗官短时间丧失了理智,将鹰头在不注意之下,倒了过来,转向了营地的方向,这在罗马军队里也是最不吉利的凶兆,因为鹰和雷电都是朱庇特的化身,是极有威力,但又和凶险并存之物,现在倒向己方的营地,可以说代表己军会受到莫大的灾厄。

但喀西约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他明白再继续恍惚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他迅速而严厉地更换了新的掌旗官,随后要求所有的官兵禁止讨论如何关于神谶的话题,违者即刻就地处死,尸体投入幼发拉底河当中。

雨点里,克拉苏的数个军团迤逦的行列,从头见不到尾,在骇人的雷电下,大部分兵士都畏葸地将脑袋缩在斗篷之下,茫然地跟着前面的同袍,踏在浮桥上,突然最巨大的雷击就像五彩的岩石般,急速坠在浮桥两边的水里,接着水浪疯狂地涌起,浮桥中间下充当桥墩的船只突然被卷走,桥面也四分五裂,相当多的兵士当即落水被卷走,结果在几名军事护民官的勇敢坚持下,才好不容易在傍晚时分将其重新合龙。

第二天下午,当喀西约走在最后的一军团,渡到幼发拉底河对岸时,雷暴雨依旧在持续不停地下着,“听说昨晚立营的时,埋下作为标识的神像柱,两次都被雷电给击毁了。”一名和兵士一起拉起长栅的护民官,如此对喀西约说到。

正当许多人还在忧心忡忡时,晚餐时节又发生了让人震惊的变故,许多百夫长和兵士在营帐里大声叫骂起来,因为他们在领取完掌秤官配给的粮食,带回来打开袋子准备生火做饭时,才发觉袋子里并不是鹰嘴豆、大蒜、面粉、肥猪肉这些常见的食粮,竟然是扁豆和食盐——反正最早遇到这个倒霉事的百夫长就是这么描述的,这两样东西罗马人是用来祭奠死者的。

最后,配粮的事件,被克拉苏与幕僚用帕提亚人细作捣乱这个万能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值班的掌秤官也被克拉苏下令用束棒殴打,随后用法西斯斩下头颅以示惩戒。这样,近四万人的队伍,才表示愿意继续朝西纳卡城前进。

当他们抵达西纳卡城后,雷电和暴雨居然就神奇地停止了,罗马军团至少是克拉苏本人,看着叙利亚的五月天气后,积水和泥泞在短短一日内就消失无踪的情景后,很快就又重新恢复了信心,“这不过是那个卑劣的护民官埃提乌斯的无聊诅咒,现在它已经消失,而我军应该继续前行。因为紧急的情报传来,那个塞琉利亚城的明达兹,因为缺乏给养,已经难以坚持下去很长时间了。”接着,出于谨慎的态度,他暂时让军队驻屯在西纳卡城,随后派出几队骑兵,一队给前方卡莱城的驻地临时总督科波纽斯,要求他汇报当面帕提亚人的情况;一队给东北方向的奇诺多夏城的李必达,邀请他在侧面作战,牵制海罗德的兵马,并且尽量让己军获得小亚各个王国的援助。

一个集市日后,李必达的消息仍未传回,但科波纽斯则回话说,他和第六军团的首席大队还在卡莱城当中未敢轻动,因为周围的丘陵和荒野里,到处都是帕提亚人马的身影,他们已经集结了支庞大的军力,有不下一万名骑兵,正在越过此处,朝西纳卡方向移动,还是先请总督阁下做好应战准备。

果然,两天后,罗马人的营地就和来袭的帕提亚骑兵发生了遭遇战,克拉苏披上戎装,在西纳卡城的塔楼上远远望去,到处都是彼方骑兵来回奔跑的身影,“放心,我们的阵营依托着坚固的城墙,有大量的棒投器和弩炮,对方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副将欧古塔维斯很有信心地说道,果然帕提亚连续几波的攻击都被挫败,不少人马的尸体,遗留在罗马人的阵营前。

结果到了第三条清晨时分,帕提亚上万名骑兵突然就想沙漠里的轻风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罗马人披着狼皮的尖兵斥候队,在西纳卡城前方整整二十个弗隆的距离内,没发觉任何帕提亚活着的人,只有漫山遍野杂乱的马蹄印,而且方向是朝着东面的。

“帕提亚的骑兵溃退了!”克拉苏很兴奋地肯定到,而后他又接到了李必达的来信,对方声称已重新整补好军队,随时能突入两河源头间的地带,再次将海罗德击败,彻底击败!

看到李必达如此表示,克拉苏也是激情涌起,当即就决定兵士们不需要再休整了,而是即刻拔营而起,除了留下少量守备兵力外,全军奔赴卡莱,追上苏雷纳,将其追歼干净!

结果这个方案,在联席会议上遭到喀西约最最激烈的反抗,“我们不可以轻易走入眼前的这片沙漠,没人知道它有多少,阁下应该派遣精锐的斥候去勘测下,而后主力沿着幼发拉底河的右岸游走,压制住河边的诸多城邦,得到充裕的力量后,我们每隔十五个罗马里,就建立个永久兵砦,步步推进到卡莱,这才是万全之策。”

可是克拉苏的面色,明显是对喀西约的提案感到不悦,穿过这片沙漠又要得了多少时间?若是兵士们,只是负载着标准的战斗装具,至于骡马可以不加携带,大约五个军团,外带辅助军队,接近八千匹骡马,对粮食和水的消耗实在是太大,单纯的兵士队伍就容易多了,只要越过沙漠,抵达那边的希腊城市,获得立足点,就能很容易地对苏雷纳那个小子展开决战攻势了。

“可是我们必须要解救六军团还在被困的同袍,他们在担当身为哨兵角色的重大牺牲,若我方毫无作为,这对于所有的兵士来说,是不公平的。”这是克拉苏的回答。

这种回答,反倒让包括喀西约在内的所有将佐、百夫长不好再说什么异议,因为是正规公民组成的军团,是绝不可以轻言放弃救援这种话的,不然在将来的仕途里,谁都会蒙上恐怖的污点。

“但是我们不可以深入到沙漠里太远,我还是坚持己见,不能丢弃运载器械和粮食的驮马,还有紧急征调船只,沿着幼发拉底河承担运输压力,慢慢再向塞琉利亚城靠拢,和明达兹会合。”财务官喀西约仍旧在执拗己见。这会儿,营帐的角落里,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笑声,这明显不是罗马人发出的,因为没有正规的罗马人敢在这种场合随意发出哂笑,喀西约的目光一扫,居然是那位阿拉伯的大酋长阿克巴鲁斯发出的,他不由得对这家伙怒从心起,便质问道,“是谁下达的命令,让你这样的人,在共和国的军营里肆无忌惮如鱼得水?这儿不是佩特拉城买卖牲口的市集!”

眼看场面尴尬,克拉苏便朝喀西约细心解释起来,他对自己的副将与财务官还是充满尊敬的,可惜并非言听计从,他说这位大酋长在先前庞培远征东方时,曾经帮助过罗马军队很大的忙,现在许多出自庞培军队的,甚至是首席副将欧古塔维斯,都还认得他,不会错的,这位大酋长是友善而忠诚的,而后克拉苏带着严肃的表情,询问阿克巴鲁斯为何会失声而笑。

“只是想说,虽然这儿都是济济的人才,但是我自问在叙利亚、亚述的沙漠地带生活买卖了三十年,对这儿的人情、地理还是有发言权的。另外,我在泰西封那儿安插的内线很确实地回报,阿萨西斯海罗德正准备撤离泰西封。”

什么?帕提亚的国君要从泰西封城离开!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但阿克巴鲁斯接下去是煞有介事,“我已经明确知道了前方帕提亚军队的组成,他们并非是国家的主力,而主力恰好在拉米伊山战争里,被您的副将李必达乌斯将军重创,海罗德现在正在艾吉拉镇惶惶不可终日,随时抱定了丢弃美索不达米亚,退往遥远的尼萨城(那儿是帕提亚人的夏都,也是旧都)的打算,他认为在本族的兴起地可以阻遏您。泰西封里的元老院长老们,正在疯狂搬运属于自己的财货,而当面的敌人军队,不过是苏雷纳的私兵罢了,总共也不会超过两万人,大部分是可怜的轻骑兵而已,之前在西纳卡城的战斗里,你们已经证明了,罗马军队可以轻易摧垮他们的冲击。所以苏雷纳的人马,与其说是前来与您决战,不如说是来牵制您,让您犹豫不决,丧失追歼海罗德主力的决心的。”

没错,凯撒在给我的信件里,反复强调决心和热情的重要性,只要能和李必达乌斯配合,横扫当面之敌是毫无问题的。

而喀西约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他已经感到厌倦了,完全厌倦了,现实里最难做的事情,就是将个必死之人从坟墓里拉回来,那比将一个落魄之人推上执政官位置还要难。喀西约满脸倦容地退在一角,而后坐下,将斗篷蒙在嘴前,表示不会再提任何建议。

当第一军团的首席百夫长将营地里的帐篷的木桩拔起后,带出的沙土,迅速被风卷起,朝着东方模糊不清的原野飞洒而去,而后一队队罗马兵士举着各自大队的队标,朝着沙漠的方向走去,他们按照总督的要求,离开了西纳卡城,扔下了大部分的驮马,也脱离了温柔的幼发拉底河,所有的兵士携带数日的干粮,并且背负重达四十斤的装具——佩剑、标枪、盾牌、十字镐,还有帐篷衣物打结成的方形行李。喀西约含着眼泪,坚决要求一军团所有的军士将遗嘱和所有的薪资银币,全部寄存在西纳卡城的小神庙里,兵士们默无声息地在神庙里排着队伍,将羊毛、丝带等细心地系在各色小神像上,有的是木制的,有的是铜质的,不少人连以前立功所获的金链,以及金质的垂带,都纷纷放在祭坛上,上面刻着家庭氏族的名字,还有夹着小纸卷,上面是央求人写给家人的只字片语。

突然,外面传出了阵嘈杂声,喀西约走出去一观,原来是位叫伊格纳久斯的骑将,他最爱的一匹西班牙骏马,在全部鞍具都装好在身上后,突然狂性大发,啮伤了几名军奴,随即冲入了幼发拉底河里溺死,闹得伊格纳久斯居然哭泣起来。

“提前哭好了,也提前死好了,这样的方式总比在沙漠里凄惨的死去要强得多了。”喀西约默默地说着。

慢慢的,罗马人的军团兵士的影子,在地面上越拖越长,他们眼前所见的,也慢慢由带着绿色的平原,变成半荒芜的原野,最后他们的军鞋踏入了细软的沙漠,才从心头泛起了担忧,接着脚下的沙漠就像连绵不绝的海浪般,朝所有人扑来,带着沉闷而燥热的空气。四万人的队伍,包括五个军团大约三万人不到,外加四千名辅助骑兵,里面有两千名爱杜伊人,两千名盖拉夏人,另外有五千名小亚各地招揽来的投石和弓箭手,另外克拉苏私人的扈从、幕僚也有将近千人的排场,但是身处在这片大沙漠里,就宛如一条异色的小溪般,随时都能被无情地蒸发和抹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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