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斗剑

天生的勇士少有,大部分人是通过刻苦的磨练,才成为勇士的。——古罗马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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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库拉斯的信托公司,不是盖的,就卡拉比斯所见的(肯定还有其他的,但路库拉斯认为没必要让他知道而已)一家,就有三十多名自由民在其间工作:这些人核实了引海水工程的款项后,当即就付清了全款,奴隶们真的是背着一陶瓮一陶瓮的真金白银,来结算的。

这个金枪鱼,看来除了温文尔雅、文韬武略外,也绝对是个搞钱的高手,当然从来不是由他亲自出面,他手下的信托公司的自由民会替他安排的好好的:购买湖泊、森林、庄园、工场、矿山,雇佣人力在其间运作,委托商人营销货物商品。而一个真正的罗马贵族,是不屑于过问这些琐碎的杂务的,那样会有损于他们的名声和荣誉。

米卢、波普、塔古斯等头目,每人是八百德拉克马薪资,而参与劳作的退伍老兵们,共二十多人,每人则是五百德拉克马。连海布里达的女儿范伦玎娜,因为帮助工匠们洗濯衣物,也得到了两百银币的报酬(卡拉比斯特意给她的)。至于卡拉比斯的二万德拉克马,他不敢独立设在明处来取,而是按照与凯利、克劳狄娅事先商量好的那样,以工程款的名义,分散在各个采购点,然后一份份汇集在一起,再由卡拉比斯分发:凯利和克劳狄娅都拿到了事先说好的那一份。

皆大欢喜,但卡拉比斯还是找到了米卢他们,当时这些家庭,正准备抛弃那个破烂不堪的老兵之家,在懊恼没有相信卡拉比斯建议的那些死板老兵的妒忌和辱骂下,购买了崭新的家具,喜气洋洋要集体迁徙到公共别墅后面的街区去,因为那里的公寓更干净,更上档次。

“感谢你,异族人,你让fides大放异彩!”米卢等人见到卡拉比斯,与他热情打着招呼。

“以后打算如何?”卡拉比斯将双手伸出,笑着问大伙,“罗马城最富有的金枪鱼,已经把普来玛的图书馆,与他妻子的宴会厅,也承包给我了,不,是我们。如何,帮助我,也是为了大伙儿自己,再相信一次fides,再干一笔吧!”而后,卡拉比斯宣布:“我手头上还有一万德拉克马,不瞒你们说,就是渡槽工程我截留下来的,如何?大伙儿每人再均分四百德拉克马,足够你们找全罗马城最出色的木工,替你们家庭打出最气派的带着铰链的家具,枫木、榉木、水松、冬青名贵的材料任君选择。”

米卢与众人对视了下,而后都笑了起来,说:“卡拉比斯,你真的是贵人,也许我们新的公寓的前面,要立一尊你的小青铜雕像和感激你的铭文。”

“不,是我要为你们树集体的雕像,你们才是我的贵人!”

路库拉斯的图书馆的位置,卡拉比斯独具匠心地将其选择好了,位于一座丘陵之上,用台阶与曲廊连接到地面,它是四面通透的设计,没有大门,伸出的露台面对着绿波荡漾的鱼塘,可以让主人在书写阅读之余,可以漫步其上,就看到最心爱的名贵的鱼儿徜徉其中。贴着墙面,是一组组开放的书柜,按照波普的建议,柜体木板全部使用坚固防蚀的悬铃木,而贴面则是来自毛里塔尼亚的,价比黄金的香橼木做成。墙体为了防止坍塌(这在当时粗制滥造的建筑里,是常有的事情),其材料全是从希腊运来的昂贵的琢石以网格形状堆砌而成,抹灰抹得比玻璃还要闪亮。建成后,路库拉斯就要效仿小加图,起码花上十个塔伦特的价格,雇佣一些抄写员,将哲学、军事、神典为内容的文字,抄写在一张张价值不菲的犊皮纸(用小牛皮做成的纸张,在古典时代最为精贵)上,永久(或者说希望永久)储藏于图书馆的书柜之中。不过路库拉斯与小加图还是不同,前者是为了文化与风雅,后者则是担任度支官时,为纠察贪渎而抄写国库账簿来着。

至于克劳狄娅的宴会厅,恰好用天然的树林与山峦,与路库拉斯的图书馆隔开了,对此卡拉比斯当然是下了苦心的,他知道这对夫妻的感情已经恶劣到什么程度了。宴会厅,架设在一片人工湖上,就像个金碧辉煌的大理石岛屿,共有数十个房间,以不同的神祇名字来命名,最奢华壮丽的,当属“阿波罗厅”,路库拉斯一旦决定在这里请客,一餐的花费起码是一万德拉克马起的。

因为有庞大的金钱作为润滑剂,一切工程都顺利地进展着,当工匠拖着在秋天里含水量充足的木材进场时,路库拉斯找到卡拉比斯,让他下点心思督促整个工程,他要在这个农神节,在完工的阿波罗厅里,宴请全罗马城最显赫的人物。

建筑工场上,西班牙人塔古斯,正在用手里的锯刀削着铺散在地上的赤杨,这是种极度喜欢吸取湿气的植物,一般会把它密密麻麻地扎在建筑的地基下,一旦在地下吸到少量湿气,这种植物做成的木材就会变得坚韧无比,牢牢地支撑着上面沉重的土木石块。塔古斯的锯刀轻快而有节奏地舞动着,一段赤杨木,被他刷刷两刀,就多出了两块梢口,口子永远保持对等的距离,和光滑的平整,然后又是刷刷两刀,很快一段段削好梢口的木材,齐齐地摆在了他的脚下。

“听说你曾是独眼龙属下最强悍的剑士。”一边因为灶神庙假期,前来监工的卡拉比斯鼓着掌,问到。

满脸疤痕的塔古斯憨厚地挠挠头,表示卡拉比斯的评价是对的,然后他抬起一段枝桠极多的赤杨木,端放在卡拉比斯面前,抽出了自己背后的佩刀,一把西班牙蛮族使用的狗腿形的刀,交给卡拉比斯,意思让他试试。

说来也奇怪,以前卡拉比斯在黎克达尼亚军营里刚被解放时,阿米尼乌斯曾交给他一把很短的罗马军团斗剑,当时提到手里觉得极其沉重,但现在这个伊伯利亚(西班牙古称)的狗腿刀,比斗剑大一圈,在卡拉比斯的手里却显得轻巧起来。“这大概就是随泰兰尼昂学习色雷斯斗拳与角力的效果了,没问题的。”卡拉比斯端着狗腿刀,沉着腰,对着赤杨木调整好呼吸,而后学着布鲁斯李的叫声,“鸽蛋——鸽蛋——鸽鸽蛋——”几刀就劈了下去。

框里哐当一阵乱响,赤杨木一根枝桠也没掉,反被卡拉比斯的狗腿刀撞得晃晃悠悠,轰隆倒在了地上。

那边监工的米卢、波普听到声音,都往这边望,搞得立在原地的卡拉比斯十分的尴尬,提着狗腿刀,保持着姿势,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时,塔古斯倒没笑,他将赤杨木重新端起来,双手招了下,卡拉比斯如获大赦般地将狗腿刀抛给了他,塔古斯很轻松地小旋了下刀锋,随后就是钝钝的咔擦咔擦声,赤杨木上的枝桠随着他的刀锋,像遇到磁石的铁块般纷纷坠落,而后塔古斯肘部往后一缩,再一伸,刀刃稳稳穿透了赤杨木,然后又迅速拔出,但木头还立在原地,晃都没晃一下。

“用刀只知道劈砍人,连一个敌人都敌不过;用刀懂得刺人,可以打败一个敌人;用刀懂得刺人,也懂得拔出,可以同时打败三个敌人。”塔古斯举着狗腿刀,总结道。

“请教给我同时打败三个敌人的剑术吧!我一天给你二十个德拉克马!”卡拉比斯恨不得跪下来端茶(如果有茶的话)拜师学艺了。

“你的呼吸、力道与身段都不错,只是不懂得用剑的技巧罢了。”塔古斯谦逊道,“只是不知道你希望学习骑兵的长剑,还是军团步兵的短剑,还是我们伊伯利亚人的刀刃?”

“三者有什么区别。”

“长剑一般是罗马骑兵和凯尔特人喜欢使用,这种剑不需要什么技巧,倒需要精妙的骑术,在疾驰的马背上,把剑刃横出,依靠马匹冲刺的力量,交错时切下敌人的首级;至于军团步兵的短剑,必须要配合军团的盾牌来使用,不过最适合它的方法,就是刺,比较适合新手来训练;而伊伯利亚的刀刃,即可刺,也可劈砍,不是我吹嘘,大部分最优秀的罗马兵士,也无法很好地掌握这种武器。”

“那我还是学习军团兵士的斗剑术吧。”卡拉比斯的课程选择很实际,他不会骑马,也不是像毕都伊塔、塔古斯这样的天赋剑士,还是先学有操典可循的斗剑术最合宜。

结果,塔古斯交给他手上的,却是根又短又粗又重的木棍,而不是精巧的,两尺长,四寸宽的标准罗马斗剑,然后他伸着手,对波普喊:“柳条盾带来了没?”

“在包裹里。”波普指了指那边的空地上的行李,“对了,白垩泥与铅灰也在里面。”

塔古斯举起另外一段长着如人肢体般的枝桠的赤杨木,削去了皮,插在了泥地之上,随后用白垩泥和铅灰在上面标示着:“使用斗剑,得记住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永远不要喊叫着高举着斗剑,大劈大砍,那是对剑与战神的侮辱,只有奴隶和蛮子才会这么做。因为你在大劈大砍时,整个身体都张扬开了,你的胸口、脖子、腋下就会全是破绽,能置你于死地的破绽,在你的剑碰到敌人前,对方的剑就刺入了你的体内。另外,就算你的大劈大砍,碰到了对方,对不起,你的力道再大,也无法致对方的命,我极少听说在战场对决时,有人是被对方的剑劈死或者砍死的,但刺不一样,比如斗剑,只要刺入对方身体两寸,就足以致对方于死地!”

然后,塔古斯指着被涂抹上白色或黑色杠杠的赤杨木,或者算是个简陋的假人,说:“涂着白垩泥的,标志人最致命的对方,分别是咽喉、脖子、胸口、小腹,所以你在使用斗剑的时候,不管如何,一定要优先考虑,在第一时间刺到对方的这些部位;但如果对方也是有个强悍的兵士,他一定也会优先考虑用头盔与铠甲保护好这位致命部位,所以你不能焦躁,注意这些用黑色铅灰标示的部位——手腕、小腿、腋下、脚踝,你可以在瞬间把握的缝隙里,用剑刃割伤他的这些部位,记住,是割伤,不是刺,刺永远都是用在致命部位的!只要你割伤对方这些部位,那么再强悍的兵士,也会丧失步伐与防御的能力,随后就是全力一刺!”说完,塔古斯将手里的狗腿刀呼地刺出,让卡拉比斯感到一阵寒风,额前的短发也激荡了下。

“可是我为什么现在手里拿的不是斗剑,而是这棍子呢?”卡拉比斯挥舞了两下粗木棍,然后又举起阔大的柳条盾,纳罕着说到,“这是模拟训练吗?防止使用真刀刃伤到自己?”

塔古斯摇摇头,说不,本来罗马军团新兵,在一开始练习斗剑时,都会先用比真正斗剑与盾牌重两倍的木棍与柳条盾,但我见你的力量已经很不错了,就给你用了四倍重的家伙——一旦你习惯了,那么到用真剑时,便会轻巧快捷,感觉就像使用一根针般。

卡拉比斯很快在一堆碎木边,持着蘸上白垩泥的木棍,举着沉重的柳条盾,慢慢攻防互换地对刺起来,“要沉稳,你脚下的步伐不错,记住,你现在是头伊伯利亚峭壁上的山猫,收缩你的身躯,夹紧你的双臂和腋下,不断地移动双腿,不断地用啸声挑衅敌人,让敌人根本无法看到你的破绽,让他急躁起来,你就有机可乘了!”说着,塔古斯猛地用木棍刺出一下,卡拉比斯急忙用柳条盾一挡,总算挡住了对方的攻势,但极大的劲道,还是让他往后面踉跄了两步,“不要继续往后退,一旦踉跄时,要不迅速跃进弹回来缠住对方,要不就持盾半跪在地上,寻找敌人小腿上的破绽!”

说着,卡拉比斯就半跪在地上,“从你头顶上来了!”塔古斯有意放慢了速度,前迈左脚,将木棍自上而下,对着卡拉比斯的脑袋上部刺了下来,卡拉比斯奋力举起柳条盾,挡住了木棍,而后大喝一声,将手里的木棍,在塔古斯暴露出的左腿的胫部横扫了下,对方哎呦喊了下,被打得也半跪在地上:“不错,不错,就是这种节奏。”

“卡拉比斯,你认为斗剑术里,盾牌防御所占的比例应该是几成?”两人继续兜着圈子,塔古斯将柳条盾扬了扬,问。

“六成?七成?”卡拉比斯喘着气,稍稍地将木棍对着对方的盾敲击了下,作为挑衅,谁知塔古斯直接将盾牌往前狠狠一撞,卡拉比斯的木棍当啷落地,“不,卡拉比斯,是九成九,防御永远是第一位的,宁愿丢弃斗剑,也不要丢弃盾牌。”

说完,塔古斯呐喊着,连续对着卡拉比斯刺了几棍,卡拉比斯机械式地将柳条盾护在身前,虽然被撞击的连连后退,但他觉得若这真的是在战场或者斗兽场的话,他虽然狼狈,但毕竟保住了性命,塔古斯说的没错。

卡拉比斯让庇主得偿所愿,普来玛的别墅在第二个农神节前竣工了,这也代表着卡拉比斯来到罗马城,也有两年的光景了,这时整个罗马城都紧张而繁忙起来,因为在来年的一月时,就是罗马人最关心的执政官选举月了,很多显贵开始公开拉票竞选,或者参与各种晚宴沙龙,结成眼花缭乱而又脆弱无比的政治同盟,至于在大广场外的街头巷尾,各种私下里进行的交易、贿赂乃至暗杀,也是层出不穷。

所以,当路库拉斯决定在新落成的宅邸里,于最奢华的阿波罗厅里宴客时,几乎所有罗马城的头面人物,都积极地想要获取被邀请的资格。

而宴会的五天前,最先来独自庆贺的,是已经在罗马城站稳修辞学首席地位的泰兰尼昂,路库拉斯热情地在私人图书馆里接待了他,卡拉比斯也伴随在一旁。

“哦,这真是个又华美又凝结知识与智慧的地方——哦,这就是香橼木,我曾经看到过一整块的,周长有二十个罗马尺的,我准备掏钱买下来,让最有名气的木工为我打造成一个书桌,但我问完价格后,才知道自己买不起。”泰兰尼昂端着葡萄酒,与路库拉斯面对面躺在卧榻上,先是对这儿赞不绝口,而后苦笑着打趣到自己。四面都是来来回回,忙碌的抄录员,他们或抄写文本,或并将一卷卷的犊皮纸心细地在书柜上归位,并用书写上文字的丝绸带,系在上面当作标签。

卡拉比斯就站在主客的卧榻边陪侍着,心想泰兰尼昂这老家伙,现在一年的收入起码十万到二十万德拉克马,他都买不起整块的香橼木,可见这玩意儿昂贵到啥地步了!想到此他不由得盘算起自己的事情来:这一年,他在灶神庙和普来玛两处,搞到的钱已经够肥的了,他和波蒂已经在城郊一处名为阿皮隆的秀美山峦里,开始营建一处小别墅,设计和施工他依然找的是米卢和波普,一万德拉克马一包到底,米卢拍着胸膛说,绝对让卡拉比斯你满意。

到时候,香橼木买不起,就用枫木来打造我的房间吧。

“对了,你不是要写一部希腊与罗马两个民族性格的比较性作品吗?如何,动笔了没有。”路库拉斯将酒杯往小几上一放,问到。

“是的,我写了几卷了,我今天前来拜访您,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我希望阅读一些罗马城邦的战争史,而我恰好听说您是个中好手。如何,您的著作《马西人战史》可以借给我抄录一份吗?”

路库拉斯很有风度地笑了笑,说乐意之至,然后泰兰尼昂又“得寸进尺”起来,他抱怨罗马城的希腊文抄录员的要价太离谱了,一个人抄录一天居然要五十个德拉克马起,熟练的或者书写优美的居然要一百个德拉克马,然后旁敲侧击,意思就是赖着路库拉斯,能不能把他的抄录员,免费借两个给自己。

“哦,卡拉比斯,我记得你会希腊文的阅读与书写的。”路库拉斯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询问道。

什么,难道要叫我给泰兰尼昂做免费的抄录员?不过还没等卡拉比斯说啥,希腊修辞学家就很是赞许地说到,卡拉比斯是个很适合的人选,他既熟悉我,也熟悉路库拉斯阁下您,让他来协助我抄录这部出色的军事著作,是再合适不过了——当然,卡拉比斯,我泰兰尼昂何许人也,不会让你白干的,你在灶神庙执勤的空闲时间,就可以协助这项工作,每日我付你三十个德拉克马。

“这么些钱,哥现在可不稀罕了。”不过卡拉比斯还是满脸欣喜的表情,说就交给我吧!

这时,一个动作蠢笨的仆人,在端着浇甜汁肉的菜盘上来时,差点把青铜座灯给撞翻了。泰兰尼昂便打趣着说,没想到在阁下的庭院里,也有原生态的野人存在。这让路库拉斯也觉得尴尬,就在官家准备上前教训这个笨手笨脚的仆人时,卡拉比斯对眼就发觉了,这家伙正是提莫修。

可怜的提莫修,本来不还是能在厨房里打下手的嘛,现在居然沦为一个端菜的奴仆了,卡拉比斯也有些心酸起来。

“我该把你扔到鱼塘里,喂鳗鱼!”官家举手做出要殴打提莫修的姿势,恫吓道。

“住手!”卡拉比斯对着官家呵道,阻止了他的行为,而后他很有礼貌地向庇主鞠躬,问到像提莫修这样出色的医生,为何不让他负责庇主您与马可斯的草药管理。路库拉斯带点为难的表情,对卡拉比斯说:“亲爱的,不是每个奴隶与自由民,都能做到像你这样懂得人际关系的。提莫修,待到进入我的宅邸后,大家才发现他只会提炼蛇毒,或者操控刀子,对于安神健脑的草药学,他是不懂的。加上他一直和管事的相处不好,是的,我也很苦恼他的去留问题。”

去留?难道说路库拉斯准备把提莫修给出售掉?那么按照如今的态势,提莫修的去向,应该是十分凄惨的吧。

“庇主,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出钱将提莫修变为自由民,还可以资助他在罗马城开设一处诊所,也许他在彼处,会给您带来更大的益处,就好比我一样。”卡拉比斯诚挚地建议道。

路库拉斯点点头,喝了口酒后,说不需要卡拉比斯你为提莫修掏赎金了,我即刻解放这个斯基泰人,不过诊所的收益,得由卡拉比斯你来负责,与我无关。

告别时,路库拉斯诚挚地邀请泰兰尼昂,在农神节当日参加他的宴会,很多显贵都希望你这样的有学之士莅临,这样也对你的事业有很大裨益,但泰兰尼昂很有礼貌地拒绝了:“谁都知道,明年两位执政官的大选到了最后也是最激烈的关头了,这个宴会必然充满着角斗般的漩涡,怕是没人会对修辞感兴趣了。我身为异邦自由民,还是置身事外的比较好。”说完,便飘然而去了。

而卡拉比斯,则背着一串装着书卷的青铜管,里面装的是路库拉斯的著作《马西人战史》,还有部是他完成一半的《伊伯利亚战史》,前者描述的是二十五年前爆发的“同盟者战争”,即亚平宁半岛的拉丁同盟联合起来,对罗马城的战争,目的就是获得平等权与公民权;后者描述的是十年前,西班牙的马略余部,对苏拉党派的战争。据说路库拉斯还准备动笔写在小亚的《米特拉达梯战争》,要是三部全都完结,可以说对罗马战史的贡献,是善莫大焉。

而提莫修则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热烈地问:“喂,卡拉比斯,你说马上资助我开诊所,能不能多掏些钱,在我的诊所前修几个鱼神、马神和风雪之神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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