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心想,这两位下属是在掂自己的斤两了,但表面上一点不动声色。接下来的十来天,徐阶便沉下心来研判这些积案。同时又不断外出,他出门不需衙役陪同,只是差当地居民,抬一肩舆,到案发地随便走访,到一地方,便吩咐抬肩舆的百姓回去,又雇两个当地百姓,走走停停,碰到百姓就随便聊聊家常。还时不时走访南平县内的裁缝店,拿出一件麻衣,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啥药。就这样日复一日,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胡岚、戚和隔三差五便来问何时开庭,先审何案。徐阶笑说:“慢慢来,容我看完案卷。”弄得两人摸不着头脑。知府李翔也急了,但毕竟老练,按下性子观望。
到了第二个月,徐阶传命下属各县,限三天之内,抱原始案卷来推官府,与此同时,开审催办急案,并且来了个公开审案。布告写明,欢迎百姓旁听。
因是第一次开庭且又是公开审理,所以审理放在府衙大堂进行。事先,徐阶命人把审案的桌子下方,用布幔围起来,众人也不知何意。安排定当,徐阶下令升堂。胡岚立在公案左旁,戚和坐公堂左侧一小桌旁,两列衙役执棍齐喊“威武”后,徐阶踱出,在审判桌前坐定。此时大堂外,已是黑压压人头一片,但始终不见人犯。
徐阶一拍惊堂木道:“取过麻衣!”衙役手捧麻衣掷下当堂。徐阶对堂下麻衣问道:“你家主人把你披在身上,伪装孝子田强,潜入其妻卧室,奸污其妻致死,有否此事,从实招来!”胡岚下巴上的几根髭须抖动起来,戚和脸上的黑痣也微微颤动。审麻衣?疯了!旁听的百姓则非常惊讶。
只见徐阶板着脸孔说:“不招,不招就用刑,杖责二十!”衙役欲笑不敢,当下就举杖打了麻衣二十。“愿招?说!”徐阶仍旧对着麻衣说话,不时侧耳倾听。“什么?你是张超缝制的,案是公子宋逸做的!”说罢掷下签牌说:“捕头速将嫌犯宋逸和裁缝张超带到当堂!”
带来的宋逸衣着光鲜,是个公子哥儿。宋逸跪在当堂,徐阶问其**田强妻一事,宋矢口否认!紧接着,张超押到。徐阶问:“仔细看来,认得此人否?”那张超欲言又止。“日前你对本官是怎么说的?再述说一遍!”张超仍嗫嚅不敢言。徐阶知道,宋逸家势力甚大,倒也不难为张超。正在此时,大堂外一人奔进,报称知府大人召徐推官速往。徐阶便宣布暂休,对胡岚、戚和说:“两位随本官速去府衙,众衙役随行。”又吩咐众百姓:“你们在大堂外稍候,本官去去就来。”说完就带着胡、戚和一班衙役匆忙而去。
大堂上只留下宋、张二人。一丈开外的大堂外,众百姓未散,他们好像看到宋、张两人在悄悄说话。
仅一炷香的工夫,徐阶率全班人马返回。徐阶敲敲审判桌桌面说:“出来吧!”只见桌子下布幔一掀,钻出一个人来:“见过大人!”“念!”那人便将刚才宋、张二人的悄语念了出来:“宋责问:‘你怎么把我供出来了?’张道:‘小的没有办法。当日不知来人是推官大人,只是说麻衣做功考究,要找做麻衣的师傅,心以为生意上门,就随口说了出来。’宋又说:‘而今你就说认错人了,我能脱罪,有你的好处。知府急唤大人前往,说不定我家已派人到府上通关节,也未可知,大可放心。’张应道:‘小的明白。’”念完,跪着的宋逸瘫倒在地,张超也目瞪口呆,众百姓声音嘈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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