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严嵩的泣诉,冷酷的嘉靖产生了一丝怜悯,六十多岁的老头泪如雨下,实在太惨了。打狗也看主人面,二品的礼部尚书,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员,竟被夏言欺压得如此不堪。嘉靖怒了,大胆夏言,依仗朕的宠幸,竟如此跋扈。眼前又浮现出命他骑马偏坐轿,赐他香叶冠拒不戴的情景,恼怒之下,嘉靖即刻传旨,将夏言革职。这是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七月的事。八月,嘉靖传旨命严嵩以少保、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入阁。
夏言革职,内阁次辅翟銮扶正。严嵩入阁,当的就是次辅。人说三国时的刘备,他那蜀汉皇帝的龙椅是哭出来的,此话未必尽然。但严嵩内阁次辅的椅子,倒真是用眼泪换来的。
进了内阁,坐在太师椅上,严嵩终于松了一口气。当他走进翟銮的公事房,看到翟銮安坐在夏言的那把太师椅上时,心里就不是滋味。撬走夏言,严嵩花了多少心机,淌了多少眼泪,仅得个次辅,翟銮寸功全无,倒坐享其成。严嵩觉得自己这亏吃大了。夏言的这把椅子的真正主人,应该是他严嵩!
以后发生的事,更坚定了严嵩的决心。什么事?那就是票拟。
话说这票拟,是内阁权力的象征。票拟是代皇帝草拟各种文书、诏令,包括对六部、百司各种政务奏请的批复。票拟经皇帝允可,就由内监批红,就是依照内阁票拟的内容用朱书楷笔批复,然后颁发六部、百司。说得直白些,票拟权即代替皇帝做出决定的权力。可是因为翟銮的资历比严嵩老,票拟权就落到翟銮的手里。严嵩很不甘心,就处心积虑,要挤走翟銮,独揽票拟大权。
嘉靖二十二年(公元1543年)九月,入阁才一年的严嵩小试牛刀,害死了宿敌叶经。这叶经官居山东巡按御史,两年前曾弹劾严嵩受贿,被严嵩掩饰了过去。此次山东乡试题有《防边》一策,题中有寇屡犯边,常“饱掠”而去,应如何应对一问。嘉靖阅后突然震怒,说今年寇未深入,何来“饱掠”?这不是公然讥讽朝政吗?见此情景,严嵩策动言官上书,请逮考试官。严嵩瞅准机会对嘉靖说:“此次山东乡试,背后系御史掌控。”嘉靖怒不可遏,斥叶经“狂悖”,杖责八十,叶经伤重而死。就这样,严嵩除掉了眼中钉。这是严嵩一生中“借事激上怒以杀异己”的开端。得手以后,严嵩胆子更大,又借对官员大考核,除掉了言官谢瑜、王勰等与叶经共同弹劾严嵩的七位官员。嘉靖二十三年(公元1544年)八月,首辅翟銮的儿子汝俭、汝孝与他们的老师崔奇勋、翟銮的姻亲焦清都中了进士。严嵩觉得这是天降机遇,便暗中嘱咐言官王交、王尧日弹劾翟銮营私舞弊。嘉靖批复命吏部、都察院协同勘查。翟銮不服,上疏为己辩护,嘉靖震怒,说:“朕已命吏部、都察院勘查,翟銮应静待结果,怎能上疏辩驳,扰乱视听!”嘉靖即下旨将翟銮及二子,连同众考官削职为民,会试及乡试主考革职囚禁。严嵩终于心想事成坐上了夏言那把交椅,独步内阁。
半年后,为取得嘉靖欢心,严嵩奏请嘉靖说:“内阁仅臣一人,实为不妥,请宣诏吏部尚书许缵、礼部尚书张壁入阁,共掌阁事。”嘉靖阅疏心喜,觉得严嵩不愿独揽大权,有度量。其实,严嵩此举只不过摆摆样子,弄几个听话的入阁,谁知弄巧成拙。原以为许缵、张壁二人老实巴交,让他俩入阁,一为自己揽誉,二来自己的主张能以内阁名义实施,不致独自承担责任。谁知许缵入阁后见严嵩独揽大权,只是把自己当摆设,就屡次上书请求致仕,而张壁不久又去世。嘉靖略一沉吟,许缵入阁后为何屡屡上书请求罢职退休呢?多了一个心思,就容易察觉问题,嘉靖终于明白了严嵩表面柔媚,实则强横的两面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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