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徐阶在吏部兢兢业业,且看朝廷权力中心风云变幻。自从严嵩父子跪求宽赦之后,夏言对严嵩稍稍放松了戒备。夏言想,此次帮了严嵩大忙,严嵩感激涕零,总不至于再与自己为敌了吧。他哪里知道,严嵩屡次违心下跪深感耻辱,对夏言更加恨入骨髓了。严嵩觉得,这么大的把柄握在夏言手里,夏言随时随地可以拿他们父子俩是问,所以表面上“阁老”、“老乡”叫得亲昵,暗底下窥察时机,欲将夏言置于死地。郭勋死后,夏言复职,但嘉靖对夏言的信任已大不如前了。这一点,被严嵩察觉到了,他就瞅准机会出手了。
夏言复职以后,大大咧咧的行事风格依然故我。这叫做生成的脾气,打杀不改。内阁和翰林院的大臣要经常在嘉靖居住的西苑值日。一天,嘉靖下令,大臣入值西苑一律骑马。唯独夏言,依旧乘轿。嘉靖又向近臣赐道士冠服,戴一种道士专用的香叶冠,颁赐了束发巾以及皮帛制作的鞋子。近臣们都穿戴整齐,活脱脱一个个道士,偏偏夏言不肯穿戴。而那严嵩呢?不但恭敬服从,还在香叶冠上蒙上一条纱巾,搞得不伦不类。一次,嘉靖召见众入值大臣,见夏言不戴香叶冠,一肚皮的气,便问:夏爱卿的香叶冠何在?”夏言说:回陛下,那香叶冠非““臣子所戴,所以放置家中。”又见严嵩戴得怪怪的,就问:严爱卿头上“戴的是什么?”严嵩赶紧伏地说:是圣上颁赐的香叶冠。”边说边扯下“纱巾说:“圣上赐香叶冠是臣下的殊荣,愚臣深怕弄脏辜负了万岁的美意,所以才蒙上纱巾以挡灰尘。”面对这种局面,嘉靖喜欢谁,那是不言自明的。
没隔几日,嘉靖又召见夏言,再次问起太子移居之事。武宗的母亲慈庆、嘉靖的生母慈宁两宫皇太后去世以后,这两个皇宫就空闲着。当初郭勋曾提出改造其中一宫让太子移居,嘉靖不同意,但没表态。嘉靖问夏言是何主张,夏言说:“不可。”所以两宫仍然空着,嘉靖也很高兴。这次嘉靖突然又问:“太子住哪里好?”夏言猝不及防,想到如果为太子再造一宫,又费工又费钱,就回道:“不如改造其中一宫,以居太子。”嘉靖脸色顿变,心想,当初你反对,是为与郭勋唱对台,郭勋死了,你就同意了?便怀疑郭勋遭弹劾是夏言捣鬼。
回到府中,夏言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曾反对改造皇宫,以居太子,现在怎么又这么说呢?他眼前浮现出嘉靖那张铁青的脸。夏言不免紧张起来,便召来严嵩,推心置腹对严嵩讲述了嘉靖的态度,请严嵩帮着出个主意,挽回影响。严嵩表面上也为夏言着急,便说:“卑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高招,但为些许小事,万岁也不致动怒。阁老今后谨慎些就是了。”严嵩转身就去拜访了道士陶仲文。
这陶仲文,是嘉靖最宠的真人,往日严嵩凡是见到陶真人,总是拉着手问寒问暖,非常尊敬;而夏言呢,看到陶仲文就憎厌,态度冷冷的。陶仲文对夏言也是满肚子的怨气,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倒夏。陶仲文日日与嘉靖在西苑斋醮,对嘉靖的性格已非常了解,就叫严嵩附耳过来,如此这般授了条计策。
过了一天,嘉靖召见严嵩。严嵩俯伏在地,泪如雨下,放声大哭。嘉靖问:“严爱卿为何大放悲声?”严嵩就边哭边诉说夏言的骄横,自己如何受欺压,说到伤心处,泪湿衣襟,捶胸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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