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小便跟在公子身边,从来还没见得公子负伤在身过,可今夜,却一脸挂彩,嘴角血丝涌现的出现在他面前,当时,他所受的惊吓可是不小。
这事,他禁不住怨愤自己肚子的不争气,昨日若不是吃东西吃得过多,吃坏了肚子,当时他便是跟着公子一道出去了,也不至于在公子受伤后,落得一无所知的下场。
不过,公子受伤的事情,他敢笃定,定是和厉王爷有关。
方才他出门替公子打漱洗要用的水,听得护院说道厉王爷也是一脸负伤的回来王府。
如此看来,虽不知晓厉王爷和他家公子发生了什么,但这两人相互大打出手的结论定是没错的。
这主客之间,生了误会,又拳脚相向,他和公子再继续这样待在人家的宅邸内,多少是说不过去的,况且,说起来也有些厚颜无耻了。
白云峰阴沉着脸,目光冷滞,慢腾腾的转向一脸担忧的书童,愣愣的看了常通半响,哀叹一声,随即又转过头去,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公子,这出不出府的事儿,您倒是说句话。”您这闷声不吭的样子,他看着心渗得慌。
“明日,一早就出府吧!”半响,白云峰才淡淡的开口,语气无奈至极。
“好勒,奴才立马去收拾去。”一听得白云峰出声应允,常通高兴地手舞足蹈的立马朝着内室奔去。
常通过于激动的兴奋再次唤起了白云峰的注意,扭过头,看着脚步将近内室门口的人,疑惑的问道,“收拾什么?”
“公子说明日一早就出府啊!”
“我是这样说了,但也不需要这么早吧!”这不还有一天的时间么,他们的行李本就不多,不需要花费上一天的时间去收拾。
“哪儿早了,这天马上就要亮了,算算时间,也不过就一个时辰左右。”他说着,伸手指向窗外,那昏暗之中泛着点点斑白的天空。
深邃的眼从一渐泛白的天际收回,神色黯然,这都过了一夜了,那她现在怎样了,他想着,随即问出口,“今日你有听过厉王妃的消息么?”
他家公子和厉王爷走的很近么,不然怎会突然问起厉王爷的家室了,常通纳闷的想着,但还是应声接了下来,“没有,我压根就没见着她,不过,之前出门办事的时候,经过后院,听得西厢院那边传来一阵阵的咆哮。
我想,准是厉王爷挨了公子的揍,心情不爽,回府找着自家的夫人发火去了。”
常通的话,带着浓浓的戏谑,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说得兴奋,全然忽视了此刻白云峰正冷峻着脸,满眼的阴沉。
“啪”的一声,拳头砸在茶桌上,白云峰颀长的身影顿的站起,浑身的冷意散发,抬脚跨步便朝着门栏走去。
拳头砸在桌上,威力惊人,震得常通身形一颤,随即心跳节奏也跟着慢了起来。回过神来,屋内,那道白色俊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站至门口,望着院子里那修长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之中慢慢地幻化着白点,常通无奈的低声咕隆,“公子,您这是要去哪?”
深秋的夜晚,本就容易着凉,尤其是像水云奴这样身形单薄的人,夜里在冰寒的浴池内泡了许久的后果,便是严重的发烧。
一整夜下来,鹦鹉衣不解带,夜不休眠的照顾至凌晨时分,水云奴额间灼热的温度才渐渐地降了
下来。
床前的茶几凳上,隔着一盆清水,鹦鹉落座在床榻边沿,伸手揭下那压在水云奴白皙额头上,逐渐变得温热的帕子,缓缓起身,走至茶几一旁,将手中的帕子放入水中轻轻搓洗。
拧干,展称后,再度搁上水云奴的额头,动作干净利落,随即又端起几凳上的盆子走了出去。
夫人身上的高烧还未退尽,还得再端一盆冷水过来冷敷一下。
当鹦鹉从屋外端进一盆冷水,一路走回水云奴的卧室,抬眼,视线朝着屋内床榻的位置射去,却发现她家夫人的床前多了道白色的身影,而且还是个男人。
那人背对着她,坐落在她家夫人的闺床上,面容正对着夫人落枕的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肩头。
天际微微泛白的光线透过室内的纸窗照射进屋内,合着那明黄的烛光,将床边的那道白色身影映衬得朦胧而不真实。
这一身白衣的公子,背影俊美得犹如谪仙的公子,绝非是她家那位总爱穿着黑色褥衫的王爷,那此人是谁,采花大盗,还是江湖杀手?
双目圆睁,小脸一青,‘哐当’一声,手中的铁盆瞬的跌落在地,随即尖叫出声,“啊!”
几乎是在盆子跌落的刹那,白云峰便将视线扭转回头,见着鹦鹉如此激烈的反应,当即足尖一点,轻松飞跃至她的面前,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食指搁在嘴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继而,轻轻的道,“是我,白云峰”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鹦鹉方才惊惧的心顿的安静下来,用力的点点头,以示自己明了。
见鹦鹉神色不再慌张,白云峰连忙松开禁锢着她唇瓣的大手。
“白公子,您这是……”
“我来看看她,可以让我和你家夫人单独待会么?”他说着,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态度一如往常的温文儒雅,他的声音诚恳而又真挚,鹦鹉明知孤男寡女的单独相处,不合礼遇,但是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那请公子快一点,奴婢先在外面守着。”说完,鹦鹉便转身出了房门,在阖上房门的刹那,又禁不住神色担忧的多看了里头的人几眼。
臀再一次的落座在那朱色的杉木床沿上,看着床上双目紧闭,樱唇泛白,面容憔悴的水云奴,白玉峰的心揪痛不已,眼底带着浓浓的自责和痛恨。
他在心底保证过,绝不让她因为自己受到伤害,可现在,他却害得她如此的难受。
大手轻柔的抚上她白嫩的脸颊,如视珍宝般的轻轻地抚摸着,指尖触上她的娇肤,眷恋不已。
带着珍惜,指腹轻柔无比的在她的眼、眉、鼻、唇上缓慢的来回游走,这样的举动,如此珍视一个女人的举动,他这辈子只做过两次。
一次是在玉临国的皇宫,龙吟殿内,一次是现在,只是这唯一的两次,对象却都是同一人。
那暖人心胸,如抚瓷器的触摸,撩拨着她敏锐的神经,被人看做珍宝的柔情珍视,这样的感觉好熟悉。
思绪越渐的清晰,指腹摩挲着肌肤的动作越是轻柔无比,脸上却越是瘙痒难耐,挠得水云奴十分的难受,秀眉紧蹙着,眼皮左右跳动,强烈的希望苏醒的意志驱使着,挣扎着,眼慢慢地一只一只的睁开。
乌黑如檀木般的秋水美瞳咻的放大,直直的注视着白云峰的脸,没料到沉睡中的女人,会突然醒来
,白云峰吓得顿时将手缩了回来,心跳顿的漏掉一拍,尴尬感顿生开来,神色困窘至极。
“咳……”他白云峰握拳捂嘴轻咳着,被水云奴那迷茫讶异的神色瞧得有些不知所措。
咻的站起身,双手极不自在的背负在身后,自上而下的看着她,故作镇定冷清的道,“我听鹦鹉说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你。”
“刚刚、是你在摸我的脸?”她问,声音有些干涩,病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未进半滴水的她,一说话,喉咙便会被扯得生疼。
她的话,清清淡淡,他猜不透她的心绪,他怕她生气多心,连忙解释着,“我,那个,是因为你的脸上黏了点脏东西。”
“是这样?”苍白的小脸依旧靠在绣枕上,仰面斜视着站在窗前,神情极度不自然地男人,极为狐疑的问着。
那样温柔的触摸,犹如呵护婴儿般的轻柔举动,她曾感受到过。在龙吟殿内,那个夜晚,也是有人这般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倍受宠爱和疼惜。
那日,她睡眼朦松的醒来,恰好见着厉甚嗥出现在身边,她便以为,夜里柔情抚摸她的人便是他,可后来,她几度三番的旁推侧击,再加上他冷绝狠情的对待,终于证明,那个人不是厉甚嗥,而是另有其人。
她知道那个人是白云峰的可能性很小,毕竟,那个时候,她还未和白云峰遇见,他当时也不在玉临城内。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那个人是他,甚至有些期望那个人是他。
她皱眉反问的问话,她浓烈的质疑神色也无一不是在说明她不相信他方才的说法。
她的眼神太过凌厉,白云峰站在那里,被她眨也不眨的眼神瞧得心慌,最终,只得泄气的开口承认道,“我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
他的话一出口,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水云奴便迫切的开口道出心中深埋已久的困惑和期许,“那次在龙吟殿可是你?”
“啊?”瞳孔咻的一下放大,凤目圆睁,张大了嘴巴,讶异布满了整张脸。
“在龙吟殿的时候,夜里潜入的人可是你?”他不懂,那她就重复的说到他懂为止。
心紧揪着,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问话。
她知道了,怎么知道的,那个时候,他对她下了迷香的啊,怎么可能存有意识,况且当时她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她的表情太过严肃,他不知道,若是他承认了此事,她会以怎样冷绝寡淡的态度对待他。
她是个将是非黑白分得太过清楚的人,尤其是在处理男女关系之上,从不脱离带水,从不允许自己优柔寡断。
她可以容忍朋友的过分关心,却无法容忍身为朋友的他以爱的名义待在她的身边,就像她对待玉龙吟那样坚决、冷淡,所以,他绝不能叫她发现他爱她,尤其是在她对他并不忧心的档头。
白云峰强迫自己冷静下力,勾唇,双眼满含戏谑之色的看着她,扬起一抹无辜的笑意,“龙吟殿,那不是贵国国君居住的寝殿,云奴如此说,莫不是告诉我,你到过那个地方。”
“你这意思是说,你没去过咯!”秀眉一拧,吃力的撑着软弱无力的身子,背靠着床头,轻笑着。
看着她吃力痛苦的模样,他想上前帮她一把,将她扶起来,却因害怕自己亲昵地举动遭到她的排斥而生生的止住,袖口之下的大手拳头一松一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