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亮的眼紧眯着,插在腰间的右手倏地抬起,颤抖的指着春景那怨念之色满满的俏脸,水云奴故作用力的狠吸一口气,“呵!瞧瞧,我就随口咕隆了一句话,你听不清,便想着我可能道了什么乱七八糟,坏不隆冬的话来。
你倒是说说,你突然的对着我的脸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我能不想着你可能是背着我打了什么坏坏的小九九?你倒是说说,这等严重的事情,我能不跟你计较么?”
原来,公主先前那突飞而来的问话,起了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可是,为何以前在厉王府内,没瞧着她这般的顽皮劣性?
“公主,奴婢没……”
抬手一挥,水云奴叽喳的打断了春景的话,“别解释,春景,你也别跟我生气,这会,我是在教你一个道理。”
“什么……什么道理?”这次,春景是万不可乱开口说话了,规规矩矩的站着,拿着小鹿般惊惧防备的神色自下而上的打量着高出自己一个食指长度的主子。
“打哪儿摔倒的,就打哪儿爬起来,还有,别人给了你几个巴掌,你不该仅仅给那人相等的巴掌,你得加倍的还回去,要让那人知道咱不是好惹的。”
‘啪啦’,双拳互捶对上,道完这在她瞧来实属至理名言的话,水云奴的眼眉都笑弯了,脚步朝前一踏,伸长了左臂揽上春景瘦小的肩头,脸侧向她那面色略有发紫迹象的笑脸。
美目使劲的朝着她眨巴着,语重心长,一语双关的道着,“春景现下可是足够的了解我,可是有从我这主子这学到良好的品性?”
“公主……”春景一脸的难色,面如菜色的怨喊道,“奴婢只是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啥坏话,坏心思也没效果,公主就给奴婢安了这么大的罪名。
奴婢……奴婢……奴婢还是自个到皇上那请罪,让皇上调奴婢到别的宫殿侍候,省得在这碍了公主的眼。”
春景说着,奋力的在水云奴怀中假意的挣扎,眼泪啪啦啪啦的直往下掉。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像是要砸在水云奴的心口上,脆生生的,似要作碎一般,那调侃戏弄的心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水云奴只望着能止了春景的眼泪。
一脸的慌乱,水云奴双臂紧紧的抱着春景,柔声细语的道着,“春景,我跟你开玩笑来着,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可喜欢你了,你若是走了,不出几日,我定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深闺怨女,春景,你舍得看我便那样?”
眼瞧着水云奴放低了姿态,一脸歉疚的将自个搂进了怀里,声声念念的道着歉,春景霎时心花怒放,那一脸伪装的哭容险些露出了欢愉的笑意,若非水云奴此刻瞧不见她的脸,她当真的只有静静地接受被公主‘报复’的惩罚。
此时此刻,感受着公主这般用心的怜爱,春景感谢极了那段屈身入厉王府的日子,若非如此,她便不能轻易的将这‘顽劣’的公主给制得服服帖帖。
往日,每每瞧着鹦鹉眼泪一洒,公主便委曲求全的戏码,她甚觉得好笑。
可此刻这样烂毙的剧情发生在自个身上,让她这么一个皇廷暗卫屈才卖泪,虽说有点委屈,不过,看看这对象,倒叫她觉得很是享受来着。
竭力的压制住极欲想要笑出的声音,感受着水云奴紧张的神经,春景越是得寸进尺的卖力表演起来,那哭声也越加的显得悲痛伤绝。
“奴婢知道,公主就是瞧得奴婢好欺负,才非得留着奴婢在您身边,然后时不时的来一场侠女报仇,明日不晚的戏码,奴婢若长久的待在公主的身边,指不定的哪日,奴婢就只剩得一身的皮薄肉骨了。”
“不是啊,不是……”感受着春景那娇小的身板此起彼伏的震动着,再听着她惨兮兮的话,水云奴顿时慌乱无措起来,急忙的想要抽身而起,板正了她的小脸,认认真真的解释。
无奈,任她如何的努力,却也不见得能将自己的身子从她的肩头直立起来,春景终是伸手用力的抱住她的身子,稀里哗啦的哭着。
难不成人悲痛欲绝的时候,力道会突地大得惊人,不然像春景这纤细的小身板,发育不良的身子,怎会使得她这个大出她两三岁左右的人也无力摆脱她的固制?
脑袋搭在春景的肩头,双目泄气的垂凝着那粉色衣衫下娇弱的身子,水云奴天马行空的想到。
不行,快憋不住了,她真的要笑出声来了,再也,再也忍不了了!
春景嘴角的笑意越加的上扬,胸腔处起伏的动静越来越大,春景躁动的想到。
“春景,你当真这般伤心,你别哭了,你在哭,我……我……会觉得愧疚的……”她哭得好凶呢,身子抽搐得更厉害了,这下,她抱着她的身子只怕是越加的用力了,要想瞧瞧她的脸,怕是更不容易了,想着,水云奴禁不住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
“哈哈……公主你……哈哈……太好笑了……”云奴这又惊又哭的举动,害得春景本就濒临奔溃的自制力瞬的瓦解,消失殆尽,扑哧扑哧笑出声的刹那,一大的将水云奴推出了她的怀中。
只可惜,她一时得意得忘了形,忘了控制自己的力道,推得水云奴的身子朝后狠狠的退去,一脚恰好搁上了放置着鱼饵的竹篮上,那圆鼓鼓的白色饵料嗖的翻到在地。
水云奴的另一只脚再朝后退,恰好踩了上去,随后,脚底一滑,身子朝外一斜,水云奴便是在这恍然大悟与惊慌失措中摔下了池塘。
“噗通”一声作响,才唤回了春景奔走于疯癫之外的理智,笑容顿时凝固,只余得一脸的惊慌无措,看着水中拼命挣扎,时而外露,时而下沉的人,忙纵身跳了下去,“公主……”
晨雨殿内,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夜幕降临,殿内还站满了宫婢
内寝中,一片的灯火通明,往日里,只需点上四支蜡烛的屋子,此刻,却点了十支,使得这本该笼罩在夜色中的屋子犹如白昼般耀眼光明。
借着明亮的烛光,水至善站在窗前,自上而下的扫量着床头处那苍白无色的小脸,脸上阴云漫布,眼中满含担忧,对着一旁坐立在床沿为水云奴诊脉的玄觉老人道,“师傅,她怎样了?”
“勿需那般担心,不过是受了点惊吓,再加上一点风寒罢了,开点镇定剂和解风寒的药,我保你明日,又能瞧见这丫头活泼好动的样子。”
将水云奴伸出被子外的右手再度的放回温暖的被中,玄觉站起身,用手拍了拍水至善紧绷僵硬的肩头,笑说道。
一听着师傅的话,水至善冷凛的脸瞬间的松懈下来,鹰眸再度温柔的看看了沉睡的佳人,转身,面朝着众人的刹那,又是满眼的阴鸷和冷冽。
冰寒着脸,一手垂放的腰际,一手握拳背负在身后,在众人心惊胆寒中
踏步出了内寝,一瞬的功夫,便站到了自大水云奴被带回晨雨殿后,就一直跪立在大厅中中央处的春景面前。
黑衣裹身,再加上水至善那酷寒阴沉的冷峻容颜,使得水至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修罗般,黑沉的眸子危险的紧眯着,自上而下的审视着依旧一身湿淋淋粉衣着身,安静的跪立着的少女,冷酷无情的话,从他越显得苍白的唇瓣吐出。
“自己选择一个死法”
“奴婢谢皇上恩准”单薄的身子微微一怔,随即,春景苍白着脸,双手伏在地面,叩头谢恩。
突地,不知从何,飘出一个黑色的布鞋,‘嘭’的一声落在了眼前这伟大的,酷寒着脸的高贵的王的肩头,然后又‘嘭’的一声跌落在地。
众人的双目由着惊愕霎时转为惊恐,瞪圆了眼,着实不敢相信天地下居然有人有这般的胆子对着这冷酷的,此刻还浑身冒着火的王做出扔鞋底的事情。
在众人还未来得及抬首瞧清楚状况时,冷沉萧杀的大厅内,继而又响起一声极度不合此刻冷焰气氛,大有怒其不争的唾声谩骂。
“你个臭小子,你居然想要趁着丫头睡觉的时候,将人家的贴身丫鬟给弄死,你这家伙到底是要干出多少对不起丫头的事来?”
听着这声音,众婢女齐齐扭过头,斜睨着那出现在大厅处,气得双颊鼓鼓发红,双手卯足了劲的插在腰际,对着他们的王,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家,众人眼中满是钦佩和羡慕。
也倒是这有着玄觉老人才有这般资格和能力对着皇上撒泼撒气了,谁要他是皇上的师傅,谁要皇上特别的尊师重道。
“师傅……”无奈的转过身,水至善瞧着一脸气急败坏的师傅,阴寒的脸色稍微的缓和下来,但口气仍是冷硬严苛。
“这婢女身为奴婢,却将主子推下了水中,险些害得云奴丢了命,朕若不严惩,以后,朕还如何在朕的皇宫大院立足,还如何管理那些不听使唤,犯了错误的奴才?”
“丫头不是没事吗,人家不是有意的推了丫头下水,只是主仆间的玩闹所致,况且,春景可是第一时间连忙的跳下池塘,将丫头给救了回来,这功过相抵,还有何罪可罚?
还有,人家也是第一时间的便在这里跪立着请罪了,你知道丫头身子单薄,易瘦了寒,春景不一样会受寒,你瞧瞧,人家这身子可是比丫头的更单薄上几分,还穿着一身湿一副呢!”
“朕是要她留在云奴的身边近身照料,可是没要她将云奴推下了水里,大玩起水仗来。”
“你非得要把人家一年纪轻轻的丫头给整死?”
“朕不能姑息养奸,君无戏言,朕既然下了令,自是不会收回。”
“成,你犟,我倒要看看,等到丫头醒了,你上哪去给她找个一模一样的春景回来,我这老头子可是看准了那丫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看看你将春景给处死了,那丫头恨不恨你。”
玄觉见他倔牛一头,遂而只得撂出威胁的话,然后站直了身,一脸无谓懒散的道,“你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别到时求着我这老人帮你收拢丫头的心。
你要知道,这一事又一事的加起来,到时候的怨多了,便没得情分可谈了,况且你两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前路茫茫,后有追兵,如何的伤脑,光是想想,我这老人就觉得头痛万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