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有看着那尸体,一时不知从何下手,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吴小清则是看都不敢看,更别提帮忙了。
尸体散发着恶臭,船舱是不可能让他进去的,但又不好让他继续就这样暴露在船上,夜风阵阵,把尸体放着这,就跟晾尸一样。
张大有是个少爷出身,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而且那恶臭味越来越浓烈,简直让人无法靠近。
吴小清看到张大有的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船舱,很快又出来,她左手拿了一碗香灰,碗里还插着一道符,右手拿着一把剪刀,怀里抱着一卷破布。
“师兄,你拿着这道符点绕着那尸体左右走三圈,再把香灰撒到上面。”吴小清说着,把符纸和香灰递给张大有。
“好。”
张大有接过符纸和香灰,照着吴小清所说的去做,他先拿起那道符,用剑指夹住,屏住呼吸,绕着尸体左三圈右走三圈。
这六圈走完,夹在指间的符纸嗤地升起一股烟,然后变得焦黑,燃烧了起来。
张大有怕烫到手,连忙将它甩开,诡异的是,符纸并没有掉落,而是就那样定定的悬在半空,静静燃烧。
吴小清在旁边解释:“这是祛秽符,在秽气浓郁的地方,它就会悬浮于空,连同秽气一起燃烧殆尽。”
祛秽符一烧完,空气里的恶臭味明显淡薄了几分,张大有又接着把那碗香灰撒在尸体上,过了一会儿,香灰的气味就把那恶臭味掩盖住了大半。
虽说还有一点残余的臭味,但起码可以忍受得住,不像刚刚那样,逼得人都无法靠近。
张大有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能自由呼吸了。
“师兄,给。”吴小清又把剪刀递了张大有,并朝他眨眨眼,“把捆住他手脚的绳子解开,然后用布单把他包裹起来,应该就可以了。”
吴小清虽然没有亲自上前帮忙,但是在她的指挥下,张大有总算是知道怎么收拾那具尸体。
虽然尸体不错了,但是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那手脚表面的触感是滑溜溜、黏糊糊,让人莫名觉得恶心,张大有只能咬住牙,强忍着恶心,一边剪绳子,一边在心中念道,老兄莫怪,老兄莫怪啊。
捆住手脚的绳子很快被剪断,啪嗒几声,手脚软绵绵地掉落在船板上,显然是骨头都折断了,原先手脚被捆住的地方,还留着深深的勒痕,可见凶手用绳子捆绑的时候,用足了力气。
张大有在心中为这倒霉的仁兄默哀,也不知他是为何被人杀害,然后沉尸在这里。
搬开那块压在男人后背的石头,张大有发现男人的脊椎处都深深陷下,骨头都被压断了,不禁摇了摇头,这凶手也太狠了吧。
“呼,搞定!”
张大有喘了口气,拍拍手,看着被旧布包裹起来的尸体,觉得顺眼多了,抬手擦擦额头的汗,忽然感到一阵黏腻,才想到自己刚刚碰了那尸体,还没洗手呢!
张大有要吐了,连忙跑到船边,捞起河水就往脸上拍,使劲洗着脸。
吴小清站在他后面,幽幽地说了句,“师兄,你别忘了,这尸体原本就是沉在河底的呢。”
言外之意就是,张大有现在洗脸的河水,也是泡尸水。
张大有一阵反胃,是真的要吐了,也不能他一个人痛,他转过头,看着吴小清幽幽道:“师妹,我们这几天洗漱的水,也都是从河里打的呢。”
来啊,互相伤害啊。
很快,吴小清也趴在船沿边,跟着张大有一起干呕。
虽然说运河的水是活水,是不断流动的,但是毕竟从河底捞出了具尸体,知道真相后,心里难免膈应。
吴小清和张大有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件事,还从河里打了水,清洗刚刚尸体躺的那块船板,将船板冲刷干净后,两人把尸体移到船头一角。
这时夜色已深,两人收拾好船头,就回到船舱休息去了。
张大有先前喝了些酒,想着能睡个好觉,但刚刚被那一吓,又忙活了这半天,喝下去的酒也化作汗水挥发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闭眼就是那尸体残缺的脸,折腾了大半宿,好不容易才入睡。
然而一大清早,张大有的房门就被拍响,吴老头的声音传来,“大有啊,快起床啦。”
张大有艰难地睁开眼,感觉还没睡一下,而且就算睡着了,也是梦到那东西,此时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张大有强打着精神开门,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吴老头,“师傅怎么啦?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吴老头拍了他脑袋一下,瞪眼道:“我叫你怎么会没事?快起来开船,把船开到岸边,再把那尸体搬下船,船上不能停放尸体太久,这事我不是老早就跟你说过吗?”
这灵船本就不是一般的船,上面存放的各种宝物,还有各种诡异的秘密,尸体阴气太重,在船上放久了,谁知道会不会什么异变,或者惹船灵不高兴,而且看那尸体上的种种痕迹,一看就是惨死的,肯定满怀怨气。
“啊?要我搬下船吗?”
张大有听吴老头这么说,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大半。
吴老头吹鼻子瞪眼,“怎么,你不搬?那是我去搬?还是小清去搬?”
张大有连忙赔着笑脸,“当然是我去搬,怎么能劳烦师傅你和师妹呢?”
吴老头哼了一声,“既然你知道的话,那还不快去?”
“我马上就去!”
张大有认命的朝船头走去,同时心里嘀咕,师傅今天一早怎么像吃了**一样,脾气这么爆,都不像平时的他了。
看着张大有走远,吴老头忍不住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张大有,心境便突然失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吴老头站在原地,耳畔忽然响起幽幽的声音,你的徒弟就要取代你啦,你就要没有用了啦。
吴老头脸色一变,这是心魔的声音!
“给我闭嘴!”吴老头低喝一声,同时用力跺了一下脚,耳畔的声音才骤然消失。
吴老头阴沉着脸,眼里却是一片平静,在心中叹息,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