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门的十余名郎浔兵士疾步快奔,为首的汉子倒下,他们却收势不住,径直从半开的宫门冲了进去。
“关门!”奇木跟着断喝。
宫门“嘭”的一声,又再迅速关上。
甘以罗喝道,“格杀!”
随着喝令,隐在墙内的两名枢密院亲兵疾跃而出,剑光闪烁,冲入宫门的兵士来不及惨呼,就已纷纷倒地。
奇变横生,胡义眼看着自己的一队兵士冲入宫门,如石沉大海一般,不禁大吃一惊,咬牙怒喝,“攻门!”单手连挥,又有一名汉子跃出,三十名兵士随后,举大木向宫门撞来。
“开门!”甘以罗低喝,宫门应声开启。
这一次,那三十名兵士有所防备,一见宫门大开,不禁齐齐停步,探头向宫门内张望。
“放箭!”奇木一声低喝,一瞬间,宫墙上乱箭齐发,三十名兵士不防,手忙脚乱的举盾遮挡,却哪里来得及?只听连声惨呼,已全部尸横就地。
胡义又惊又怒,眼见宫门大开,不禁咬牙,单刀向上一指,扬声喝道,“冲门!”手中马缰一提,当先向宫门冲去。
趁着宫门未关,只要大队冲入行宫,就可与北戎侍卫近身厮杀,消除北戎侍卫高高在上的优势。
这个胡义,也是郎浔国能征惯战的一员猛将,是攻城掠地的一把好手,若不然,刘淳厚也不会命他当此重任。只是,他忘了,如今他攻打的,是北戎行宫的宫门,而不是一座城池的城门。
行宫宫门虽厚,却也不过是两扇大些的木板而已,不比城门的厚重。虽然极容易被撞开,但开关之间,也灵便许多。
他刚刚冲上石阶,只听宫墙上两声厉喝。
“关门!”
“放箭!”
甘以罗、奇木二人齐喝,宫门“砰”的一声关上,墙头上箭羽满天,激射而下。
胡义冷哼一声,手中单刀疾舞,将近身的箭羽尽数磕飞,扬声道,“越墙!”
一声令下,已冲到宫门外的兵卒纵身前跃,三人并立在墙下蹲立,随后二人跃起,踩上在人肩头,扶墙立稳,跟着又一人跃起,踩上二人肩头。
此时虽然城上箭羽不断,但是墙下却是一个死角,弓箭无法射去。胡义眼看人梯搭成,不由连连冷笑。
这叠罗汉的越墙方式,在攻城战中极为常见,当初北戎王城落在叛军手中,甘以罗孤身困在城上,枢密院亲兵赶到,就是用的这个法子。
只是王城高大,要十余人叠起才够得着城墙,可是行宫宫墙虽高,却也不过丈余,片刻之间,就有十余人沿着人墙攀上宫墙。
甘以罗等人连连后退,侍卫抽兵刃冲上迎敌,一时间,墙上墙下,喊杀声四起,已经战成一团。
混乱中,甘以罗侧头,向寥子怀一望,寥子怀轻轻点头,带着符坚悄然离去。
眼看上墙敌军越来越多,已有近百人,而宫外的敌军还在源源不断的攀上。甘以罗唇角微挑,露出一抹冷然笑意,突然喝道,“开门!杀!”
一声令下,墙下宫门突然大开,跟着黑影疾闪,二百名黑衣亲兵疾冲而出,剑舞雪光,与冲前的敌军迎头撞上,一时间,血雨飞溅,行宫门前,一片尸身狼籍。
北戎灭裳孜一战,北戎国的黑衣死士早已天下扬名。此时郎浔众兵卒一见这黑亚
亚一片的黑影,又是如此声势杀出,顿时胆寒,就有人大声道,“黑衣死士,退!快退!”
混乱中,又有谁能分出这话是谁所说,随后冲上的兵卒一听,又纷纷后退。如此一来,前边的兵士要通,后边的兵卒疾冲,一瞬间挤成一团。
可是此刻墙上侍卫手中不停,弓弦连响下,全都对准了阶上的兵士,众兵卒推挤之下,无瑕抵挡,顿时又有大片兵卒倒地。
胡义大吃一惊,手舞单刀,冲入黑衣亲兵从中,大声喝道,“不许退,冲!快冲进宫去!”
本来与黑衣死士做战,最好的法子就是结阵围困,可是这行宫门前只有丈余的平台,往下就是长长一排石阶,哪有地势结阵?如今,唯有冲进宫门,才能避开墙上侍卫的箭雨。
在他身后,各部将领也是连声呼喝,好一阵子,兵卒的惊乱才渐渐平稳,跟着众将向宫门冲去。
宫门口拦截的黑衣亲兵见敌军杀来,倒不拼死力抗,截杀中但见对方来势凶猛,便侧身避其锋芒。如此一来,众亲兵自然减少伤亡,胡义却已率众冲入宫门,宫门内的侍卫一团混战。
胡义眼见宫门内侍卫的武功明显弱于黑衣死士,不由心中暗喜,暗道,“看来这行宫里黑衣死士果然大多调走,余下这些侍卫,倒不足惧。”
念头刚起,只听墙上甘以罗清脆的声音喝道,“关门!”
胡义一惊回头,挥刀向宫门边的侍卫杀去。此刻如果宫门关上,自己这杀进来的数百人就成了孤军,又岂能是黑衣死士的对手?
可是还未奔出两步,但见眼前黑影骤起,已有五十名黑衣亲兵截住。与此同时,墙上喊杀声起,另外五十名黑衣亲兵疾跃而出,将攻上宫墙的兵卒尽数截住。
宫门“砰”的一声关上,三千郎浔兵马,被截成三截,宫墙上一百余人与五十亲兵一团混战,宫墙内,胡义率四百余人被五十亲兵与三百侍卫战成一团。
宫墙外,二百黑衣亲兵已如一柄利剑,直插入郎浔军中,剑出如风,招招毙命。胡义困在宫内,宫外的众兵卒顿时群龙无首,发一声喊,纷纷转身便逃。
宫墙上,箭羽激射而至,惨呼声四声,长长石阶,布满郎浔兵马的尸体。
被小队侍卫护在阶下的刘春阳瞧的胆颤心惊,连连后退,颤声道,“走!快走!”急匆匆上马,调转马头,落荒而逃。
此时,最先攀上宫墙的一百多名兵士已被五十名黑衣亲兵快速解决,十名留在宫墙上保护甘以罗等人,另外四十名已挺剑冲下,向胡义等人杀去。
胡义眼见自己一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而对方的黑衣死士无一人伤亡,只有十几名侍卫受伤退下,马上又有旁的侍卫补了上来。
本来郎浔兵马是行宫守卫的两倍,可是如此一来,反而成了他以少敌多,陷入重围。而北戎黑衣亲兵十三年苦练,学的都是必杀之技,郎浔兵马却以行军布阵为主,此时又如何能是黑衣亲兵的对手?
眼看自己的兵马越来越少,胡义暗暗咬牙,向身畔副将低声吩咐一声,手中单刀疾舞,势如疯虎,向黑色身影最多处杀去。
众黑衫少年见他来势凶猛,倒也不敢大意,有两人抛下对手,挺剑向他迎去。
黑衫亲兵虽然勇猛,胡义毕竟是郎浔成名多年的大将,一时间,三人战成一团,竟然难分高
下。
宫墙上,甘以罗、奇木二人眼见宫外的敌军伤亡大半,刘春阳逃去,也不下令追辑,转身向内观战。
见胡义勇猛至此,奇木不禁扬眉,说道,“好一员猛将!”
甘以罗轻轻点头,侧头向他一望,含笑道,“丞相不会是又要收为己用罢?”
奇木摇头,说道,“刘淳厚这许多算计,就是为了占领北戎王城,令北戎军兵败之后,也再无退路。如今岂会派一个会屈节投降的将领潜入大漠?”
甘以罗微微点头,望着胡义在重围中矫捷的身手,说道,“那倒可惜了!”
这样的猛将,不能招降,就只能除去!
奇木听出她话中之意,微微一笑,说道,“王妃心地良善,却并不是一味心慈手软,这巾帼红颜二字,当之无愧!”
甘以罗忍不住抿唇一笑,摇头道,“丞相是说,以前丞相对本宫颇不以为然?”
奇木笑起,说道,“是奇木失敬!”竟然对她的反问并不否认。
他与她相识九年,眼看她虽然有勇气逃亡,可是事败之后,又常常为了飞烟、尚勤等人伤心,心中当真颇不以为然。
后来,裳孜国破,他就是利用她的良善,在殿上一番智斗,救下这五千黑衫少年。可是在他心里,却一向以为她只是天姿聪颖,又擅于驭下之术,才会在南绍内乱时,独掌朝堂。
如今眼看她连连下令,将敌兵格杀在面前,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才知道这女子纤弱的外表下,并不止是一颗良善的心。一旦有人危及她的亲人,她的手段,可以做到至绝。
二人说话间,只见胡义单刀横挑,中锋直进,一名黑衫少年招架不及,被他一刀砍翻在地。
奇木微微挑眉,说道,“这胡义倒果然是把好手!”不觉手痒,突然道,“我去会他一会!”身形疾掠,已向阶下冲去,掠过一名侍卫身边,顺手一翻,夺过他手中长剑,径直扑入战团。
甘以罗要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不由轻轻摇头,说道,“这位丞相大人怎么像个毛头小子,喜欢打架!”
仗剑立在她身后的端木冶轻笑一声,侧头向她一望,说道,“这个胡义功夫不弱,岂止是丞相,就连冶,也想会他一会呢!”
甘以罗回眸,向他一笑,说道,“冶的功夫轻逸灵动,胡义却招大力沉,冶如不能突袭取胜,要想胜他,恐怕要花些功夫!”
端木冶虽然知道她功夫不弱,却并没有如何见过,听她寥寥几句,句句说在点子上,不由轻轻点头,说道,“嫂嫂说的是!”
说到他的武功,甘以罗倒想起一事,说道,“我记得冶的武功是你大哥亲传?为何你大哥惯使长枪大刀,大多招势沉猛,而你的功夫却这样轻灵?”
端木冶微微一笑,说道,“大哥马上征战多年,惯使长兵刃罢了,冶的剑术是大哥亲手所教,大哥使出来,不知比冶要强出多少!”
甘以罗对端木赞的武功一向心服,闻言不禁轻轻点头。
这一会儿功夫,下方的奇木早已和胡义战在一处,二人一个招势沉猛,一个攻势凌厉,乍一交手,竟然战成一个平手。
甘以罗见识过奇木的功夫,见状不禁咋舌,说道,“这胡义当真是了得!”
端木冶却道,“不出十招,丞相必能将他毙于剑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