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甘以罗刚刚在皇宫前下辇,就看到两条小小的身影从宫门内飞奔而出。
甘以罗大喜,张开手臂唤道,“无缺!无忌!”等着两个小小的身子扑入怀里。
哪知道端木无缺奔到跟前,突然站住,只是仰起头,一脸的热切望着她,说道,“娘亲一路劳乏!”
无忌也在哥哥身边停下,唤道,“娘亲!”
甘以罗微觉意外,笑道,“无缺不想娘亲?”无忌倒也罢了,无缺可一向喜欢粘着她。
无缺连连点头,说道,“想!”可是微微一停,小胸膛一挺,说道,“无缺长大了,不能成日粘着娘亲,日后要保护娘亲,保护妹妹!”目光向甘以罗身后望去,问道,“无双呢?”一眼瞧见施义怀里的无双,不禁大喜,唤道,“无双!”奔前抓住她一只小脚连摇。
无忌也跟过去,冷峻的小脸儿终于露出一抹喜色,说道,“无双回来了!”上前去抓无双另一只小脚。
无双低头看到两个哥哥,咯咯笑起,唤道,“哥哥!哥哥!”娇娇软软的声音,却伴着拳打脚踢,挣扎着要下地。
“唉唉!”施义忙喊,说道,“小公主,慢一些!”
甘以罗好笑,说道,“施侍卫,将无双放下罢,让他们带她玩儿去!”
这一路回来,身边没有厮仆,一路除了自己和端木赞亲自照应,别的时候就交给施义。难为施义一条七尺汉子,却做了无双的嬷嬷。
看着三个孩子叽叽咯咯的闹在一起,被直接忽视的某人干咳一声,唤道,“无缺!无忌!”
兄弟两个这才回头,唤道,“父王!”还不等他应,又转头去逗弄无双。
端木赞瞠目,喃喃道,“难怪中原的人都讲什么规矩,看来是有些道理!”
甘以罗抿唇浅笑,说道,“啊哟,王上这一进中原,就要定规矩么?”说的身畔几人都不禁莞尔,又碍着端木赞并不敢笑,生生憋的难受。
尚勤随在兄弟二人之后,见二人离开甘以罗,这才上前单膝跪倒,说道,“公主,尚勤幸不辱命!”不提这一路的艰险,只是一句,将一切带过。
虽然说,一行人乔装出城,可是王宫空虚,岂能瞒过旁人太久?再说,自己在酉砀一现身,袁和自然会猜测兄弟二人的去向,尚勤一行就算顺利赶到桐城,这几个月来,也断断不是能够平平静静渡过。
甘以罗心中明白,却只是轻轻点头,说道,“尚勤,幸好有你!”抬手命起,目光却向宫门望去,唤道,“赛雪!”
听到甘以罗的声音,无双回头看到赛雪,扬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大声叫,“赛雪姑姑!”张开手臂,向赛雪扑了过去。
宫门内,赛雪双手掩唇,望着在两兄弟之间笑的欢畅的无双,见她奔来,忙蹲下身子一把抱入怀中,哽咽唤道,“小公主……”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顿时抛开,珠泪滚滚而下,低泣出声。
这几个月来的自责和
担忧,在这一刻,终于全部放下。
甘以罗慢慢上前,唤道,“赛雪!”
赛雪满脸是泪,放开无双,慢慢站起身来,低声道,“公主!”
甘以罗含笑,轻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一路发生些什么事,可是从赛雪的消瘦,可以看出这一路并不平静。
赛雪轻轻摇头,大胆抬头望着甘以罗,轻声道,“公主,幸好小公主无恙,要不然……要不然奴婢纵死……”
“娘亲!”无缺大声打断,说道,“娘亲不知道,赛雪姑姑好厉害!”
“厉害?”甘以罗扬眉。
当初,自己率兵出征,只因为赛雪不会功夫,才将她留在宫里,此刻这个“厉害”当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无缺点头,说道,“那天有十几个黑衣人杀入城守府,许多人将尚勤叔叔绊住,有一个人要抓无忌,被赛雪姑姑生生骂住!”
无忌噘嘴,说道,“分明是要抓哥哥!”
无缺道,“你个子小,比较好抓!”
无忌不满,皱眉道,“贼人分明说,要抓大王子,那不就是哥哥?”
无缺道,“贼人不过是说说罢了,还是无忌好抓!”
甘以罗听着哥儿俩斗嘴,不禁好笑,说道,“我两个孩儿都是绝世高手,都抓不去!”转头向尚勤一望,眸中露出一丝疑问。
尚勤道,“是尚勤无能,险些不能护住两位王子!”
赛雪忙道,“公主,尚大哥身受十几处刀伤,终于将贼人杀退,若不是他,赛雪又管什么用?”
甘以罗点头。二人寥寥数语,也可以想到当时的凶险,但见二人抢着将功劳往对方身上推,倒也不再多问,只是向尚勤一望,含笑道,“怎么,赛雪骂人了?”
尚勤微一点头,虽然瞧不见黑巾下的神情,黑巾上的眸子里,却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嗯,还从不见赛雪姑娘那么凶过。”
赛雪脸一红,顿足道,“尚大哥!”
甘以罗含笑摇头,实在想不出赛雪发怒骂人的样子,抬头向她一望,点头道,“赛雪,难为了你!”
赛雪向来胆小,在宫里常被旁的宫女欺负,想不到如今为了自己的孩子,竟然敢与刺客正面相对,还出言怒骂。
赛雪被无缺、无忌一搅,心里倒松快许多,摇头道,“公主,快别再提这个!”抬眸悄悄向尚勤一望,俏面微红,俯身抱起无双,说道,“奴婢先服侍小公主回去罢!”向甘以罗一礼,转身而去。
此时,早几日赶到的文武百官才齐齐上前跪倒,轰然道,“参见王上!恭迎王上!”
端木赞点头,微微抬手,说道,“都免礼罢!”侧头向甘以罗一望,却见她正弯着腰,一手携一个爱子,脸含浅笑,不知道在说什么。
面对满朝文武的叩拜,高高在上的北戎王心底却觉无奈。这一路走来,所经过的雄关大邑,所有的将军官吏,无
不对自己恭恭敬敬,心存畏惧,偏偏是自己最看重的那母子几人,却丝毫不将他这堂堂北戎王瞧在眼里。
无奈归无奈,不满归不满,端木赞想着甘以罗一路劳累,心里又觉疼惜,柔声道,“后宫想来已经安置妥当,你先去歇息,孤王问过政务就来!”
“好!”甘以罗含笑点头,辞过端木赞,携着二子径直向后宫去。
甘以罗带着二子穿过前殿,一边向后宫去,一边向四周打量。但见这大朔皇宫不似北戎王宫的雄壮粗旷,也不像南绍王宫的富丽堂皇,整座皇宫,却是金壁辉煌,气势磅礴。
端木无缺见她留神注目,便道,“娘亲,这大朔王宫是无缺见过最大的王宫呢!不要说北戎王宫不能比,郎浔王宫也差着很远。”
甘以罗微微一笑,垂首向他一望,摇头道,“无缺,大朔是中原第一大国,国君登位称帝,这里不叫‘王宫’,该叫‘皇宫’才行!”
“皇宫?”端木无缺眨眼,问道,“皇宫比王宫要大吗?”
甘以罗含笑点头,说道,“裳孜、郎浔、酉砀、南绍、侗聂和我们北戎六国,都只是西疆小国,而大朔却一统中原,是中原第一大国!”
“哦!”端木无缺点头,一双眸子却闪闪发亮,说道,“如今,大朔也归入北戎,可见就是中原第一大国又如何?还不是父王的手下败将!”
甘以罗抿唇,笑道,“打下大朔的,可不是父王,而是雪狼驸马和奇木丞相哦!”
无缺眨眼,眸子里带出些不解,问道,“雪狼驸马不是我们北戎的驸马吗?他又是北戎的振威将军,他打下大朔,岂不是等同父王打下大朔?”
甘以罗听他说的条理清楚,倒也有些意外,停下脚步,牵着兄弟二人的手在路边石椅坐下,认真凝视着端木无缺的眸子,点头道,“驸马打下大朔,就如同北戎打下大朔,这话不假,因为,驸马一个人打不下大朔,他带的是我北戎的兵马!”
端木无缺点头,说道,“北戎的兵马,就是父王的兵马,岂不是等同父王打下大朔?”
这话说的倒也有理!
甘以罗笑起,伸手抚了抚他的头,点头道,“不错,北戎打下大朔,不管带兵的是何人,不管你父王有没有斩杀一将,到时青史记载,都只会说,是北戎王端木赞打下这片江山!”
端木无缺点头,说道,“因为没有父王,就没有北戎,没有北戎,又哪里会有北戎军打下大朔?”
想着端木赞这十六年的艰辛,甘以罗轻轻点头,转念又微微摇头,说道,“无缺,你记着,一个人,不管他有多神勇,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凭一人之力,平不了江山,也稳不了朝堂!”
端木无缺点头,说道,“只因父王是北戎王,所以,才会有奇木丞相,才会有雪狼驸马相助!”
甘以罗摇头,说道,“不,无缺!是因为,你父王有奇木丞相相助,有葛瞻图、习横这些将军相助,才会是北戎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