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北纬47°24′,西经17°28′
这次大风暴把我们的船抛到大西洋的东边。逃走的一切希望都消灭了。尼德绝望地把自己关闭起来。康塞尔和我从此形影不离。
几天来,船时浮时潜,在浓雾间沉浮不定。浓雾主要是由于冰雪融化导致大气层湿度提高造成。太多船只在这一带海中迷路、沉没!那些暗礁上,回潮的声音被风声淹没,导致很多船只触礁,虽然船只之间用灯光照路,鸣笛相告,敲钟报警,仍发生了不少事故。
所以,这一带更像一所战场,战败者静默地躺在那里。有的朽烂,有的崭新,铜质船底反射着探照灯的光辉。这些船好多连人、带船带物,一起沉进统计表中特别指出的危险海域——拉丝角、圣保罗岛、贝尔岛海峡、圣劳伦斯河口。
5月15日,我们到了纽芬兰岛浅滩的最南端。这块浅滩是海水冲积的结果,是一堆有机体的渣滓残骸,被大西洋暖流从赤道带来,或从北极沿美洲海岸流下来。这里还堆积着雪崩冲下来的漂流岩石。形成了亿万死亡鱼类,软体类或植形类的残屑堆。
纽芬兰岛浅滩间的海水不深,至多不过几百米。向南一点,海底突然下陷,形成一个深3000米的大坑。暖流就在这里变宽,水流也完全散开。速度放慢,温度下降,形成一片海。
在被船惊动的鱼类中:一种身长一米的硬鳍海兔,脊背灰黑,肚腹橙黄,它们配偶间忠贞不渝;有一条身材长大的于内纳克鱼,翡翠色味很美;有眼睛圆大的卡拉克鱼,头像狗的脑袋;蛇一样卵生的鱼;黑色虾虎鱼长20厘米;银光闪闪的长尾鱼,还有北方海中的杜父鱼,头上有刺,鳍上有针,长2米-3米,是鲫鱼、鳕
鱼的死敌;这鱼由于鳃盖结构特殊,离开海水还能活一些时候。丛鱼一直陪伴和船,大西洋北部特产鸥鲌鱼,还有伊豆鲉。值得一提的还有鳕鱼,它们特别喜欢居住在这一带水中,看不完、打不尽。
人们说鳕鱼是山中的鱼,因为纽芬兰岛不过是一座海底大山。当船从拥挤的鳕鱼队伍中穿行的时候,康塞尔说:“呀!鳕鱼哩!我以为它跟鲽鱼和靴底鱼一样扁平的身体呢?”
“太幼稚了!”我喊道,“那是人家把它们开膛破肚摆在杂货铺中的样子,水里的它们是纺锤形的,适合水中穿行。”
“这么多!蚂蚁窝一般!”
“如果没有伊豆和人类,它们更多!一条母鳕鱼就能产1100万卵呢!”
“难以置信!”
“各国的渔民都打鳕鱼,消费鳕鱼的数量也是巨大的,要不是鳕鱼有惊人的繁殖力,早就绝迹了。单是英国和美国就有5000只船专打鳕鱼。平均一只船打40000条,那加起就是2500万条。”
“啊!如果所有的卵都能成长,那么40000条雌鳕鱼的卵就能满足美国、英国和挪威的需要了。”当我们贴着纽芬兰浅滩航行时,我看见每只船成打地放下来一根根钓鱼线,每根线上拴着二百来个鱼钩。每根钓线的一端,固定在浮标上。我们的船不得不在这线网中巧妙地穿行。
“鹦鹉螺”号一直开向北纬42°。跟纽芬兰的圣约翰港和赫尔斯康顿港在同一纬度,横贯大西洋海底的电报电缆就在这里终止。
船开始转身向东行驶,沿着海底电线,把这些高地反复探测进行精确记录。5月17日,距赫尔斯康顿港500海里,离海面2800米深的地方,我看见海
底的电线。康塞尔还以为是一条海蛇呢。我给他讲了海底电线装设的特殊过程。
5月25日,“鹦鹉螺”号潜到3836米深的地方,就是当年电线中断的地点。距爱尔兰海岸638海里。
大西洋海底在这里形成一个宽120公里的峡谷,就是把勃朗峰放下去也露不出峰顶。峡谷东边是一道高2000米的峭壁。我们于5月28日到达这个峡谷,此时我们的船距爱尔兰只有150公里。
5月31日整个白天,“鹦鹉螺”号好像在寻找什么,在海上一圈圈地转。中午,尼摩船长亲自出来测定方位。第二天,经过努力寻找辨认,尼摩船长终于在测算后说:“就是这里!”接着船下降到833米处,右舷窗外是一艘遇难很久的船只。
我正思索的时候,尼摩船长慢慢地说:“这是‘马赛号’,船上装有74门大炮,1762年下水服役。1778年8月13日,它与‘普雷斯敦’号展开激战。1779年7月4日,它跟德斯坦海军的舰队一齐攻下格林纳达。1781年9月5日,它参加了格拉斯伯爵指挥的切萨皮克湾战斗。1794年,法兰西给它更换名称。同年4月16日,它加入威拉雷如瓦耶兹指挥的舰队,护送美国派出的一队小麦输送船。共和纪年元月11和12日,这支运输船队跟英国舰队在海上遭遇。先生,今天是元月13日,公历1868年6月1日。74年前,就在这里,这只战舰在英勇战斗中,三根桅杆被打断,船舱进水,船员们不愿投降,他们把旗帜钉在船尾,高呼着:‘共和国万岁!’与战舰一起沉没。”
“‘复仇’号!”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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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先生多美的船名!”尼摩船长喃喃地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