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少年轻狂。UC小说网:Http://又何人肯顾。觥筹交错醉红颜。柔情万种天地怜。渐渐。醉倒洛阳不成路。
回身处惊变。鸣禽瑟瑟忘缠绵。梦不得关山几度。馥馥。花香满园秋难言。
诸位看官请了,上回书说到这绥靖王齐瑞儒献计不成,心中憋闷,谁知当夜方要入睡,便有领兵来报,说张将军来见。
齐瑞儒心中又惊有疑,这就迎出门去。张猛身着常服,甫一进账便拱手道:“王爷切莫见怪!”
齐瑞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老将军何出此言?”
张猛正色道:“今日军前定策,并非末将有意不采纳王爷之策,实在是欺敌之举。”
齐瑞儒眯眼一笑:“张老将军谨慎仔细,小王佩服。”
张猛呵呵一笑道:“王爷也不赖。”说时便从袖里拿出一卷地图,缓缓展开,“王爷请看!”
齐瑞儒举烛一照,不由愣住,但见图上分明四路纵队,各自前行,所行所往皆是自个儿白日所言,且每日所行皆精准标出,分明是经由严密考量而定。齐瑞儒连连叹息:“张老将军,小王真是服了!”
张猛道:“自那日王爷将地图献上,末将便一直在想此事。今日听王爷所言,分明是英雄所见略同。奈何阵前不可议定。”
齐瑞儒轻声道:“为着避讳,小王明白。”
张猛叹息:“一则王爷身份特殊些,又经了些古怪事儿,末将但求万事顺利,不愿横生枝节。”
齐瑞儒深吸口气笑出来:“张老将军顾虑周全,小王心中并无不满。”
“王爷不是小心眼儿的人,末将自然明白。”张猛正色道,“只要欺敌必先愚己。”
齐瑞儒颔首道:“受教。”
张猛指图道:“自此处转下,便入荒凉戈壁,这些是王爷所得地图与末将这些年来出征北戎时收集的东西合在一处,可是…也不能保完全…多是边缘之地,腹地之内…可说是一片空白。”
齐瑞儒朗笑道:“将军且安心,小王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张猛久久望着他:“王爷是去定了?”
齐瑞儒握拳道:“小王不平北戎誓不还!”
张猛一颔首:“好!”这就单膝跪下,“愿王爷皇天庇佑,马到功成!”
齐瑞儒连忙扶他:“将军何必如此多礼?倒是小王也谢将军肯用瑞儒之策才是!”
张猛却人跪在地上不起身:“还求王爷体念,答应末将一事。”
“无论何事,起身再说!”
张猛单手握住腰间跨刀,面色沉静:“王爷,若是末将之后言语有所冲撞,望您忍耐!听末将说完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说时双手抱拳跪了下去。
齐瑞儒一愣,忙的扶他起来:“张老将军折杀本王了。”
张猛握着他手臂:“末将有罪!”
齐瑞儒只得扶着他:“将军怎的如此言语?”
张猛面上一红,似是万分为难,却又硬着头皮道:“王爷,敢问一句,末将那不孝子…可是在王爷麾下?”
齐瑞儒一顿,只得道:“张老将军,此事…”
张猛叹口气:“王爷便不用安慰末将了。生出这般不孝子,当真是家门不幸。”
齐瑞儒咳嗽一声:“张祊张大人有心报国,张家满门忠烈,这是我朝之福,亦是张老将军教子有方。”
张猛幽幽道:“王爷不用包庇这个不孝子,他来做甚麽,你我心知肚明。”
齐瑞儒心里咯噔一下,却嘻嘻笑道:“张老将军玩笑了,小王当真是不知,”
“不晓得会带他前来?”张猛垂目道,“王爷想必也晓得,京官不得圣旨不可擅离京城,这可是大罪啊!”
齐瑞儒叹气道:“张大人不过是一心报国,这才出此下策。”
“那皇上晓得麽?”张猛面色稍霁,却又不安。
齐瑞儒一顿:“这…”
张猛叹气:“果不其然…唉。王爷,请您体谅末将一次,将那逆子交给末将押解回京请罪吧!还望皇上能念在老臣忠心耿耿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张老将军,父皇自然是宅心仁厚,可这事儿便也不是甚麽了不得…”齐瑞儒有些不忍,“更何况,父皇亦是…性情中人,不会如何的。”
张猛举目望他:“王爷,皇上是个甚麽性子,你我都明白。一是一二是二,从不花言巧语肃穆严整。这事儿往小了说,便是可有可无;往大了说,可就难言了。”
齐瑞儒低声道:“张老将军,真论起来,这事儿小王亦有责任,还望张老将军体己。”
“王爷想立功,末将明白。王爷有抱负,末将也明白。以往末将不偏不倚,只求报效朝廷,惟愿安身立命,可如今想来,便是这害了三元。”
齐瑞儒拉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茶,双手奉上:“张老将军切莫心急,这事儿总有来龙去脉…”
张猛起身双手接过,颔首为谢方道:“王爷亦知,末将年过半百,便是只得这一个儿子,平日里他如何胡闹末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事…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齐瑞儒幽幽叹气:“张老将军,此事儿小王是爱莫能助啊…毕竟人心所想,不是旁人可明了的。”
“王爷说的是,他便要如何,横竖末将也活不得千载万年…只是战场是甚麽地方,也是他来的?莫说能助阵,便是抱住自个儿小命都不容易!”
齐瑞儒颔首道:“可张老将军,您可晓得张大人为何要来?”
张猛面上一红,却又叹息:“还不是听说骆大人失了踪迹,他就疯了一般…”
“正是!”齐瑞儒握住张猛的手,“张老将军啊,请您仔细想想。平日里张大人看来闲散不羁,但胸有丘壑心思灵巧,遇着这战事,人人都当个烫手山芋一般推来挡去…”
“王爷!”张猛苦笑道,“这些大道理的,咱们面前便也不说了吧。”
齐瑞儒看他一眼便又下定决心道:“既然张老将军已经晓得了,这就请主帅发落!”说时跪下来双手抱拳,“末将私自带非士卒之人入军,请主帅军法从事!”
张猛摇头扶他起来道:“王爷,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求您劝劝那傻儿子,叫他回去吧…”
齐瑞儒心中一酸便道:“张老将军想的小王都明白,只是…您觉着便是小王劝了,他能回去不成?”
张猛一愣,齐瑞儒又道:“想他那闲云野鹤一般的性子突地自个儿说要做甚麽,谁能拦得了?”就又低声道,“况且,你我皆知骆大人凶多吉少,可张大人还是要来…说老实话,小王,敬佩张大人得紧!”
张猛又羞又愧,却见齐瑞儒双目真诚,这才放下一半心来:“王爷,便是无论他心中如何想,私上战场,这可是大罪啊!”
齐瑞儒轻声道:“张老将军,这事儿…若是皇上不晓得,小王哪儿有这麽大的胆子呢?”
张猛一愣,心头不安:“王爷的意思是,皇上也晓得了?”这就苦笑不迭,“这可叫末将如何做人…”
齐瑞儒正色道:“张老将军,依小王愚见,张大人虽是您的儿子,亦是我朝大臣,更是他自个儿来做主的一人。张老将军爱惜子孙,这是人之常情,可…他自个儿怎麽想的,便不要了麽?”
张猛一愣,这才低下头来不言语。齐瑞儒看着他后颈,心里一叹:“张将军,有的事儿还是让他自个儿选吧…”
张猛无言一叹:“那就求王爷…多照顾他些…”
齐瑞儒温言道:“张大人亦是聪明人,只怕是小王得他照应。”
张猛垂目落泪:“自此,末将便当从没生过这个儿子吧!”这就冲齐瑞儒一躬身,转头去了。
齐瑞儒待他去了,方才回身叹息:“你听见了?”
营帐一拉,里头儿转出张祊来。只见他连连拍着心口:“还算躲得快,不然可麻烦了…”
齐瑞儒亦是叹气:“我说你啊,为甚麽不与他说说呢?好歹是父亲…”
张祊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王爷这话真稀罕,您也甚麽事儿都和皇上说麽?”见齐瑞儒一脸尴尬,便又呵呵一笑,“看我糊涂了,天子怎比黎庶?”
齐瑞儒顿足道:“三元三元!”
张祊无奈一笑:“好好好,我不该捉你痛脚。”
齐瑞儒叹息道:“好三元,这些年你悄悄助我,也让我助你一次吧。”
“这也不是你欠了我的,就当是交个朋友吧。”张祊微微一笑,“这满朝文武的可都不晓得,我看连你三叔都不晓得,你还真有法子。”
齐瑞儒惨然一笑:“处于弱势,自然谨小慎微。”
“弱势?我可看不出。”张祊一笑。
“不说这些,你打算如何?”齐瑞儒急道。
张祊一眯眼睛:“我与骆柯有书信往来,最后一封便提到他有计谋,想出奇兵,只是夏白不允,故此两人分兵。其后我不见他信来,一则推测战乱连绵,不易往来;二则,便是他出事了。”
齐瑞儒感慨道:“有时候儿,当真艳羡你们。”
张祊苦笑道:“若是他有一半性子明快些,便也不至如此…罢了罢了,且拿地图来,咱们详细议议。”
两人这便挑灯夜谈,直至拂晓方罢了。第二日,大军依日前所定拔营而去,便也不曾有人留意,一对两千人的小兵悄悄往北而去,前途便是茫茫草原背后之荒漠。
诸位看官,这世间事便是一言难尽。有的人您瞅着仁义道德,其实不过欺世盗名;有的人安分老实谦卑小心,不过是心有所想默默所图,预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朝中喜庆庆喜来 边塞情急急情往”再说!
小老儿退散饮茶,看官们自便,咱们明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