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是这样?看来本公公真是认错了人。”他若无其事地晃着身下的木栏,向姚景心传达着危险的信号。
“奴婢也无意打扰公公的雅兴,还请公公高抬贵手!正是在这深宫冷院之中,公公悲凉的箫声引得周围啼哭一片,本是伤心地,何须伤心提?”她目光紧锁木栏,心中估摸着这腐朽的木头还能承受多久。
“啊……”赵亦靖若有所思:“说得在理,说得在理……啊……”话音未落,便传来一阵嚎叫,他身下的木栏瞬间塌陷,几块碎木在空中坠落,他只手抓着柱子,半个身子在夜空中来回飘荡。
“抓住我的手……”她的银簪随意一掷,整个身子扑到在地,双手扼住赵亦靖的手腕,拼尽了全力终于将他拉回了安全地界,两人同时躺在地板上惊魂未定地喘气,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宫门外响起第二道钟响,姚景心立刻从地板上翻身而起,提着裙子就向楼下跑去,估摸着时辰,在第三道钟响之前应该能赶到宫门,否则,今晚没有归寝,明日将承受菽园和皇宫的双倍惩罚。
赵亦靖眼睁睁地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好似猜到了她所有心思,一个转身对着那截断落的木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鸡鸣便是为奴为婢们的梦醒之音,身边的人纷纷起床梳洗,一整排的大炕上睡着二十余人,年纪却层次不齐,不过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样,那便是罪臣的妻女。
墙角处,年方十七的罗翠屏挥舞了好几次衣袖,眼看着马上要出去上早课了,连衣裳都还没换上。
周围的人来去匆匆,可谁的眼里都不曾看到过谁。
“别哭了,我知道今天是你爹娘忌日,可你不能再偷偷祭拜他们了,更不能让人看到
你流泪,以免落人口舌。”
回过头,罗翠屏眼角红肿,明显是一夜未眠流泪到天明:“景心妹妹,我苦啊,我心里苦啊!若不是……”她左右看过一眼,压低了音量:“若不是爹爹出了事,我现在还是尚书小姐,哪像现在整天天不亮就起来,给宫里的奴才们洗衣裳,洗到皮都破了……”
一把抱住罗翠屏的身子,姚景心发现几个不怀好意的探望眼神,请轻拍着她的后背道:“翠屏姐姐,既然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吧,早课我帮你跟王公公说一声……什么都别想了,快回去躺着,记住,不许再哭了!”
罗翠屏顺着她的眼神也看到那几个拉帮结派的身影,当即也激灵一下,还好刚才抹眼泪没被他们发现,否则真是要掀起波澜了。
“哟,大清早的就上演姐妹情深,给谁看呢?”为首的女子正是小辣椒金玲,颇有姿色的她正对镜梳妆,官奴婢不许戴花,她就在脸上做足功夫,涂脂抹粉是少不了,用的还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金凤凰胭脂水粉。
白了铜镜中的女子一眼,帮罗翠屏盖好了棉被,姚景心端着木盆朝水井边走去……
早课,是每天必不可少的课程,由皇上指派有才学的宦官教授,在菽园中生活的虽然是罪臣妻女家眷,但皇恩浩荡,对他们的教育却一点也不落下,诗词歌赋,人生哲理,琴棋书画,织布女工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课程,菽园的女子心中明白,要想摆脱这个牢笼,就必须在教育方面下点功夫,身怀一技之长才是出人头地的筹码,优秀的女子不仅会摆脱戴罪之身,而且还能被皇家指婚嫁入殷实人家,就在五年前,菽园出了个和亲公主董芝,挂在太妃慕容琴海名下,出嫁到西域小国单都做了王妃,听说在那儿
过着富足的生活,跟单都王相敬如宾,现生育有两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一度被传为佳话。
于是,斗争之火便在菽园中漫延,看似平静无凡的菽园之下,暗潮汹涌……
“王公公今天真早……”姚景心第一个来到学堂,将周围清扫了一遍,为王公公泡好了一壶好茶。迎面而来的王永康笑意盈盈,所有人的表现他心里都有数:“人逢喜事精神爽,来来来,小景心听咱家说啊,今日皇上早朝之后传召了咱家,夸赞咱家对菽园教课尽心尽力,还给了些赏赐……”兰花指微微一翘,王永康的小圆脸上红光满面。
“恭喜公公,这是公公应得的荣耀。”她平稳地为王永康斟茶,水流均匀而下:“景心本不该打扰公公的好兴致,但……”
“说吧,又帮谁带话呢?”王永康举起茶杯在鼻尖处轻轻嗅着茶香,身边这丫头怎么总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罗翠屏卧病在床,请公公……”话未说完,王永康便着急着打断:“准了准了,谁叫咱家今天心情好呢!”话毕对着姚景心招招手:“小景心啊,这些官奴婢之中,咱家最看好的就是你了,若是在秋后的考核中能得到个好成绩,咱家多替你美言几句,玉王爷那儿就应该成了!”
“真的?”姚景心紧紧捏着衣角,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八年了,她希望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玉王爷赵亦佟不知会不会履行当年的婚约:“王公公,最近王爷他有没有……嗯……就是……有没有将信件交由给您?”
王永康轻轻咽下一口茶:“王爷最近忙着跟多罗国王子商议邦交之事,可能比较忙吧!”
失望之色无法遮掩,她轻叹一句:“哦,是这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