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刑傲雪撒娇地攀着屠望尊的脖子,娇声娇气地问。
“昨天?什么事?”
屠望尊只顾着跟她软语温存了,早忘记曾经答应过什么。
“皇上好坏哦,故意气人家!”刑傲雪不依起来,扭着身子抗议,“昨天臣妾不是跟皇上说,要皇上给臣妾父亲个官职的嘛!”
原来,她也是为自己。
她出身本就卑微,如今虽得皇上恩宠,但身后无人,总是不行的。
因而昨日,趁着与屠望尊颠鸾倒凤之际,她便要屠望尊封她父亲刑屹之在朝为官,也好为她撑腰。
“这件事吗,朕记得啦,朕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君无戏言哦!”
屠望尊很不以为然的,拍着胸脯保证。
反正他现在已经亲政,朝中大事当然由他说了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臣妾谢皇上!”
刑傲雪惊喜莫名,翻身跪倒谢恩。
“快起来!”屠望尊伸手把她给扶起来,一脸“奸笑”,“那,傲雪你打算怎么谢朕?”
说着话,已凑首在刑傲雪颈项间磨蹭着,其意不言自明。
“皇上,不要啦……”
刑傲雪羞红了脸,说着不要,还不是依着屠望尊,慢慢躺在床上。
今晚,自然又是叫人销魂欲死的。
在屠望尊看来,刑傲雪所提的事,真的很容易。
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大错特错。
第二日,当他神采奕奕的上早朝,对群臣说出这件事时,赫连擎第一个出来反对。
“此事不可。”
他语气神态都那般坚决,简直不容置疑。
“不可?为何不可?”
屠望尊一愣,立刻就不高兴起来。
这是他亲政以来提的第一件事,就遭到反对,那他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官员选拔录用向来有律可循,岂是皇上说用谁就用谁的?”
赫连擎毫不客气地逼视着屠望尊,怎么看怎么像他才是皇上。
“你敢这么跟朕说话?!”
屠望尊毕竟年少气盛,赫连擎这样当众给他下不了台,叫他怎么受得了?
“为什么不敢?皇上做得不对,臣就得说,不然要臣这辅政大臣何用?”
赫连擎半步不让,梅烈和崔云焕都皱起了眉,就算屠望尊此举有失考量,你赫连擎也不该让皇上这样难堪吧?
说起来屠望尊亲政之事,他们自然已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屠羽卿和北堂君墨如今的处境。
“你----好!你不想做辅政大臣了是不是?!那就别做了,以为朕稀罕吗?!”
屠望尊怒极,一掌拍在龙案上。
他受母后的气还不够吗,连个臣子都要给他脸色看,怎么能行?!
“是先皇要臣辅佐朝政,皇上说不用,就不用吗?”
赫连擎也不恼,似笑非笑的。
“你---”
“皇上息怒,赫连将军也请慎言,此事可再做商议,皇上息怒。”
一看苗头不对,崔云焕赶紧出来打圆场。
主要他今天还要向屠望尊请辞,告老还乡,以后这些事,他也没精神气力管了。
“哼!”
屠望尊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恨恨别过脸去。
瞧他这气度,这举止,哪里像是个皇上?他还真以为,亲政是那么好玩的吗?
“臣启皇上,臣请皇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崔云焕跪下去,将辞呈恭敬地递了上去。
为古井国劳心费神了这么多年,他发须都已花白,也确实不能再辛苦下去。
“你要走?”屠望尊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生完气,也没空想太多,“随便你好了。”
一个老头子,走就走。
这些辅政大臣,仗着自己有些权势,就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早走早了。
“谢皇上!”
崔云焕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如释重负一样的。
而王腾和赫连擎对视一眼,俱都无声冷笑。
又一个碍手碍脚的人离去,他们越加无所顾忌了。
退到后堂,正翘首以盼的刑傲雪立刻迎上去,“皇上,事儿成---”
话说一半又咽回去了,因为她发现,屠望尊脸色非常难看。
“简直岂有此理!”屠望尊大骂一句,抬脚就把一张椅子踢了出去。
“呀!”刑傲雪吓了一跳,小脸煞白,“皇上这是---怎么了?”
不成便不成吧,大不了以后再说,何必生这么大气?
“那个赫连擎,好没道理,居然当众顶撞朕,还不准封你爹为官,气死朕了!”
刑屹之能不能在朝为官,倒还在其次,最可恨的是赫连擎居然说他无权撤销辅政大臣,简直没把他给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都是臣妾不好,不该提此事,皇上息怒!”
刑傲雪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到屠望尊这般生气,她大气都不敢喘了。
看来她也一样,把朝中事看得太简单了。
“王腾,你倒是说,朕有没有权利撤了赫连擎辅政之职?”
屠望尊气呼呼的,转身看王腾。
自打北堂君墨被锁在栖凤宫,王腾也留在了屠望尊这里。
先前屠望尊可高兴着呢,以为自己得一强助。
“好端端的,皇上为何要跟赫连将军过不去?这么多年他对社稷可是劳苦功高,皇上不是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吧?”
王腾不冷不热地回一句,态度居然比赫连擎还要张狂。
“你---你说什么?”
屠望尊呆了呆,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皇上这么吃惊做什么,朝中事有老奴和赫连将军,皇上便吃吃喝喝玩玩,不就好了,何必操这份心,反正这朝政之事,皇上也管不来。”
王腾这话,可谓把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反正他们已控制了朝廷内外,也不怕被屠望尊知道。
“你---”
屠望尊一惊,才要说什么,刑傲雪却突然暗中扯了他衣袖一下。
“是呀,王公公在这宫中这么多年,自然深得人心,赫连将军更是处事分明,皇上对二位大人,可着实放心呢!”
刑傲雪眉眼含笑,倒不惜赞美之词。
“娘娘过奖了。”
说着过奖,王腾却是一脸得色。
俗语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饶是王腾一向是谨慎小心之人,如今坐享荣华十几年,把那点儿警惕性,也给消磨得差不多了。
“妾身是妇道人家,也不会说话,皇上又刚刚亲政,这朝中还要王公公和赫连将军多多相助,万望王公公不要推辞,妾身先行谢过了!”
说着话,刑傲雪便对着王腾拜下去。
“老奴不敢,娘娘请起!”
王腾赶紧伸手相扶,说过几句话,施礼出去。
“傲雪,你---”
“嘘!”
刑傲雪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屠望尊不可多言,拉着他直进了内室,这才放开手。
“傲雪,你干嘛对王腾那么客气,他根本就跟赫连擎是一伙的!”
屠望尊气不打一处来,又急又躁的,浑身都出了一层汗。
“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皇上才知道吗?”
刑傲雪倒不急了,笑了笑。
“嗯?”
屠望尊不解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笨蛋,谁都可以糊得他团团转。
“皇上忘了吗,先前忠亲王就曾经跟太后说过,王公公和赫连将在朝中已渐
渐坐大,要娘娘小心?”
刑傲雪先前毕竟是在北堂君墨跟前侍侯过的,栖凤宫有很多侍女,是她的好姐妹,因而想要知道一些事,原也不难。
“是吗?啊对,朕倒是听到一些,怎么了?”
屠望尊总算想明白一些事,点了点头。
“还能怎么?难道皇上看不出来,王公公对你,很……不敬?”
想必在朝堂之上,赫连擎也没给皇上好脸色吧,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生气。
如此一来,刑傲雪倒是觉得,此次她要给父亲封官这件事,反倒确定了先前她的一些想法。
“岂止不敬,他们简直没把朕放在眼里---”
蓦地,有什么东西瞬间划过脑际,屠望尊眼神陡然变得惊恐,反手抓住了刑傲雪,“傲雪,你的意思是说---”
他们要逼宫?
“现在看来,是的,”刑傲雪点头,满眼忧色,“现在臣妾才知道,他们为何要助皇上亲政来,原来是别有居心!”
看来他两个想要夺权已久,只是惧于忠亲王之威,一直没有动手。
屠望尊又在这个时候跟太后闹翻,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不会吧?”屠望尊傻了眼,都反应不过来。
难道,这次他害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皇上,臣妾不是想讨巧,太后是真的疼爱皇上,不想皇上受到伤害的,虽说太后对妾身……那样,但妾身明白,太后是为皇上好,妾身一点也不恨太后,真的!”
说这话时,刑傲雪一脸真诚,还重重点了点头。
她对北堂君墨的性子也算了解,这话也就敢说。
“朕……”
屠望尊嗫嚅着,脸上都有些发热。
他承认,那时候说那么难听的话,是他不对。
就是因为已经懂得了男女情事,所以他才知道,母后独守帏十几年将他养大,有多孤苦。
因而对于母后跟四皇叔之间的事,他虽觉得不堪,其实并不会因此而看轻了母后。
可是……
“皇上,别再想那么多了,臣妾有预感,王公公和赫连将军想要做的事,一定石破天惊,你快找太后和忠亲王想办法才是!”
刑傲雪反手抓住他,两个人都在抖。
“朕……好!”
屠望尊咬牙点头,匆匆出门。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母后,不知道母后怎么样了。
何况他设计陷害四皇叔,还默许别人幽禁母后,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皇上要去哪里?”
屠望尊才出门,王腾就跟幽灵似的跟了上来,黑暗中但见他双眼发绿,跟狼似的。
“朕要去给母后请安,你不必跟着。”
屠望尊冷冷看他一眼,回头就走。
他还是太嫩了,不知道这种非常时期,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还拿什么跟人家斗。
真要比起心机来,他还比不过刑傲雪。
“天色已晚,太后应该已经睡了,皇上还是不要去打扰太后的好。”
王腾眸子里精光一闪,将他拦下。
这时候赫连擎应该在问兵符的事,怎么能让他们母子撞上。
“王腾,你大胆|!朕是要去给母后请安,你敢阻拦朕?!”
屠望尊心头火起,恨不得扇王腾一个巴掌。
“皇上想要亲政,对付太后之时,怎么没想起来,他是你母后?”
王腾哈哈怪笑,嗓音嘶哑,犹如夜枭。
“你、你---”
屠望尊气到浑身颤抖,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心底还是冰冷一片:
他简直不敢想,这次,他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屋内的刑傲雪听到他二人的争吵声,急得咬紧了唇,难得她还能保持冷静,略一思索之后,便悄然从偏门出去,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