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无语了,懒得再听他的风流烂账,转头看丁哥,却发现他在喝闷酒。
我揶揄他:“丁哥你别整独角戏啊,现在回成都发展,还打算一个人吗?”
丁哥好像没有听见我说话,眼神放空,正神游太虚。
阿俊冰冷地甩过去一句话:“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为那么一个女人不值得。”
我问阿俊:“他失恋了吗?我可不知道啊。”
问完这句话两个人都转过来盯着我。阿俊问:“你不知道他喜欢兰姐吗?”
什么?兰姐!这我还真一点没听说,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吧。不过看这情形显然不是什么大团圆的结局,我也知趣地没问出口。
丁哥呆呆地盯我一会儿,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才说:“我高中开始就喜欢她了。”
我哑口无言,原来丁哥竟然藏有那么一段罗曼蒂克,像演青春电视剧一样。那么后面一定还有一段故事,我放下酒瓶,继续听他讲述。
“高中她的学习就比我好,人也比我开朗,我老是喜欢偷偷地看她笑。但在她面前,我始终有一股自卑,我也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我喜欢她。高考过后,我问过她报考志愿,她说想去上海看看。我考不到上海,但我想不能离她太远,经过千挑万选,我最后去了南昌。”
“之后上了大学,学习压力不像高中那么大,我又担心她在大学里很快会耍上朋友,于是就开始和她频繁联系。”
“最开始我怕她拒绝,就隔三差五找些我们一起读书时候的话题,从老朋友的角度切入。她肯定不会在意,每次都和我聊的很开心。后来她渐渐察觉出某些意思,不再和我很热络,但也没拒绝我,这已经令我很高兴。”
“大二下半期我开始追她,除了每天给她打电话,我也去上海找她。但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我每个月只能过去一次,请她吃她喜欢的西餐,陪她买衣服......”
“你们那会儿是男女朋友吧?”阿俊在丁哥停顿的间隙问。
“是,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我们都认为是。大概是大四的时候起,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我逐渐冷淡,还抱怨起来,总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后来我才明白,她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是,我没有钱,我穷,供养不起她。要只是因为这样,我也不怪她,我还是对她百依百顺,毕业后也一直在努力工作。虽然现在没有大富大贵,但好歹慢慢有一些积蓄,可以把房子车子的计划摆上日程了。”
“可我太笨,我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在上海呆了那么多年,早已变得不一样。她已经不满足于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她是个女人,想浑身珠光宝气,出门宝马接送,回家豪宅进出。我知道她有点物质,我能接受,谁没有呢?但我没想到她那么极端,那么有手段!在和我还谈朋友的时候,她早就傍上一个上海的老板,他给她钱,她陪他玩......”
我发觉许多男人(或者还是男孩的时候)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唯一的例外,是遇到失恋。也许是勾起伤心往事,再加上酒精的缘故,丁哥竟然哭起来,虽未大哭,但眼泪掉了不少。
阿俊和我一样不知所措,我们都没见过那么失态的丁哥,他在我们心中一贯是乐观派。
丁哥歇了一会儿,又提上酒瓶剧烈地喝了几口,才说结尾的事。
“刚知道那个事情时,我气得想去杀人,但静下来后却束手无策。我知道自己太喜欢她了,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即使她背叛过我,我还是没有办法和她说分手。她说对不起我,给我保证再也不会找那个男的。可是,私底下她却好像算准了我最终会原谅她。她还是骗我,还是偷偷和他出去。那个男的太有钱了,我根本没办法,连他们去什么地方我都找不到。”
“最后一次,是我提出的分手,可笑的是,她逼我的。她对我说,她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即使知道他有老婆。这不公平,我受不了,忍不住骂她。骂完了我问她,你除了喜欢他的钱还喜欢什么。她听着我骂,一个字也没有反驳,然后安静地看着我,说,对不起,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我静静地听完丁哥的故事,和我的老朋友兰姐的故事,心里像经过一次大地震。一番地动山摇后,是突然而来的断层,和时间毫无征兆地把昔日好友换上另一幅妆容的巨大落差。
兴许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太一厢情愿吧。本来我们的世界就没有一个平坦的场地,供那群蓝白相间的学生服一直在上面做课间操。
我没有再向他俩提起我的事情,后面三个人各自怀揣心事,喝到半夜,迷糊睡去。
阿俊培训一周,走的那天我和丁哥到车站送他,像是生离死别一样。阿俊玩笑我们,又不是见不着的,有空随时过来玩儿。我搭腔,谁说的准呢,你别瞎折腾了,好好和你女朋友过日子吧。
不过我们的话还差点应验,吓了人一大跳。
因为阿俊回去以后就走父亲的关系,跟着一位长辈学习建设,到各个地方承包修建道路桥梁等工程。本来他一个小辈,也就去跟着跑跑腿,拿点辛苦费,至于复杂的利益和人际,他老爸自然会处理。但偏偏运气的事,谁也说不定,他刚随队伍去甘肃不满三个月,就遇到一起刑事案件。
案件的本质是谋杀,来自施工方。
按照规划,道路建设中包括修建一座桥梁,而桥梁的位置恰巧在关键处,相当紧要。于是相信鬼神的老板就找来当地的算命先生,卜测风水。风水先生一通装模作样后告诉老板:这里是“龙头转弯”的穴位,一定要拿一条活命祭祀,否则日后定遭不测,灾祸不断。老板自然深信不疑,于是就在某一天,在还有一位工人在地基洞下时,指使其他人将混泥土浇灌而下,完成祭礼。
事后老板赔偿了死者家属,指为意外伤亡。并用钱收买当时在场的人员,欲以此掩盖真相。不料有一位工人和死者相熟,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在煎熬下最终选择报警,才牵出案件。
事情的结局是老板和相关人员都被判刑。阿俊的老爸虽然没入狱,但资产受到牵连,一时间也无法多做打算。
阿俊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进了一趟监狱,并花费掉数目不详的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