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逃出牢笼

媚儿见秦小小哭得雨后梨花一般清丽可人, 心想这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如何秦小小同元朗就如此情深意重?

转念一想,自己同元朗已经是劳燕分飞, 如今她有了殷蛟, 元朗能有个红颜知己也是个好的结局。

她堆出笑, 宽慰秦小小说:“秦姑娘不必多虑, 既然是花些银子打点或可能帮上元朗, 我们就凑钱去救他罢了。钱财是身外之物,救人最要紧。秦姑娘请先回去等我消息,动用家中的钱财, 我还需同家夫商议一二。”

秦小小点点头,三步一回头, 似乎对媚儿并不尽相信。

媚儿心急如焚, 但是面容还是极力镇定, 稳步送了小小出门,看她等上油壁车远去。

再转身时, 殷蛟正在她的面前。

“你都听到了?”媚儿问,也不想对小狐狸隐瞒什么。

殷蛟摇头叹息:“又是个痴情的女子,随了元朗从南到北,反成了苦命鸳鸯。”

“此事可又是西王母命大狐国所为?”媚儿巧笑盈盈,话音里多少鄙夷不屑。

“你如何认定是大狐国所为?那卓不凡性子刚直不阿, 得罪了魏公公, 自讨苦吃, 何来怨天尤人?你可知道, 卓不凡帮杨涟大人搜集大太监头领魏忠贤数百条大罪, 罄竹难书,还列举了四十八条大罪供杨涟大人上书扳倒魏忠贤。所谓打虎不成, 反被虎咬,魏忠贤的爪牙众多,早就得知此事,折子递是递到了皇帝手里,只是可惜你们那个小木匠皇帝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睁眼瞎,以往奏折都是魏忠贤代为在圣上面前诵读。卓不凡和杨涟搜罗来的魏忠贤的滔天大罪会被魏忠贤读成什么样就无人得知了。你总是明白了?”

媚儿听得愕然,她记得在家中曾听过爹爹一直长吁短叹说起魏忠贤的种种恶行,如今听来真是无奈。

“是大明自己在亡自己!即便没有西王母作梗,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四方也会是刀兵四起。”

媚儿没心思同殷蛟斗嘴,切入正题提到如何去营救元朗和卓干爹。

殷蛟倒也痛快,只对媚儿说,钱财但用无妨,只是卓不凡和魏忠贤结成死仇,怕是很难救出他。现在各地都是魏忠贤的走狗,哪里有这么容易搭救卓不凡?

媚儿寻思片刻问:“不如我先设法去探望义父大人,听听此残局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殷蛟手里把弄残枝,思忖了片刻说:“娘子,还是殷蛟去打探方便,你一介女流,出入多不方便。”

“可我能够女扮男装!”媚儿提议,本是露出得意的笑,又怕小狐狸误会,解释道:“我是……我是觉得,即便是萍水相逢之人,逢他落难,总是要搭救。”

但小狐狸出乎他意外的豁达,应了他说:“也好,我们一同去!”

跑了三天,媚儿彻底失望了,衙门深似海,有理无钱莫进来。

尽管打点了许多金银,但银子总似扔进了无底洞一般,没有消息。

秦小小哭得泪雨阑珊,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要去营救元朗,令媚儿为之感动。

小狐狸左思右想,忽然计上心来。

几日后,宫里传出九千岁魏忠贤中了一种邪病,周身起了脓包,泛出一股狐臭,无法遮掩。

做太监的人伴随在皇上身边,最忌讳身上有异味,这回九公公魏忠贤可是着了慌,派人四处去张榜求医,自己抱病在外宅静养。

不几日,一位小道士揭了榜,魏忠贤手下的人如获至宝般迎了小道士就要去见魏公公,小道士却指点迷津说:“我只是知道有个人会医治此证,不过此人现在大牢。”

元朗获救了,出狱的时候,一包药被小道士交给了魏忠贤的干儿子,只是说这种病叫“天谴症”,是九公公得罪的冤魂太多,阴气淤积不散,有鬼怪作祟。如果要根除此证,需要在请九百九十九个道士做法驱邪,高燃九百九十九柱高香,并且要用魏公公向太上老君像磕九十九个响头,并用高香的香灰和了这包药粉分九次服用。服用过后会有几日大便不畅,待那些冤魂散去,再来取另一剂药散表通里,即可治愈。但是,此后不能再损德多生冤魂,否则病症还会复发。

魏公公的干儿子们取了药而去,十日后魏公公果然病愈,身上再无了异臭,还派了干儿子们来给元朗磕头谢恩。

元朗经过一场牢狱之灾,更是对魏忠贤奸党义愤填膺,拼命要去救卓不凡老大人。

他来见媚儿,但媚儿不肯见他。

二人之隔了黑漆大门说话。

“媚儿,多谢你救我,秦姑娘对我如实讲了。”元朗的话媚儿久久未答,只听到风声清寒叩门。

媚儿靠了门仰视庭院中那棵枝叶凋零的树说:“春天降至,师兄还是好生准备科考吧。入了朝堂,才能重振朝纲。”

只在说出此话的时候,媚儿心中一颤,元朗、文曲星、殷蛟、西王母、大狐国,似乎她不知不觉中卷入了这场纷争。

殷蛟极力在阻止元朗高中状元,但如果朝廷里再没几个清廉之人去把持政局,百姓何以为生?

元朗走了,媚儿回屋时,小狐狸静静坐在床边等她。

“你还是想他能高中状元?你要知道,他是文曲星,他不能中状元。”殷蛟说。

“可是,若不是元朗中状元,新科状元又是魏忠贤的爪牙,这日后的朝廷该如何?百姓又如何?”媚儿急迫地追问。

殷蛟伸伸手,身后的狐狸尾巴又调皮地探出来摇摇,笑了对她说:“媚儿,你都能择木而栖,改嫁随我。如何大明就不能易主?”

媚儿一听忿然作色,猛的起身却被殷蛟按住。

“我帮了你,你还没谢我。我帮了文曲星,这是犯了大狐国的规矩,违逆了西王母,你要知道的,我都是为了你!”殷蛟扶着媚儿的肩头对她深情说。

正在说话,门外丫鬟送来一封信,是羊皮封的,一看就是漠北来的书函。

原来是黄台吉带了多尔衮离去办货后,打算不再回来,说是父汗在辽远染了重疾。

媚儿觉得可惜,忽又问道:“可是如儿怎么办?如儿要看塞外边关风光,随了多尔衮去了塞北,如今如儿在哪里?”

“信里未提及,可是我想黄台吉大哥不是那言而无信的人,过些时候,该派人送如儿回来。再者,还有多尔衮在身旁,不会有闪失的。”殷蛟安慰着媚儿。

元朗一去就毫无音讯,媚儿却担心起狱中的义父卓不凡。

这天她正在后门山丘上趁了日头晒皮货,元朗却不知从哪里出现。

元朗一脸愁容,迎了媚儿而来,见面也不多寒暄,一把拉住要逃跑的媚儿对她说:“媚儿,帮我!你是如何打点狱卒和魏公公那些人的?你能救我,就一定有办法能救卓大人,卓大人不能有事。你知道吗?在辽远,战局已开,辽远城失守,就是因为少了卓不凡大人的镇守。我们不能让女真鞑子打进关,如今局势岌岌可危,要设法救卓大人出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