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问起了沈碧落受伤的原因,沈碧落感到有些为难,她害怕再当着小团子的面提起詹琴,真实的詹琴她都不愿去接受,更何况是对詹琴一往情深的小团子。
沈碧落将自己受伤的过程说了之后,小团子低下头去,神色黯然,道:“你也太傻了,竟然要为了他去挨这一剑。”
“他从前帮过我多次,这次算是我还他个人情吧,从此以后我与他也就互不相欠了。”沈碧落道。
小团子想到从此以后只怕再也不会见到詹琴了,她心里乱成一团麻,不欲再多说詹琴,便想把话题转移了,道:“你这是第二次这么护着他了,你让展师兄怎么想?”
“他能怎么想,他不就是把我当妹妹嘛?我对谁怎样都不关他的事!”
“你也别把话说死了,他对你怎样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你难道自己感觉不到?干嘛非要等着他来挑破?”
小团子这番话突然把沈碧落给点醒了,她瞬间感觉到,对她最好的人还是展舒,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出现的总还是她,让她最信任的人也是他。
沈碧落又想到自己面对渊锻时,竟如此不堪一击,暗暗有些失落。在清灵谷的一年里,她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已经很大了,但万万想不到与渊锻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她恨不得马上跑去找雪焰,让他给自己分析一下,要怎样才能够最快达到渊锻那样的修为。可是一连几天她都不见雪焰出来,她想到雪焰可能心里一时放不下阆月的事情,所以也不敢过去找他。
沈碧落再见到雪焰时,雪焰正在洗玉宫给弟子传授剑术,他看上去很平静,和平时并无两样,好像阆月的事情不曾发生,甚至看不出他因阆月的事情受了分毫影响。
雪焰看到沈碧落来了,猜到沈碧落找他有事要说,示意她在一边等着。
雪焰叫上沈碧落一同进了洗玉宫的剑室,他打算教沈碧落整理些入门的剑诀分发给普通的弟子使用。
沈碧落将剑室摆出的剑都看了一遍啊,边看边思索着要怎样向雪焰开口。她深知雪焰向来反对急功近利的修炼方式,一时间犹豫着不敢开这个口。
雪焰站在书柜前翻看这上面摆放的剑谱,缓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这么磨磨蹭蹭,我可就懒得管你了。”
沈碧落朝雪焰走近些,脚下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道:“前几天在洗玉宫前的那场恶战,弟子给师父丢脸了,实在觉得对不住师父。”
雪焰干笑了几声,道:“是吗?还觉得对不住师父呀,我看,你是自己不服气,想来找我要什么速成的法子吧?”
沈碧落顿觉脸上有些发烫,尴尬地笑了笑:“师父,我也没有不服气,我哪里敢去和渊锻比,只是我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自己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久,自认为已经远远超出千宿派普通弟子了,怎么连渊锻一招都敌不过呢?”
雪焰埋头翻开剑谱,漫不经心地道:“哎,我原以为你是有大智慧的孩子,哪里知道你也和寻常人一样,急功近利,一时看不到成果心里就毛毛躁躁起来。千宿派是修仙的大派,但像展舒这样的弟子几十年都难得出一个,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同样的毛病,那就是太心急。”
“师父,这道理我也懂,只是如果我还是这样很久都没什么长进,那下次渊锻再上千宿山我照样还是敌不过他一招!”
“渊锻造的孽,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这人戾气太重,必定猖狂不了多久的。本门中渊锻、缘木,还有……你师姐,都是一样,都是心境不够平和,被自己的心魔控制,最终走上歧途。”
沈碧落听雪焰提到阆月仍然面不改色,突然之间觉得雪焰的心思还真是很难琢磨,心想:“从师姐临走前师父说的那些话来看,师父对师姐还是有情的,但现在看来,师父好像是已经把这回事都放下了,就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弟子看待了。”
雪焰拣了一摞剑谱放到沈碧落面前,接着道:“你师姐呀,就是从前跟着我修炼心法时,怨念太重,以至于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你和她年轻时很像,你俩都是一样的执拗,心气高,但愿你不要像她一样,重复了她那条路。这些年来我不见她,就是希望她不要在我们的事情上执念太深,希望时间久了,她能做回从前的自己。”
沈碧落听到这里,沉默了良久,一时也觉得雪焰的话无法反驳,便断了从他这里找到速成的法子的念头,只得自己再慢慢想办法。
雪焰将整理剑诀一事向沈碧落交代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临走前还告诉她如果剑室的资料不够可以上洗心阁去找。
沈碧落一听她能有机会进洗心阁,又开始动了自行寻找速成之法的念头了。
她在剑室一呆就是两个时辰,连千宿派最普通的剑谱她都不放过,挨个琢磨一番,看自己能不能从中获得什么启发。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她脑子里也是白天看到的那些招式,但仍然没有想到什么突破的地方。
第二日一清早沈碧落径直进了洗心阁,有了雪焰的允许她终于有机会能在洗心阁畅行无阻了。
沈碧落快速地查阅了几个藏经室的心法和剑谱,仍旧找不到任何突破点。
几个藏经室的书籍根据书籍使用的频率都做了分类,沈碧落把目标落在了最破的那间藏经室上。
“因缘九式,这名字怎么这么古怪,书也挺破了。”沈碧落在一堆书中发现了一本名字与周围书明显不同的书。
翻开一看,沈碧落瞬间被书中的要诀吸引住了,好像是自己与这写书的人心意相通一样,虽然内容说的玄乎,但她立马就能够悟到每一句话中的意思,读起来比那些经常接触的书还要觉得顺畅。
沈碧落读完后,又按着书中提到的穴位图式试着打坐运气,再睁开眼睛时,只觉眼前更为明亮,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好像自己处在一片寂静的原野之上,与天地靠得更近,天地间的灵气能贯穿周身。
“我就说我怎么能这么快就记住这书里的要诀,原来和师父教我的月落九天有相似的地方,只是这两种心法到了一定的地方好像就开始分道扬镳了,月落九天练下来总觉得有些吃力,而这因缘九式练完却是像饱饱地睡过一觉一样,我现在这精神头好像是骨头里都卯足了劲。”
沈碧落将因缘九式又背了一遍,确认自己能够完完全全记下了才将那书放回去。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查其他的书了,回去之后将因缘九式默写下来,藏到放私人物品的柜子里。
到了晚上睡觉时,沈碧落听到小团子睡了,便坐起来再回忆一遍因缘九式的心法。迷迷糊糊中,她忘了自己坐在床上了,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梦里她变得强大起来,面对渊锻也信心倍增,丝毫不感到畏惧。
早晨醒来时,沈碧落睁眼便看到小团子坐在自己床前。小团子见沈碧落醒了,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圆眼睛里流露的满满都是好奇:“碧落,你怎么了,你晚上怎么说起梦话来了,都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病了呢,一早就坐过来看你了。”
“梦话?我说什么了?”
“像是在背心法口诀了,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说得也不是很清楚,有几个字听着像是穴位的名字。”
沈碧落心里一惊,暗道:“原来我梦里都在说这些东西,还好小团子懂得不多,不过我还是小心为好,别哪天被师父知道了。”
沈碧落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躲雪焰,也总躲着展舒,她知道最懂她的人还是展舒,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展舒是最容易看出来的,而且展舒的想法和雪焰又是一路的,两人都特别反对那些急功近利和旁门左道的修炼之法。
她害怕见到展舒,可一段时间没见他时,又总想看看他。
沈碧落听到屋外展舒和小团子说话的声音,有些紧张起来,她照了照镜子,生怕自己练了因缘九式之后外貌和精气神上能让他看出什么来。她仔细看时,脸上的红印子好像又淡去了一些,现在已经不大能看得出来了。
展舒敲门进了屋,手上拿了个布包。沈碧落假装在整理屋子,看到展舒进来了也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他看上去已经没有把沈碧落两次护住詹琴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脸上神情与平日两人见面时并无异样。
“新进来的师弟带了好些药材来,我挑了些好的给你拿了过来。”展舒将布包往桌上一放,又朝沈碧落走近,“伤口好完了没有?”
“差不多好了,都结痂了。”沈碧落躲开展舒,朝桌子边走去,将布包里的东西收了,又整理了一遍桌上的其他东西。
“后天是爷爷的忌辰,我想回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吗?”
沈碧落听展舒提到张图,心里一下平静了下来,刚有的忐忑心情完全都抛开了,认真地朝展舒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