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东林劫难 (2)

信王府内,朱由检在书案前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钱宁禀告:“卑职也是刚刚知道。”

朱由检恨恨地说:“这个杨天石,他要坏本王的大事!”

“前因后果,天石会有分寸。”

“可他不愿帮本王。”

“天石原是性情中人,出了这么多事,怕是心灰意冷了。不过,卑职以为,他不会背叛王爷。”

朱由检深深地瞅着钱宁:“可若是他的女人出了什么事情……”

钱宁一怔:“王爷,天石一时糊涂,可他信任王爷,他将奉圣夫人留在江南,只身入京,是确信奉圣夫人在王爷这里,万无一失。”

朱由检笑了:“是啊是啊,他对本王有恩啊……”忽然,他指示道:“钱宁,你也去一趟京师。”

“拦住天石?”

朱由检摇头:“他要做什么,怕是没人拦得住。不过也好,就算云天得手,我那三弟总还是要生孩子。行刺之道,终究不是根本之计。”

“那卑职到京师有何用处?”

“你钱家得到的那笔黄金,不是还在京师吗?”

“是……”

朱由检嘿嘿地笑了:“钱宁啊,钱是用来办事的,你不会舍不得吧?”

“王爷只要能让钱宁报得杀父之仇,别说黄金,钱宁这条命也一样舍得。”

朱由检站了起来:“好!你跟我来。”

魏忠贤留在江南“照顾”客印月的两个东厂太监,正在一处简陋的密室内大吃大喝。

门锁响动,两个太监抬头望去,立刻连滚带爬奔了过去。

门口处,站着朱由检和钱宁。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朱由检坐到桌前:“本王要杀你们,不会等到今日。”

钱宁关上了门。

“可知道本王为何不杀你们?”

“王爷大恩大德。”太监之一讨好着。

朱由检笑了:“本王恩德,广披四海,却不会为你们两个狗头!本王不杀你们,是要用你们,”他停顿一下,“给那魏忠贤报个信。”

“是。王爷要奴才说什么,奴才就说什么。”

“魏忠贤要是问奉圣夫人的事,你们怎么说?”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奉圣夫人不愿返回京师。”

朱由检点点头:“为何啊?”

“王爷盛情款待,夫人流连忘返。”

“还有呢?”

两个太监对视:“还有就是杨天石在这里……”

“放肆!”

两个太监叩首:“是是是。”

“此事与奉圣将军无关,你们要记住,奉圣夫人奉的是哪个‘圣’。”

两个太监恍然大悟:“是是是,奉圣夫人在江南奉迎陛下,恭请陛下巡幸江南。”

朱由检笑了:“说得好,可那魏忠贤不会相信,不过不要紧,当今陛下会相信你们的话。”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不知朱由检为何这么说。

“从现在起,你们两个跟着钱大人,一切惟钱大人之命是从。”

“是。”

朱由检和钱宁在院落中走着,他忽然问道:“钱宁,你说,京师情形会如何演变?”

钱宁沉吟了一下:“东林党与阉党怕是势不两立。”

朱由检点点头:“两败俱伤,或者,一死一伤。”

“小皇帝宠幸的始终是阉党。”

“说起来,我那三弟也算个精明人。虽说痴迷奉圣夫人是他的致命伤,可大事上他决不糊涂,不然他也当不上皇帝。可一旦当上皇帝,就会把身边的人当做自己人,殊不知,给他挖坟墓的就是这些自己人。”

“王爷要利用这一点?”

“顺水推舟。”

京师,首善书院已是一片废墟,几乎看不出这里原先的模样。东林诸贤翻动着废墟,好像正在用烧焦的木材搭建房子,仆人们从旁递送着斧头、榔头、钉子等工具。

杨涟和熊廷弼也在跟着一起干。

内阁处大门口,魏忠贤整衣而跪,朝廷中投靠了魏忠贤的官员们立在后面。

刘公公正在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内阁,朕之办事所在,然阁臣屡屡与朕为难,要之何用?特命魏忠贤兼领内阁阁务,以遂朕意。钦此!”

首善书院搭建起来的不是房子,而是用烧焦的木头钉成的一个门脸,犹如牌坊,牌坊两侧犹是: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没有横批,只有手写的“内阁”二字,看来这是杨涟及东林党一种悲壮对抗。

已成焦木的桌案上,有内阁印信和文房四宝,杨涟端坐中间,向侍立两旁的东林官员们言道:“陛下将内阁阁务付与阉党,从此朝政尽在内宫,有家无国。国家国家,虽然家国一体,然终不能化国为家,以江山社稷为皇室独擅之资,而国事不为。历朝历代,宫阉之暗,暗无天日,而我大明尤甚,老夫一息尚存,绝不容阉党坏我朝纲。连日以来,老夫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跪呈陛下,竟不得入宫门,而陛下听信阉党,将朝政尽付刑余私昵,从此朝将不朝,国将不国。然我东林精神不死,既不能上奏天听,犹可广披万民,昭示天下。所谓国家有难,民重君轻。今我东林诸贤,借此一方焦土,一息尚存,为民请命。”

东林诸贤闻听时皆面有悲壮之色。

内阁处,阉党官员们紧张地瞅着坐在桌案前的魏忠贤和刘公公。

魏忠贤忽然笑了:“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了,他杨涟还想做什么?”

“他要将诬陷公公的二十四大罪公诸天下。”

“你们以为我会怕他吗?”

“公公大权独揽,自可治他的罪。”

魏忠贤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陛下要我主持阁务,可并未罢他的官。杨涟三朝元老,要治他的罪,总得有些个真玩意儿。”

“他的罪过多啦。”

“说说,说说。”

逢迎的官员竟然语塞:“其罪之一,哦,之一嘛,那自然是,是不服从公公。”

“废话!”

“他敢弹劾公公二十四大罪,这就是他的罪!”

刘公公开口了:“陛下要魏公公主持阁务,可并未罢了杨涟的官,所以说嘛,杨涟仍有弹劾之权,他要做什么尽管去做。”说着瞅着魏忠贤,“魏公公也尽可不理不睬,你说是不是呀魏公公?”

“不错。再说了,杨大人毕竟是本公公的亲家,我也不想他出什么事情,至于他定要与公公我为难,陛下自有圣裁,公公我何怕之有?”

“是啊是啊,”官员附和,“所谓公公的二十四大罪,在卑职看来,都是虚的,什么独断专行啊,以权谋私啊,侵吞税赋啊……”

魏忠贤忽地站起:“哪个说我侵吞赋税?”

官员一怔:“就是那杨涟啊!辽东总兵熊廷弼要购买火炮,可朝廷没钱,他诬陷是公公们侵吞了朝廷税赋,杨涟要清查……”

“混蛋!”魏忠贤骂道。

众官员都不吭声了。

刘公公站起来:“魏公公,请跟我来。”

出到门外,刘公公问:“怎么?怕了?”

魏忠贤恨恨地说:“何不向陛下请旨,宰了那老不死的,一了百了。”

刘公公拉着魏忠贤坐到院中的石桌前:“杨涟三朝首辅,不断与皇室为难,是出了名的,可杨家忠诚于朝廷,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朝廷。陛下虽然年轻,对杨涟的忠心从不怀疑。一个‘忠’字,为臣之本,杨涟有了这个根本,自然有恃无惧。”

“这老东西要置你我于死地,你没听到啊?”

“此事用不着陛下出头,你我自可料理。”

首善书院废墟处,杨涟端坐在烧焦的桌案后,熊廷弼刚刚陈述完,仍是情绪激昂。

杨涟问道:“熊大人,你可知清查江南赋税意味着什么?”

“我只要采购红夷大炮,为大明镇守辽东。”

“你要清查到陛下头上。”

“陛下不会亲到江南征税,都是那帮子太监充任朝廷税监使,若无侵吞之事,国库为何是空的?”

杨涟点头:“好,老夫这就写折子,陛下若是还不召见,老夫便将此折公诸天下。”

杨涟拿起面前的毛笔,听到锣声传来。众人朝前望去,只见魏党官员一行来到近前,站到两边,与东林官员衔接,随后便是大批持梃东厂太监,紧随其后,奔向众官员身后立定。一顶大轿在杨涟对面停住,赵琪掀开轿帘,魏忠贤走下轿来,两个太监在魏忠贤身后举起了“内阁”牌匾。

魏党一行皆施礼:“给公公大人请安。”东林官员却是动也不动。赵琪将凳子搬到魏忠贤身后,魏忠贤没坐,瞅着对面的杨涟:“杨大人辛苦。”

杨涟讥讽道:“宫里公公,宫外大人,朝里朝外的忙,那才真叫辛苦。”

魏忠贤坐下,仿佛没听出来:“为陛下办事,再辛苦也是应当的。”

“目不识丁,且能将朝政打理得陛下赏识,从此科举之制可以休矣。”

东林官员们笑起来,魏党官员想笑又忍住。

魏忠贤恼羞成怒:“老子是不识字,可老子至少还懂事,不像杨大人,不在其位,还占着茅坑!”

“既是这么说,熊大人,给魏公公念念,也好让公公知道,这‘懂事’的茅坑可不是白占的。”

熊廷弼拿起桌上的奏折,展开念道:“公诸天下:魏阉忠贤之二十四大罪……”

魏忠贤忽地站起:“住口!”一个太监立刻捧过尚方宝剑,魏忠贤接过,双手捧着:“尚方宝剑在此,老子看哪个敢捣蛋!”

熊廷弼也嗖地抽出腰间宝剑:“你有剑,老子也有!”

“放肆!尚方宝剑在此,如陛下亲临。熊廷弼,你要造反吗?给我拿下!”

两个太监上前欲扭熊廷弼。

熊廷弼虎目圆睁,横剑在手:“老子看你们谁敢!”

魏忠贤气急败坏:“反啦反啦!拿下,给我拿下!”

杨涟终于起身:“慢!”他走到魏忠贤跟前,“魏公公,你究竟要做什么?”

魏忠贤瞅着杨涟,朝两个太监摆摆手,太监们退下了:“杨大人,忠贤是来办公的。”说着,将尚方宝剑捧在胸前,借以壮胆。

“东林书院一片废墟,并非公公办公之所。”

“杨大人办得,忠贤也办得。”说着,捧剑上前。

一个太监端着剑托,趋步上前,摆在杨涟的桌案上,两个举匾太监也上前,将“内阁”牌匾横置在桌面上,两边扶住。赵琪端着板凳上前,摆放在桌案一侧。如此一来,格局为之一变。

魏忠贤将尚方宝剑恭敬地放置到剑托上,随后跪下,深深叩首,起身坐在一侧。

杨涟见此,带着东林诸官转身就走。

魏忠贤喝道:“站住。”太监们闻声,持梃拦住。

杨涟等转身:“魏公公,既已鸠占鹊巢,你办你的公,我走我的路。”

魏忠贤有恃无恐地:“陛下圣恩,命忠贤兼领阁务,杨大人并未免职,就是忠贤的阁员。忠贤要办公,杨大人却要走,这不合适吧。”

“老夫正在弹劾魏公公,道不同,不相与谋。”

魏忠贤一摆手:“那是小事。”

“哦?魏公公以为何为大事?”

“自然是陛下之事,国家之事,朝廷之事。”

杨涟有些惊奇:“魏公公果然大有进步。”

魏忠贤掏出一个信封:“这才是国家大事。陛下得知,要奴才与杨大人共同办理。”

杨涟欲前又止,十分踌躇。

“给杨大人看座。”

太监将一条板凳摆在魏忠贤对面,杨涟举步慢慢上前,坐下了。赵琪接过魏忠贤手中信封,捧到杨涟面前,杨涟瞅魏忠贤一眼,掏出信封内的信件,展开,看着看着,杨涟忽地站起:“这是反间计!”

所有官员都不明所以地望着。

魏忠贤却慢悠悠地问道:“身为辽东总兵,私通逆酋,熊廷弼,你还不招供吗?”

熊廷弼大惊:“什么?这是胡说!”

杨涟指斥道:“魏公公,熊大人为我大明坚守边关,劳苦功高,后金逆酋久欲除之而不得。”他挥着手中的信件,“此乃敌酋诬陷熊大人的诡计,绝不可信!”

第二十二章 三杰聚会 (3)第二十三章 惊梦 (3)第二十一章 民变 (1)第十章 冥冥中自有天意 (1)第十六章 梃击案 (3)第二十二章 三杰聚会 (1)第二十六章 冷血杀手 (3)第十四章 观虏典兵 (3)第六章 奉圣夫人奉圣宫 (4)第二十七章 东林劫难 (2)第七章 情深非骨肉 (3)第八章 阳光雨露布衣家 (2)第十八章 夺嫡 (3)第三章 锦衣卫之功能 (3)第六章 奉圣夫人奉圣宫 (3)第十九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1)第二十六章 冷血杀手 (1)第六章 奉圣夫人奉圣宫 (3)第二十二章 三杰聚会 (3)第二十七章 东林劫难 (1)第十四章 观虏典兵 (1)第八章 阳光雨露布衣家 (3)第一章 接班人问题 (3)第二十八章 皇兄皇弟 (3)第七章 情深非骨肉 (3)第十九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2)第十一章 魏忠贤出世 (3)第十二章 国之大事惟祀与戎 (1)第十一章 魏忠贤出世 (3)第二十四章 死岛死士 (4)第二十七章 东林劫难 (1)第九章 先下手为强 (3)第二十一章 民变 (3)第二章 血溅深宫 (2)第二十八章 皇兄皇弟 (2)第十九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3)第二十二章 三杰聚会 (1)第一章 接班人问题 (4)第十三章 魏忠贤进宫 (3)第二十章 江南烟雨 (3)第二十七章 东林劫难 (1)第五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 (1)第十四章 观虏典兵 (1)第十五章 生生死死凭谁断 (1)第十一章 魏忠贤出世 (1)第七章 情深非骨肉 (3)第七章 情深非骨肉 (2)第二十八章 皇兄皇弟 (2)第七章 情深非骨肉 (2)第十一章 魏忠贤出世 (2)第二十一章 民变 (2)第十七章 弑君 (3)第十八章 夺嫡 (2)第十章 冥冥中自有天意 (2)第十七章 弑君 (2)第十七章 弑君 (3)第六章 奉圣夫人奉圣宫 (1)第七章 情深非骨肉 (3)第三章 锦衣卫之功能 (3)第二十五章 卓吾先生 (1)第二十二章 三杰聚会 (2)第十五章 生生死死凭谁断 (1)第八章 阳光雨露布衣家 (3)第十二章 国之大事惟祀与戎 (3)第二十七章 东林劫难 (2)第十四章 观虏典兵 (3)第十九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3)第四章 天石印月 (1)第二十八章 皇兄皇弟 (3)第十一章 魏忠贤出世 (1)第一章 接班人问题 (3)第二十六章 冷血杀手 (1)第十八章 夺嫡 (1)第二十三章 惊梦 (2)第二十三章 惊梦 (4)第十九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2)第二十章 江南烟雨 (1)第十二章 国之大事惟祀与戎 (2)第二十章 江南烟雨 (3)第十八章 夺嫡 (1)第十章 冥冥中自有天意 (1)第八章 阳光雨露布衣家 (1)第六章 奉圣夫人奉圣宫 (4)第二十七章 东林劫难 (1)第十三章 魏忠贤进宫 (2)第十七章 弑君 (3)第二十三章 惊梦 (3)第十章 冥冥中自有天意 (3)第二十一章 民变 (2)第二十九章 敢有歌吟动地哀 (1)第一章 接班人问题 (3)第十六章 梃击案 (1)第十二章 国之大事惟祀与戎 (2)第十章 冥冥中自有天意 (2)第二十一章 民变 (2)第三章 锦衣卫之功能 (3)第十四章 观虏典兵 (2)第一章 接班人问题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