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突然想由心而发的这样称呼你。每晚小雨走后,独自一人时我的世界到处又是你。醒着时你在心里,睡着时你在梦里,那样遥不可及又朦朦胧胧,有一次睡梦中见到了你,我竟把梦高兴醒了,睁开眼睛周围一切的存在又把我打回现实,瞬间被无限的失落感包围,再无了睡意。
于是,我一个人起来,恍恍惚惚的向你所在的方向走去,不,我不是走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而去。我想看到你,或者看到与你相关的东西都行,是那样的急不可耐。
走出家门一阵刺骨的冷风袭来,竟忘了那是一月的严寒,只身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迷迷糊糊的挪着脚步,突然想到菜园旁边教室的房顶,可以望到你在对面教室右角的小屋子,那是为了方便学校分给你的一间住房。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能把我家厨房外边的一架木头做的梯子给拽拖到教室后边靠在墙上,颤颤巍巍的爬了上去。当我视线初次越过屋顶便急忙的去寻找你的影子,以至于脚在向上跨时差点坠落下去,吓得一阵哆嗦紧紧抓住了房檐。在我惊魂未定时便迫不及待的沿着屋顶向你所在的方向走去,走到大门处,四方形围成的院子有了缺口被阻隔在了这边,为了视线更好,还是初登上的那处房顶更合适,我重新返回去,站在那里朝你所在的位置凝望,这一望便望了五年。
冬日晴夜,月亮无力的向大地每一处泼洒着柔和的光,处处一片灰蒙蒙的寒白,像是所有物体都泛着银光。角落里你的屋子一片死寂的沉默,影影绰绰的门黑乎乎的不确定是开着还是合着,只知道一切都是像死亡的寂静,毫无生气。多想,你的屋子突然亮了,最好能透过窗户看到你的身影,推测到你在做什么,就像在你身边似的从而与你同处一室。可是,奇迹从不会发生,我呆呆的望着那个方向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去管也不知道,除了我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中。
后来,我的脚麻木的失去了知觉,身体没了热的气息,鼻子不停的淌着清水,确定再望今晚也不会有奇迹发生,便想着还是回去吧!月亮啊,那轮明月,我突然像是喜欢上了它,可能它给了我光亮和忽明忽暗影动的生气,或者它是唯一时时刻刻陪伴我的存在,总之我对它像是好朋友般有了亲近感,从那之后我的世界又多了一位心灵的朋友---月亮。之后的几十年,直到今日,我依然常和它聊天,它懂我所有的哀愁,理解我所有的选择。而我一旦遇到问题,第一时间便会想到它,我问它答,一问一答间走过了一生的陪伴。
我转身下了楼梯,重把它放回原处。夜似乎更沉了,我也重新进了梦乡,梦中的月亮依然在陪我,那样温暖、幸福!
同样的是独自放羊,但有人可思念是种幸福,我的灵魂被学习和思念滋养着,慢慢生命有了快乐的觉知。我喜欢早晨的曦光,喜欢傍晚的夕阳,提起篮子拉着羊们去田野给灵魂以自由,我回味着你迷人的笑容,渴望着小雨放学来找我,生命有了期望便会美好。我想我是一个孩子了!
我很喜欢依靠着高小雨,因为她从你那里来,身上粘满了你的气息,让我陶醉的吮吸着、满足着我的想念。你、小雨、月亮是我世界的全部,已经缺一不可了。
从那次在楼顶偷看你后,每晚睡前便会先去看看你,这一天仿佛才算圆满结束。
有一次,我依然独自站在寒凉中望着你那没有一丝生命气的房屋,突然屋子亮了。你知道吗,随着灯亮我像是突然走进了梦幻世界,那是毫无防备的惊喜,幸福的跳了起来。但是,不一会儿,啪一下,重又黑暗了下来,但已经足够,我看到了你的存在。这夜,我在幸福中入了眠,带着你的恍恍惚惚的影子。
还有一次,我听到父母的门打开了,吓得我立马趴了下来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那是继父的身影。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瑟瑟发抖,冰凉刺骨的水泥楼顶我竟毫无觉知,只想静静的装个没有气息的死人,让这个世界都沉静下来,而不被继父发现端倪,墙上的梯子是我最担心的所在。好在,不一会儿继父又进屋了,并没发现他对门的梯子不翼而飞,我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爬了起来。当我确定一切都重归沉睡时,便小心翼翼的下了楼,又拖着沉重的梯子放回了原处。这夜我睡得更沉,直到中午妈妈敲门才醒来,昏昏沉沉的脑袋烫的吓人,又不敢让妈妈知道。妈妈问的第一句话是“羊放了没有?”,哈,她都忘了她女儿吃饭了没有,不过我的心已经早就被他们寒透彻了,再无涟漪。
那次我发了三天的烧,担心过自己会不会越来越严重,从而死去,也想过如果我要是死了唯一恋恋不舍的还是你,我想着一定会趁着死前去找你好好聊聊,只要给我一晚时间我就可以幸福的毫无遗憾,想着想着连死亡也变得迫不及待起来,可是命运之神只是想给我个不同的人生体验,几天之后慢慢好转,我当时甚至为不能破釜沉舟的去见你一次而感到可惜。
有天晚上,小雨准备走时,从那个由各种布头拼接而成的书包内掏出了三根铅笔和三个本子,放在暗红色的砖上,说是送给我的。我喜欢的忘了说声谢谢,当我仔细的又是抚摸又是一页一页的翻看之后发现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我喜欢它们不仅是我的需要,更重要的是它们和当时你送我的那个铅笔和本子一模一样毫无差异。那个本和笔已经被我奉为圣物,由我从别处捡来的旧报纸包了起来,我曾无数次的打开去抚摸、亲吻它们,只因它们是你爱的使者,证明着那美好的时刻确实存在。
那本子上印刷的浅蓝色字,我一个一个临摹了无数次,仿佛在一次次书写中能释怀掉我对你的思念,我身心愉悦又幸福的沉浸进去,而不知疲倦。至今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本子封面上的字是什么,大小、字体都毫无残缺的印在脑海,每当看见笔或纸还是会情不自禁的书写出那些字来。铅笔和本子依然用二十多年前的那张旧报纸包着,只是本子已经又黄又脆,稍一翻动会碎片掉落,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打开过,不想让那美好的岁月一点点的烂掉,也许包着就是它最好的归宿,而它们也终将跟随我一起埋进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