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温雅的笑颜,王子青出声对江浸月,“想必江掌事误会了,在下尚未娶亲,何来夫人一说?这香粉是要买给舍妹做生辰礼物的。”说完还眼神飘忽地望向其他格子间,生怕江浸月看到自己掩饰的尴尬神色。
“真是不好意思,误会误会。不知道令妹喜欢什么样的香味呢?”江浸月暗自憋笑地轻翘嘴角,一副理解的样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第一次正式给她买礼物。我也没有主意,不知江掌事可否点化一二?”王子青忽然有些拘谨地望了望琳琅满目的香粉盒子,看了又看。
“原来如此,那令妹日常身上可有散出你熟悉的味道?”江浸月认真地踮起脚要拿格子顶层的香粉盒。 щщщ_ тTkan_ ¢Ο
“熟悉的味道?”经江浸月一提醒,王子青才想到刚刚在中厅自己闻到的说不出名字的香味却跟现在站在自己边上的江浸月散出的一般,遂开口问道,“江掌事平日可是也用这些上乘的香粉吗?”伸手帮江浸月取下一盒朴素的桃木质香粉盒,一改温雅神色,似是急于要知道答案般。
小心地捧着素朴的桃木盒,本是没什么重量的盒子,江浸月护在手上如抱千金,“王公子说笑了,我从不用香粉。”
王子青轻轻地哦了一声,江浸月就乐呵呵地看向王子青,“王公子,这是我们历代一直珍藏若宝的‘桃李不言’。既然你是第一次送令妹礼物,自然应当无比上心才是。”江浸月还用宝蓝色的袖口微微往盒面一抚,脸上璀璨。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王子青难得正色地看了一眼江浸月如此宝贝的香粉,“原来每一盒香粉都是有名字的吗?”
“那是自然,每盒香粉都是我们香粉师无比精心地研制出来的,过程的艰辛岂非常人可以想象?这些玲珑剔透的用心自是要好好对待,给每种香粉取名字也是我们粉晴轩历来研制成功后要落实的首件大事。”江浸月一时侃侃而谈,在王子青面前毫无防备。
江浸月全然忘记了自己与王子青也不过一面之缘,“像这盒‘桃李不言’是我们粉晴轩首次研制成功的熏香技艺。其母粉是用精选的铅粉,加上天然珍珠粉和扬州城邵伯的糊粉坊专为生产加工的石粉、米粉、豆粉,再加上鸡蛋清,按一定的比例调制而成。母粉还要用桃花李子花等时令鲜花薰吸香味,使其具有天然花香。最后再制成块状、珠状和粉状出售,为了保持独特的天然香味,我们还不惜以重金雕制许多因味取材的小盒子。就比如这‘桃李不言’吧,都是取自百年树木,里层是桃木,中间夹以李木,最外层又用桃木包裹,制成不同寻常的香粉盒保住沁人心脾的香味。所以……”
“所以肯定价值不菲对不对?”王子青文雅地接过江浸月手里的桃木盒,一脸了然地接过话。
王子青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果然是块状的香粉,凝脂似地白里透红,“我原本不知为何你们女儿家对这些脂粉如此钟爱,看来个中竟是大有文章。而这盒千载难逢的‘桃李不言’果真是应了‘粉面桃花,白若木子’。”
江浸月心念一动,果真是个通透的主,居然知道用这些话来赞叹“桃李不言”的真谛,就面露欣喜,“王公子果真是学富五车,似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般一点就通。”
顿了顿,江浸月打看王子青一身轻,接着善意提醒不菲的价格,“不过照王公子今天一身轻简地只身前来,不知道是不是先行看上一看,改日再过来买,还是要我派人给你送到府上?”
“江掌事大可不必担心,只是不知道这盒香粉是多少银子?”王子青轻轻合上桃木盒,恢复温雅地看向江浸月。
“我倒不是怀疑王公子的诚意,只是怕说出来王公子会一番厥词反驳我。”江浸月也不客气地有言在先,“不过区区小钱,想必对王公子来说也不过无关痛痒。这盒香粉脂仅卖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就算王子青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听到千两一盒的香粉还是不免惊讶。
不以为然地瞅了一眼王子青,江浸月许是刚刚话说的多了,回身走到桌子前倒过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才悠然开口,“怎的?王公子觉得不值吗?”
看到江浸月一脸的清丽,王子青忘了要说下去的话,只是淡淡地点头,“如此奇货,自然可居,一千两算不上太贵。那就麻烦江掌事,我要买下这盒‘桃李不言’。”
看到王子青脸上的惊讶已经很快隐去,换成温雅的笑意,江浸月当即反应过来,想必他是带了银票来的。随即记起自己刚刚一反常态地跟他说了那么多话,又想赶紧还了他人情。
于是江浸月从桌边走回王子青三步之遥的地方,收起玩笑的神态,竟是盈盈又是一福,“王公子,既然我欠你一个人情,不如你就勉为其难收下这盒‘桃李不言’当是我对你昨日相救之恩的谢礼如何?”
王子青本就摸不着头脑,听完江浸月的话,竟不是开心地接受,反而眯了眯眼睛,“江掌事适才也说了,援救之恩另当别论。你开门当然是要做生意的,怎能因此便利而谋私?如若江掌事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你的谢礼,王某先自存着,等到想要的时候再来跟江老板讨要如何?”
江浸月哪里肯答应,只是急急地想要解释清楚。王子青却已经转身走出门,生怕江浸月反悔般,“那就这样说定了,江掌事欠王某一份谢礼。”
说完王子青独自依着楼梯走到中厅柜台付银子,江浸月回过神来急忙推开移动木门,打开一扇正对街道的窗子,正看见王子青一脸明媚地朝自己挥手,转身离开。江浸月恨恨地轻拍窗户,“这人怎的这样?”
身后响起丫鬟的声音,“大小姐,您今日可是没有用早膳,后院已经做好了午膳和糕点,安管家让我过来请大小姐过去用膳。”
江浸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常日里负责送香粉至各个大买家的丫头青荷,才舒展了皱眉,“是青荷啊,我知道了。这就去,其他香粉师可是也去用午膳了?”
青荷低眉顺目地应了声“是,大小姐。”侧身请江浸月去后院,江浸月也依势走出去,“青荷,呆会你吩咐几个丫头来整理一下雅阁。好像许久没有通风一般,闷闷的感觉。”
即使一脸疑惑,青荷看了看江浸月有些微红的面庞,竟是多了几分妩媚。又望了望宽大的雅阁,没发现哪里有什么闷闷的感觉,却也不好发问,只是应了声是。
走进后院,江浸月看到那些香粉师和其他男女雇工皆是按照顺序坐在好几张桌子那,粗略一看却是有五十人左右。他们头顶的棚上是密密麻麻形同网状的葡萄藤,此时还没有见发芽的趋势。后院四周竟都是梅树,已经长出了绿绿的些许叶子,可还是有些红得鲜艳欲滴的梅花傲然地立于枝头。
一群人看到江浸月和安伯走进来,皆是呼啦啦地站起来,众口一致,“大小姐,安管家。”
江浸月笑着手指弯弯,示意他们都坐下,“大家都用午膳吧,不用如此拘谨。今日的饭菜可还好吃可口?”
粉晴轩是一日三餐的提供着,江浸月和安伯也是和他们一起用午膳,要严格说起来,这些也都算是江府的人。
只见众人里又站起来一位稍年长的老者,看着跟安伯一般年纪,笑着指了指荤素丰富的一桌子菜说,“大小姐,饭菜都很好。你和安总管也赶紧进食吧,这会子天还挺冷的,仔细吃了冷食就不好了。”竟也是一脸慈爱的看着江浸月。
原是里面最资深的香粉师林伯,江浸月才又笑着说开,“林伯说的是,我们这就去。大家辛苦了。”说完微微颔首走进后院的客厅。
安伯也开口说道,“大家也看到了,大小姐是真的关心大家。你们辛苦了,要多吃点,饭菜有的是。”
众人有乐呵呵地一句应过,安伯这才迈开脚步紧随江浸月走进后院客厅。江浸月早已经在置备好的饭桌前坐下,打发了所有的丫鬟和家丁,仔细地给安伯盛饭。
安伯笑着接过去正想吃起来,江浸月却是舀过一碗鸡汤递给安伯,“安伯,饭前先喝汤,您又忘了。”竟是一脸假装的嗔怪。
安伯看见了,只好笑着接过鸡汤,用汤勺喝起来。看到安伯听话地喝汤,江浸月就笑着自己也舀过鸡汤喝起来。
安伯轻轻地吹着浮在鸡汤上面的油汁,“大小姐,仅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不知你可有十足的把握?离我们进贡香粉的日子也不远了,谁知此次贵妃娘娘居然百般刁难,要我们研制带有雪莲花香味的珠状香粉,若只是单纯的雪莲花倒不足为惧,可却是点名要天山雪莲花。还不让我们借助官府的势力,否则惟我们是问,这可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粉晴轩外表风光无限,只是没有人看得到背后那些说不尽道不完的暗藏沧桑。江浸月却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安伯只好放下汤碗,“唉,也不知这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居然在我们千辛万苦打听到仅剩的最后一朵天山雪莲的下落时,从边疆胡商手里给重金买下了,且不论我们出多少价钱都不肯让给我们。还非要举行一个什么民风比试,说什么要看看扬州民风如何。这也就暂且搁置不提了,怎可以把那朵罕见的天山雪莲奖励给获得‘扬州第一’称号的人?”
江浸月刚想开解安伯,安伯却不给机会,接着像突然想起什么大事一样,“大小姐,一会知府夫人不是要来看香粉吗?不如你旁敲侧击的探探口风,了解关于比试的一些情况。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多有把握些,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