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秘境贵人

瓦丽站在天河边,透过河镜看着蓬莱半岛。汶翎趴在海边,任由海水打湿她的衣袖。

瓦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扎尼,你又何苦如此执吝呢?”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她忘不掉,你管不着!”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远处飘来,循声望去,一个狐耳男子站在桥上,看着天镜的方向。

“白狐上仙。”瓦丽头微低,毕恭毕敬地招呼他。

“镜河仙君,我知道你上一世与她有过些许尘缘。可那毕竟都是上一世的事了,现在的你,是这镜河的主人,不要枉负了‘君’之封谓才是啊!”白狐走向她,边走边说。

“上仙说的极是,我只是有些不忍。”瓦丽看着镜中的汶翎,言语里饱含酸楚。

“尘世中苦楚之人,又岂止她一人?”白狐上仙站在镜前,轻挥玉笛,说道,“你已点化过她,通与不通,看她根悟了。”

瓦丽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她能忘记前缘,向前迈进。”

“尘世之事,我们似乎管的太多了。”白狐上仙摇了摇头,向回走去。

“白狐上仙…”瓦丽犹豫着叫住了他,“为何你对她的事情如此关注?”

白狐侧头,微微一笑,戏谕道:“因为,她像极了尘世中的我!”

说罢,便离开了。留下来的瓦丽看了看河镜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蓬莱半岛的沙滩上,汶翎依旧静静地趴在海边,沉睡如死。海水浸透了她大部分的衣服,脸颊时不时被海水拍打。她的脸上沾满了湿润的沙粒,半张脸,沉在沙滩中。

东边的一条小路上走来一个渔民模样的人,那人身穿蓑笠,颈脖上扎着一根中等长度的鱼竿,腰背两个空鱼篓、一包干粮和一水囊水,左手撑着竹竿,右手拉着牵线竹筏一点点地向海边走来。

他看了一眼海边的汶翎,似是无暇关心般摇了摇头,便站在竹筏上,用竹竿慢慢地将竹筏撑进了海里。在海里稳定后,他坐在竹筏中央,拿出鱼竿,静静等待着。

一过五天过去,蓬莱半岛除了那个渔民,没有其他人来过。远处海里的渔民钓鱼回来,一点点地撑上了岸。两个鱼篓基本上都是满的,他把鱼篓盖严,系在竹筏的左右两边,让鱼篓半浮在海面上,使篓里的鱼保持新鲜。

蓑衣渔民上了岸,便脱去了麻烦的蓑衣。他侧着头,看向汶翎,汶翎趴在海边,身上的衣袖已被海水泡烂,半张脸沉在沙滩里。渔民丢下蓑衣,慢慢地走了过去。

停足静观,身体轻微的起伏证明汶翎微弱的呼吸。渔民眨眨眼睛,傻傻一笑,拖起汶翎的双腿向竹筏走去。汶翎的脸在沙子里滑动,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拖痕。走到伐边,渔民猛地将汶翎拉起,扔在竹筏上。汶翎的脸贴在竹筏上,顿时留下了条条血痕。

渔民将蓑衣担在汶翎身上,拖着竹筏向回走去。

一块五丈多高的石头立于山前,渔民拖着汶翎走了过去。渔民穿过石头,走进了石后的穴道里,狭窄的穴道坑洼不平,时不时地把汶翎颠起。一路颠簸过后,渔民将汶翎带进了一处与世隔绝的秘境里。

他走到一处三层高的竹楼前,停下了脚步。简单地收拾了鱼篓鱼竿,挂起蓑衣后,他抬着汶翎的身体,将她挂在旁边一处较低的撑架上。

汶翎无力地担在撑架上,引来了秘境里的闲众。竹楼前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地堆出了一道人海。

一个身着花衣的胖女人,戳了戳身旁的同伴,风凉地说道,“喂,你看!老疯子捡了一个死人回来!”

一旁的同伴看着汶翎,一脸嫌弃地说道,“夭寿啊!居然会捡死人!”

“疯子捡死人,很合适啊!”周围一种妇女老幼,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

人群末端,一个身有五尺,粗布掩面的中年女子,紧紧地盯着汶翎。旁边一个身高七尺有余,眉目清秀的少年,拉了拉她的衣袖,不解地问道,“师傅,怎么了?”

女子盯着汶翎,目光没有一丝转移。她的余光注意到了周围的人群,小声说道:“你要救她。”

少年吃惊地看着女子,嘴唇不由地张开,形成了一个“啊”的口型。

女子眉宇一凛,双眼微虚,逐字逐句冷冷地说道,“我,要,你,救,她!”

少年不解地问道,“那老人家虽然脑袋不太好使,但人并不坏,为何要救?”

她的眼睛似乎穿透了重重人群,看透了汶翎一般。她吸了一口气,缓缓言道,“徐老者对她确实虽够不上威胁,但依为师所观,来这之前,她早已身受重伤。她侧脸上的印痕,因是竹筏颠簸所致。双手透白如纸,已无任何血色,因是严重失血所致。气息微弱,内伤想必不轻。为师闻见她周身泛有微微咸味,想必是长期接触海水所致。如果为师判断无误的话,她之所以活着,正是因为那海水给她带来了必要的营养供给。但是这样一直曝晒,她将真的成为他们口中的死人!”

“这…”少年一惊,连忙问道,“徒儿应该怎么做?”

女子的语气冰冷如铁,言语却渐显善柔,“徐老者人是不坏,但在他身边,那女子得不到必要的照顾,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女子环眼扫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乘人不备,把她抬走。剩下来的是,就交给为师吧!”

少年微微地点了点头,两人慢慢地挪到了竹楼后方。徐老者正在拨土玩草,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何会这样,只有在钓鱼的时候他才会显得像一个正常人。

一闪而过的人影带来一片毫无预兆的阴影,徐老者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女子拿下掩面的粗布,嘴角微扬,一轮弯月衬在清秀的脸上。

徐老者看着那双眼睛,痴痴地笑着。女子慢步向后方走去,抬手召唤老者。

“诶,仙女!仙女!”老者傻笑着扑腾起身,疯疯癫癫地向着女子的方向奔去。

少年从一旁的树丛里跳出,他捡起一把石子,掷出两颗,乘机弄倒了撑架。旋蓑衣于空中,遮挡众人视线。

“怎么回事?起风了?”不知所以的群众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少年趁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汶翎面前,以蓑衣为掩,一把扛起汶翎,往后方奔去。

“诶?人呢!?”蓑衣落地,汶翎已不见人影。围观的一众闲人见没有东西看了,慢慢地散开了。

女子绕过两棵树,把徐老者重新带回了竹屋,徐老者翻着乱在地上的撑架,傻傻地笑着:“诶?仙女!仙女去了哪里?仙女!”

女子站在楼顶,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老者。眼皮低垂,浅浅地鞠了一躬,遮上粗布,纵身离去。

穿过楼后的几棵大树,进入一条细长小路,那是秘境最里处的一处悬崖巨谷的必经之路。小路越走越细,路宽半足,匐壁前进,勉强前行。少年将汶翎绑在身上,匐上峭壁,缓慢前行。

身上的汶翎突然轻了起来,有一把力量,帮少年撑起了汶翎。少年停住了脚步,刚要回头,后面人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

“除了为师不会再有其他人,要命的就别回头!”身后的人严厉地喝道。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挪步向前。约一百五十步左右,山壁上的小路开始宽阔。

宽阔的山壁里端,一个山洞映入眼帘。洞内两边两座石床对立而卧,石床上铺着薄棉垫,床头分别放着两个软枕,下面还堆着一对杂物。洞内石桌边配有四个小石凳,石桌上放有一只茶壶,壶边配有四盏小杯。壶、杯上盖着一只粗帕。最里端的茶几上,留有一个馒头,以及两个苹果。看得出,这些石器的工艺并不细致。

少年轻手轻脚地把汶翎平放在左手边的石床上,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舒了一口气。

“怎么?累了?”掩面女子站在一边,冷言道,“我的徒儿怎会如此没用?”

少年微微鞠笑道:“师傅为何将她安置与此?我们在山下的竹房亦可居住,她与这里的人无仇无怨,就算被发现在我们那里,也没关系吧!”

女子眉宇一挑,走到汶翎床边,坐在床榻上。从袖中拿出一块方帕,慢慢地擦去了汶翎脸上的沙土以及风干后留下的盐粒。

女子一边擦,一边叹气轻言,“她伤得不轻,山下不适合替她疗伤,我要借用明晚的圆月光辉在这里给她布上一阵。没有月华借力,恐怕神仙难救。”

“那好,徒儿回屋子拿些干粮。”少年语毕,起身向小路走去。

女子点了点头,继续擦拭着汶翎的脸颊。在擦尽最后一块沙粒之后,女子仔细看着汶翎。她心底最深处的遗憾和悔意,在看见汶翎之后,突然清晰入眼,女子手中的手帕悄然落地。

“岑…岑…蓉?”眼前熟悉的面容唤醒了女子心底最深处的姓名,她扭过脸去,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闭眼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二十几年前的种种过往,那份痛,是锥心的,那份悔,是永恒的。她睁开双眼,静静呼吸着。她用余光瞥了一下床榻上的束汶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心里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人,她救不了!

她从床下的杂物堆里拿出毛笔砚台和墨条,置于桌上,拿出水囊,磨起墨来。

傍晚少年回来时,女子已经不在洞内,桌上压有一封信。少年放下包裹,上前拿信。

君戚吾徒:

原谅为师的不辞而别,为师需要冷静一下。这个人,就交你了。

致她伤的人不简单,通过外力泄尽了她的真元,使其无伤无病,气息微弱常人难以察觉。恰巧明日月圆之夜,月华最甚,天不绝她。

记得为师曾经教过你的天罡十二星阵吗?明日月圆之夜,你就用它将月华通过自己的身体渡到她的身上。天罡十二星阵你虽然没有用过,但我想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记住!她的阳气就快泄尽,明日是最后的机会,她的性命,完全掌握在你的手中!

少年不解地皱了皱眉,他不清楚师傅为何不辞而别。带着疑惑,他放下了信,拿起包裹,慢慢地走到汶翎面前,静静地坐在床榻前,看着汶翎。

入夜,少年侧躺在床上,浅浅地睡着。一丝风声拂过,他便会起床查看。一个晚上下来,他基本上就没有睡过。

翌日,峭壁鸟鸣声响起,少年立刻站了起来。他在包裹里翻出两个柑橘,徒手挤汁,滴在汶翎口中。汶翎进食后,他才会拿出干粮充饥。

一天下来,少年包裹里的食物已消食地差不多了。

傍晚,他连同汶翎身下的垫褥一起抱下,安置在洞口的中央,自己便站在洞口静静地看着阳光落下。

是时候了!少年突然跳出洞穴,站在陡峭的小路上,祭出十二根长度大小相同的筷子,围绕在洞口。

他单手扶壁,站在洞边,等待着圆月升起。

圆月探出小头,如期而至。少年紧紧地盯着圆月,等待最佳位置。

圆月完全浮了出来,少年眉宇一紧,霎时咬破手指,跳上崖壁,从最上方的筷子开始点起,顺时针旋转,一直点到最后一根。

少年跳进了山洞,伸出流血的那根手指,让它完全照射在月光下。月光照进洞内瞬间,似有十二根红色的细线缠在少年流血的手指上。

少年眉头一皱,另外一只手猛地一掌拍向地面,将汶翎生生振起!少年提气为汶翎拟出一个看不见的支撑,汶翎的身体软绵绵地悬在空中。

十二根竹筷闪耀着近乎透明的光华,光华通过血线,缓慢地进入少年的身体。一波波气流从少年平摊的手掌中钻出,钻入汶翎的身体。

寒凉的光华钻进身体,从未有过的冰冷让沉睡中的汶翎有了些许感觉,她微微地皱了皱眉。

气流顺着汶翎的前胸进入,溢出的部分流向背后,包裹着汶翎。

汇聚的气流呈现淡淡的蓝色,犹如清晨无云的天空一般。混合少年血气的月华,越聚越多,越聚越厚,堆积在汶翎身外,少年传送不及。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一发力,将所有气流逆回掌心,向着汶翎的眉心、胸口、手肘、膝盖打去,气流顺着五处柔穴迅速进入了汶翎的身体。

数个时辰过去,少年尽可能将自己能够吸收到的月华全部转移到汶翎身上,少年的血气混合着月华,变得柔和了许多,而少年身上也多多少少残余了些月光华气。

他看着汶翎渐渐红润的面颊,撑着疲惫的身体,渡入最后一丝光华。

月光渐渐消失,破晓的安静,让少年狠狠地舒了一口气。他扶下汶翎,安放在地上的垫褥上。隔着垫褥,将她抱回床榻。

放下汶翎后,疲惫的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靠着石床床腿,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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