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闻言,刹那的一怔,神色间闪过一丝尴尬,随之隐去,继又盈盈走近书生,笑道:“奴家适才不是说了么,嬷嬷说她身体不适,要我……”
一挥,凌风将流苏手中酒壶挥落在地,冷言道,一字一句,“我说,我要找的是画扇!”说罢,眼光几下晃转,问:“说,画扇厢房在哪边?”
流苏不想凌风竟是如此对待,一时之间抿嘴不语。却见凌风赫然大怒,伸手拧住流苏下愕,毫不留情,冷冷问:“我再问一遍,画扇呢?”
“在,在后院,最后的那……”凌风下手之用力,竟教流苏挣脱不得,只得颤抖着声音答,“那座小院子里!”
得到了想知的答案,凌风将手一松,便往房外走去,恰巧撞上了正往此而来的嬷嬷,一把将之撞倒在地,也不多看一眼,便急急往后院处闯去。
“哎哟,我的爷呀,这是怎么回事?”嬷嬷抚着臀部吃桶道,走紧房中问道:“流苏啊,他这是怎么了?”却见流苏瘫坐在地,似乎被那表面看起来文弱的书生,那样用力一掐,霎时惊慌,久久未能回神。但见刺此刻嬷嬷近来询问,流苏顿时泪如雨下,咬着下唇哭诉道:“嬷嬷,他,他……他只要画扇!”流苏猛将脸别过,略去难堪!
嬷嬷闻言,倒是一喜,“要就好,要才有得赚,就怕他不要呢!”说也是,又有谁,一出手便是十万两银,却连眼也不眨一下的,如此人客,难得一见呀!
第5章花魁
夜风带雪,穿襟透袖。
剪竹窗下,一幽幽倩影来回走动,却见檀香缭绕,牵引书香梦!
画扇偶却停歇,望了望窗外夜色茫茫,本该有的清净,却苦奈此处烟花,作乐声嚣隐传入耳,伴着簌簌飘雪烦却心头。
“小姐,您的墨研好了!”小玉朝着呆凝而住的画扇道。在旁的戚儿,早不经夜场喧闹,伏在桌上早早睡了,却因小玉这一声叫唤而惊醒了一下,望向四周依旧没什么动静,便又伏首埋在桌边。画扇见到戚儿如此模样,感叹她小小年纪之余,也不免有些许怜惜的,道:“戚儿,你和小玉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待小玉与戚儿退下,画扇才缓缓走到书桌前,执起笔,手却滞在半空,久久,一滴墨凝住笔端,渐渐滑落,滴在纸上开始渲染开来,透着纸背,蜿蜒着几处棱角,凄清无比。门外,一身风雪罩衫,推门而进,打破了此刻凄清,却惊落那枝笔,落在纸上,水墨交汇漫散开来。
“是你?”画扇瞅着闯进来的凌风道,有那么些许的窃喜,也有那么些许的意外。随即,画扇似有想到了什么,问:“肯出十万两资我一夜的人,也是你?”
“你道还有谁?”凌风反问,却走到桌子旁边径自坐下,顿了许久,他才缓缓拿出那幅惟恐被雪融湿而一直藏在怀中的画,道:“我给你送画来的!”
“画?”画扇不解,“什么画?”
凌风将画卷打开,横在画扇面前,道:“你不是叫我帮你描一幅丹青吗?我给你送来了!”画扇看着那画,依旧的风雪飘飘,依旧的高楼暖阁,依旧的薄纱翩袂,却唯一不同的,是那本来描绘未清的脸面,此刻却注上了她的眉目,她的容颜。
“你知道我是谁?”画扇不喜反悲,望着凌风,眼中是无限悲意。
“我知道。”凌风收起画,直言不讳,“青楼中的姑娘!”但见画扇偏过头,凌风又问:“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画扇回过头,转了转神色,凝笑,“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恩客!”红烛曳曳,暖阁生香,檀香卷画屏,低低吟道着,心动!
凌风无言,盯着画扇久久,只道:“我喜欢你,很是喜欢,你在高阁之上,衣鬓皆飞,那一眼,从没有过的心动!”
“公子……”
“凌风,”凌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名字是凌风。”
画扇一笑,道:“凌公子,欢场作戏,何必认真。”说罢,画扇盯着他手中的那幅画,“公子一画千金,画扇小小一个青楼女子,又怎买得起公子妙笔丹青呢?”
“你在逃避什么?”凌风却问,看着画扇苍白的容颜,凌风不解,“你怕我?还是……”凌风一笑,却是凄苦的,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青楼女子,我原以为,你至少……”他望向她,“是个书香门弟。”
此言出,画扇却幽幽泪落,“公子抬爱了,你说得没错,画扇只是个青楼女子,一个下贱女子,并不值得公子如此花费功夫!”
“为何会沦落青楼的?”他问,换来的,却是画扇摇着头的说,“不知道,好小的时候就在的了,我也不清楚。”
“随我走吧!”凌风盯着她,“我说过我喜欢你,你就不必再呆在这种地方了!”
“你替我赎身吗?”画扇反问,“我可是这里的头牌花魁,你卖一辈子的画,恐怕也赎不了我身。”
“如若能呢?”凌风且道,“你知道我何许人也?”他摊开那幅画,将印章处移至画扇眼前,道:“我说能就能。”
画扇笑了,讥讽的笑了,望着他,“你和那些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有何不同?不过也是图一时之快罢了!”
“是吗?”
画扇将他的画拿在手上,朝着那画章处看了又看,笑,“皇子,多荣贵的身份,说喜欢我,还说要替我赎身,我小小一个青楼女子,怎能消受得起呢?”
“那你说我如何做,你才消受得起?”
却见一袭薄衫落地,置在当处,胴.体映着幽魅烛光,活色生香。
“要我……”
第6章留客
“要我……”浅吟一句,画扇怔凝当处。幽幽素色转过身来,半露酥肩在外,映上红烛曳曳,刹时间恍若白玉凝脂,吹弹即破。
紫阁香暖,暗送檀香,紫烟缭绕之下,幽幽恍恍。风透着户缝而进,吹灭了一烛焰红,顿时清萧,冷罩心扉。凌风,静坐当处,冷眼凝视着她的一身衣物从厚卸至薄,从有褪尽无。
雪夜迷离,风更蚀骨,画扇轻微地抖着微颤的身子,却不回头,只余声道:“值此良宵花月夜,巫山夜话又几回。”她缓缓转过身,道:“今夜,奴家是君之人!”
不语,只笑。凄凄的笑,却在凌风的脸上涣散开来。却作一丝伤害,刻画在心,现于画扇的面上,含泪问:“你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