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不语,起身走近她身旁,搓起她肩上的一丝秀发,轻凑鼻间,清香入肺,带着一丝怜惜的,问:“今夜,我是你何人?”
“恩客!”想也不想的一句,画扇却是平静的道。却在凌风听来,越发的讽刺,眼中怜惜之意骤然落去,取之的,是渐渐升起的怒火,强镇着声线,问:“就只是你的恩客么?”
“不错!”画扇尴尬的低下头,“君愿买,妾愿卖,仅此而已,事过不留痕,各自不相干。”
“纵使,”凌风声歇,无复一声嘶然,“纵使,我想与你偕老,你也只当恩客?”
“奴是青楼女子,何关情爱?”
“好,好得很!”凌风笑起,眼中怒火更愈,骤然起身,攉过藕臂一把将之抱起,转入纱帐重重之内,唇齿覆上,却如猛兽一般,丝毫无情。青衫件见卸落,堆放纱帐之边。金钱换作一夜风流,夜非她所愿呵。
风甫一吹起,扬起纱帐重重。但见锦塌缠绵,藕臂环覆上凌风之背,含眼一闭,期待着那预期中的云雨同至,泪雨也下。她只是个青楼女子,然他,却是皇子。注定的不可高攀,唯一的际会,也只是恩客之情,支女之份。
怀中香软,本该轻怜,怎奈凌风却是一任嘶啃,香肩处处,酥胸点点,皆留下无数点印痕,触目斑斓。蓦地一阵静止,凌风停下了无度的撕咬,却望着画扇此刻泪眼婆娑,幽幽之间,他眼中,竟也闪现一丝不忍。
下一刻,眉心紧蹙一刻,凌风伸出一手抚过她眼角处的泪痕,湿润了指间,蓦地一挺,坚.硬直入花心深处。
夜缱绻,漫漫,一声因哦声起,飘逸过处竟是无处消魂。眼前而至,却非是画扇此刻消人身魂的脸面,吟哦声起一瞬,凌风所见,却是那处高阁之上,那阁一尘不染的女子,薄纱翩袂一瞬,她所钟情,此生难解。而非此刻,身下这个紧环着他腰身的人。
“啊,……”凌风一声吼,却是腥红了眼,霎时抽离了她的体内,怒嘶,道:“你滚,你不配,你只是个支女,人人皆可资之的支女,支女!”随之,凌风却是跌撞着的下床,此生从未有过的失措。利落穿回衣物,望着呆坐在床沿边上的画扇却是鄙夷着。
转身,凌风摔襟而去,却在双手覆上门桓一刻,身后女子泣泣开声,“谁不想清清白白,谁不想将之此生,最美一刻留待自己的丈夫。”她缓缓抬透,止住了泪,却也嘶吼出声,“我也想,……”她望着凌风此刻身影,萧萧而立,良久无言。
凌风却是闭上了眼,吸了一气,并无转过身,只是冷冷言道:“你非处子,……”
“哈哈,”画扇笑了,带着泪的笑了,骤只觉心中气血翻涌,却在喉咙之间,生生压下,万千哀怨,却作利笑洋溢而处,“哈哈哈哈……好一个凌风,好一个皇子,我画扇自知卑贱,玷污不得您万金之躯,该死,该死!”她抬眸,却问:“可是,你又何故吹笙弄凤凰,来撩拨于我,我非处子,是我之过么?”
凌风不语。
“我也本是清纯无瑕,这种欢场作笑,送旧迎新的日子,岂又由得我呀?”隐泣,暗埋在襟间,她抱泣身旁锦被,缱绻在旁。
却望凌风,冷眼一望,再无言语,道:“恕我唐突,当作没发生过吧!”开门,陡处!扇门被开出一刻,寒风骤然带雪疾进,落在他青衫上,消溶去,隐隐泌入寒襟,冷心肺,冷了情。
风,夜侵入她得暖阁之中,依依涣散开来,透骨冰凉。
缓缓起身,眉间依稀带泪,却见眸光落在桌边那幅画卷之人。“为什么,为什么?”喃喃地道,画扇将画轴拾起,打开来看。却见画中人依旧眉目含嗔,倾国倾城。只是越是如此,此刻在她眼中,就越是悲哀。
“啊!……”一句嘶喊,传出房外,尖锐且凌厉,满载怨恨。声嘶未歇,却又听得房中炉火“砰”的一声响了又落,暗了又明。
却见此刻炉火之上,腥红的火舌,正一点一点,迅速地侵蚀着那张画卷,那个画中有她的人,点点成灰,不复倾城。
“不……”顷刻之间,画扇却又瞠大了双眼,却似疯了的一般,推翻那烤暖小炉,炉灰散了一地,纷纷扬起,呛入鼻息之间,族咳不止。“不能烧,不能烧啊……”画扇哭喊着,却无奈火舌吞噬画卷之快,早成了一搓炉灰,哪还剩一丁半点面目留还与她。
双手捧起地上的那挫黑灰,画扇顿时瘫坐在地,呜呜啜泣了起来。
声,不止,远远传。
房中骤熄了炉火,顿时阴冷,阵阵冰寒顿时侵入她的四肢五骸,冷透!
第二日,全城遍传,殷红院第一头牌姑娘,竟被弃入蔽履。且又经此一夜,或许是风寒所致,画扇竟一病不起,再不外出。
……
第7章无人居
一丝风,缓缓从阡陌之上吹来。正值此时寒冬,万物冰封,却还唯有倚翠者,碧竹也。丝丝沙响,摇落无数飞屑白沫,飘散而下。竹林外,是连绵百里的皇家陵寝,壮之巍峨,既是皇家所有,自也不言自明,绝非泛泛可观之势。
但却也又因此处皇寝,所现之荒凉景象,也是不言自明,平常时日,即便是普通老百姓,也是不敢轻易踏近这方圆十里之内,所剩之物,便也只剩日间夜里,偶尔飞禽走兽的鸣叫之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却见有约莫十来之人,穿过丛丛竹,踏上茫茫雪,不辞辛劳地,来到此地。却见带头的,是一温温少年郎。身着次第蓝装,脚踏云鳞纹靴,头戴碧玉簪冠,腰佩龙泉宝剑,一见来头,便知此人非是一般。
那少年,带领着身后十数人,绕过连绵皇寝,却是来到一处竹屋前,但见竹屋上书:无人居!那少年却笑了,无比灿烂,径自好笑地望着身后百里陵寝,啧啧道:“三哥的意境,真是越来越高了,‘无人居’这名,”他将手捏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复而又言,“可还真适合这鬼地方呀!”紧了紧衣领,那少年朝身后十余人道:“你们在此等候!”
身后等人一声应后,那少年迈着轻盈步伐,竟朝那竹门走去,谨身,顺手,推!竹门“吱呀”一声而开,少年的进入,带入片片白雪,虽有凌乱,却也点缀了此刻竹屋之内的万般萧条,只是飘零瞬间,融化无踪。
酒香,阵阵凝滞,缓飘而来。
少年,闭眼而嗅,偶一声叹:“好酒……”
却听他声落后,又一声起,几带嘻谑,“那就给我先浮一大白再说……”言语之间,却似是久违的老友问候一般,无恙!但又听此声音未落,又从一处被干草遮挡住了的地方,飞来一坛老窖,落入少年手中。少年眉间含笑,抬起手中酒坛,饮一而下,袖手一擦,道:“三哥,你也该现现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