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走后的几天,我一直都那么颓废,整天都没精打彩的,几乎提不起一丝力气,便连一向稳定的手,在练剑时也是东倒西歪的。
“熊凋!你忘了自己的深仇大恨了?”师傅逍遥子走到我的身边,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向着我大声地说道。
仇恨!是啊!这我怎么会忘?我怎么能忘?我能忘得了秋岚临死前绝望的眼神么?我能忘得了她为我背负的点点滴滴的罪责么?
秋岚后来告诉我,那天晚上她之所以没走,是因为错过了一个机会没能走成。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机会究竟是什么?但秋岚没有走成,这让我很是高兴。
我们就那样高高兴兴的做朋友,又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过了两年。在这两年之中,秋岚再没有提过逃跑的事,但我却知道,其实她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
秋岚十二岁的那年,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那一天叶九道庄主要押解一大批货物远赴关东,一路上需要很多的人手,九道山庄中的护卫差不多都被他带走了。
“小熊!我们一起逃跑吧!只要离开了九道山庄,我们就是自由的了。我们可以天天抓蟋蟀,喝泉水,快快活活地生活。”当天晚上,秋岚向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明亮得就像那夜空中的星星,
“可是,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我很有些担心,但又害怕拒绝了秋岚的好意。
“不试试咋能知道呢?”秋岚兴奋地向我说道,那一刻,她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巨大的火焰,是那么的炽热,炽热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那我们就逃吧!”我一咬牙,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是山庄的地图,我这些天偷偷画下来的。你把它记熟后就烧了,过两天晚上我再来找你。”秋岚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绢,递到我的手中,然后便匆匆地去了。
这是她平日里视若珍宝的那块手绢。在此之前,连我也只见过一次。想不到这些年来,她竟然在上面画下了九道山庄的地图。
看到这张地图,我的心里很是紧张,又是特别的激动。紧张是因为我知道一旦我们的行动失败,我们必然要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激动则是因为秋岚允诺我的话终于要应验了。
第三天晚上,秋岚又来到了我的马厩,和我谈了好多好多的话。我们决定多花几天时间观察山庄的动静,等到时机成熟,便逃出九道山庄。
至于秋岚的那块手绢,在记熟了上边的地图后,我已经将它烧了。这件事没有谁知道,我只有秋岚这么一个朋友,而她,则除了我谁也信不过。而且,在九道山庄那些人的眼中,我们还只是两个小孩子。
我们安静地开始了自己的等待,每天都像往常一样的干活,既不刻苦也不懒散,只是尽力完成份内的事情。
这一天晚上,我们盼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一向居尊处优的九姨太忽然腹疼起来,引得整个九道山庄中一片骚乱,问好的、送礼的、看病的,各种各样的人来往不绝。
我和秋岚在这种骚乱之中,悄悄地从马厩中出来,绕过绕过山庄中巡逻的守卫,然后沿着一个个花坛和草丛向外跑去。
我们的计划很成功,在尊贵的九姨太生病这样的大事前,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两个小孩子。至少,在未走过山庄的最后那扇大门时,我们的逃跑都是很顺利的。
只是我们漏算了一件事,就是腹疼的人是需要用热水敷贴的。若不是那个为九姨太治病的医生想到了这一点,或者那一晚,我和秋岚就会顺利地逃出九道山庄了。
我恨死了那个该死的医生,尽管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可正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我和秋岚从此陷入了比马厩更暗无天日的处境。
那一天晚上,夜空是那么的黑,秋风卷在身上是那么的冷,可是怎么也比不过我和秋岚心中的绝望。
我和秋岚顺利地逃到了山庄最外头的那座巨大的石雕大门前,只要穿过这一扇门户,我和秋岚便是自由的了。从此天大地大,神州处处自可以去得,那时候的我和秋岚这样幸福地想。
可是我们终究没能逃出那一扇大门,我们才到得门边的时候,九姨太房里的侍卫便已经骑着我那马厩中的马追了上来,将我和秋岚抓回了九姨太的院落。
那一天晚上,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在九姨太的拷问下,秋岚为了保护我,硬说是她诱惑我逃走的,将所有的罪责担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也就是那天晚上,九姨太将她关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屋子里,然后让很多**的男人走进了那间屋子,然后又狞笑着一个个从房子里出来……
那一天晚上,我听到秋岚在一直不停地尖叫,便连嗓子也叫哑了。我握紧着自己小小的拳头,直到一颗颗血珠从双手的掌心里渗出来,噼噼啪啪地滴落在地面上。
这样深沉的仇恨,我怎么能忘记呢?就算我死了,被埋在坟墓里,这样的仇恨也应该铭刻到我的魂魄里,随上我下一辈子转世投生。
是的,决不,我决不会忘记自己的仇恨!
听师父问到这样一句话,我立刻红了眼,疯了一样的从山坡上爬了起来,抓住自己手中的剑,向着太阳一剑剑刺去。这时候,我的手坚定而沉着,就和师傅杀人时运剑的手一样沉稳。
每一剑刺出,我的眼前都会闪现出秋岚凄惨的模样来,每一剑都带着我的仇恨和决心,在天空中撕裂出一道道气浪,向着太阳疾驰而去。
我需要让自己更加的强大起来,这样,我就能更加接近太阳,接近我心中的希望。
太阳啊!请你倾听你最真诚的仆人的呼唤吧!请你降临在我的头上,让我能以手中的剑,斩尽这人间的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