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许笙打算趁夜赶路,岔开官道,走一条小路去俞州,但这条小路颠簸、树木茂密,她只在出门运送急货时走过两次,且现在是在夜里,拿不清路况恐有变故。要只她一人倒也无妨,总归她武功不弱能应付得开。可还带着玉帛,她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万一有危险,许笙可能无暇顾及到她。

玉帛跟了许笙两年有余,能猜得出她的忧思,当即便道:“主子,走吧,只要您认路就行。”

许笙抬眸看她,见玉帛一脸无畏地道:“奴又不是金丝雀,怎的赶路这点苦还受不得?”

许笙当即却垂了眸子,有些欲言又止,似是做了半天决定地道:“其实……我未必认得路……”

玉帛闻言,一时竟有些无言,半晌才开口道:“那怎么办?总也不能不走了吧,您还大概记得路吗,不若碰碰运气?”

许笙道:“我又非神人,只走过几次的路怎么能都十成十的记得。”话语中还带了点委屈的意思人,惹得玉帛都想要哄她:

“没关系,那主子,您大概记得几成?”

“嗯……”许笙皱着一张俏脸,道:“九成九吧……”

玉帛终于意识到主子这是在逗自己玩,当即就佩服了她的闲情雅致,道:“主子您可真风趣。”

阴阳怪气得许笙“哈哈”笑了两声,终于起身道:“好了,走吧。”

主仆二人驶着马车上了路。

许笙白日里睡那一觉终归还是起了作用,这会儿倒不大发困,只玉帛,驾着马车走了三里地就开始昏昏欲睡。

许笙心疼她,便让她休息了,自己来驾马车。

驾马车不比骑马快,许笙也不是没考虑过割断绳子直接骑马,只是这偏远乡村两个姑娘生的光鲜亮丽也就罢了,还会骑马就太过惹疑了,主要是不知那位贵气公子的身份,担忧万一招惹了不该的人。

于是就决定还是乖乖驾马车。

许笙驾马车很是熟练,一路上来倒挺平稳,此时他们已经下了官道,步入了那条崎岖小路。

许笙驾着车,坐在前檐上,撩开裙摆,一脚弓起一脚悬空,背靠车厢外壁,发丝微扬,肆意中夹杂着些流气。

马车在月华下穿梭而行,浅浅柔光打在她身上,与那时不时传来的似有若无的香气相得益彰。

她吹着迎面拂来的惬意春风享受这风光霁月。

可不一会儿,许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她渐渐开始浑身乏力,头脑混沌。

完了,中计了。

许笙眉头紧皱,强撑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掀开布帘去看玉帛,玉帛已然倒下,许笙唤她几声不见动静便又去推她,好在她进马车不久,中毒还未深,被推搡几下倒也悠悠转醒。

不过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想来也是开始浑身乏力。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玉帛扶着门框,已然虚脱。

许笙怒极反笑,道:“中计了,是迷魂散。”

现在细细想来,那贵气公子的出现无一处不可疑,又是打照面又是卖马的,说不准她们的马都是叫他的人毒的!可恨她被他一副好皮囊蒙了眼,一时竟减轻了戒心!

这时许笙胸中怒火上涌,与那迷魂散相撞,一双眼反而清明了些,道:“想捉我,没那么容易。”

玉帛厉了神色,暂时强压下迷魂散的药性,哑声问道:“怎么做?”

许笙回头,抓起两只包袱,神色凛然地道:“跟我跳车。”

她们走的这条小路本就大半程都是从密林里开辟出来的,平时少有人过,故而周边植物是越长越密,许再有两年,这条路就该不见踪迹了。

“前方不远处那儿,植被最密,我一会儿打马,数到三就往林子里跳。”许笙道。

那贵公子费心卖马下药,却又非毒药,是打的主意活擒她主仆二人,此人城府极深,被捉去了指不准什么下场。

许笙心想:决不能落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