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陶安泰说道,站在一旁的米内侍立马就走了过来,牵住三皇子的手向陶安泰走去。原本不让人碰的三皇子,在这个时候却乖巧的很,任米内侍牵着,在走到陶安泰的面前后看,还仰起头甜甜地叫了声“父皇”。
陶安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三皇子的脑袋,“还会难受吗?”
三皇子大大地摇着头,表示他一点都不难受。而柏小妍则被陶安泰这副温柔多情的模样晃乱了眼,她原以为陶安泰只有在她面前才会笑,才会有真情实感,原来不是,他在他的孩子面前也是如此。
这个时候柏小妍突然就想起了那一日,在她快要被贺楠一刀砍杀了的时候,是陶安泰,用一支羽箭救了她。而之后在那个茅草屋里,陶安泰问她“我比你大那么多,你不后悔吗?”
当时她信心满满,觉得陶安泰心里有她,而她心里也不是没有陶安泰,加上她想忘记罗子元的死,于是她丝毫不犹豫地说不后悔。
还记得陶安泰说“凤冠霞帔才是嫁,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也记得她说“我嫁你。”
可原来陶安泰所想和她所想根本就不一样,在他的生活中,不仅有那么多妻妾,还有孩子,他和别人的孩子。妻妾柏小妍有信心可以将她们都比下去,让陶安泰的心里只剩下她,可是孩子……那是陶安泰的亲骨肉,流着他的血,他又怎么放得下。
听余芊说,因为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所以哪怕因为某些原因,陶安泰不能很好地关心他的孩子,他也一定会悄悄地关注着他们,看着他们成长。
柏小妍突然就有些,退缩了。
“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且此前皇上已经赏赐给小女一家医馆了,小女感激不尽,哪还敢要什么赏赐!”柏小妍低着头说道,心里叫嚣着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皇宫,可是就在这种情绪要控制住她的思维时,她突然就想到了那支金簪,想到她说过的话。
她曾经说过,若是能活着从别院出来,一定会好好地去了解陶安泰这个人。
想到这个,柏小妍赶紧驱散了遇事先躲的想法,清了清嗓,说道:“赏赐说不上,小女却是有个请求。”
“请讲。”随着柏小妍的这句话,陶安泰握紧的拳头松了松,他看得出来,在他的手抚上余畅的头后,柏小妍就有些不太正常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柏小妍的年纪还小,哪怕已经在宫中沉浮了两年,可面对感情,还是懵懂的很,也不够谨慎。
那一日在马车上所发生的事,让陶安泰想了良多,或许是他应该让柏小妍好好看清,摆在她面前的现实。可是他似乎是下了一剂猛药,把人给吓过头了,不仅没有警醒过来,反而想着要逃离。
所以他才故意问她,要何赏赐,果不其然,什么都不要。
可就在他失望的时候,柏小妍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居然又说有什么请求,浑身上下又重新焕发出了自信感,这就让他有些期待了。
柏小妍没有辜负陶安泰的期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小女看到了天花带来的绝望与痛苦,也看到了一些生的希望。所以小女请求,能否准许小女进入太医署,查阅典籍,寻出防治天花之法。”
“尹姑娘有如此想法,实在是天下万民之福,朕相信,以尹姑娘的医术,定能为我大周子民带来福音。”陶安泰听罢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想着离开,就好。“尹姑娘的这个请求,朕准了!”
“小女拜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柏小妍说着跪了下来,看着皇后强忍着不发怒的模样,心情一阵大好。
见皇上很是赞赏柏小妍,群臣也纷纷褒扬了起来。在一片褒扬声中,得了皇后眼神的一个官员突然就站了出来,神情严肃,“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这官员的时机寻得颇好,正是在众人用尽了溢美之词的时候,而他这一说话,正好转移了话题,于是群臣纷纷静了下来,竖起了耳朵听着。
“姚尚书请讲。”陶安泰也收回了放在柏小妍身上的目光,对着米内侍伸了伸手,示意他将三皇子带下去。
“米内侍请留步!”在得了允后,姚尚书连说说道,“启禀皇上,臣所奏之事,正与三皇子有关。”
这下群臣有开始交头接耳了,皇上方才的举动,明显就是要护着三皇子了,这姚尚书怎么就这么不长眼,非要提起呢。“你忘了,她女儿现在可是充华呢!”
这一说,倒是让柏小妍知道这人的身份了,原来是姚充华的父亲啊。她原本还在想呢,虽说皇后的家族在易邺城颇有些权势,但是在盛京根本就不够看吧,怎么就让说动了那么多官员为其办事。
却原来他们想的都和她一样,皇后曾经对皇上的恩情!只要皇后不是做了什么逆天的大事,就一定能将她的后位坐到死,哪怕家世背景并不深厚。但是曾经终归是要淡忘的,现在百姓们兴许还记得,只不过时间一长,再不时制造些什么事件,总归是能将皇后的形象给磨灭了。
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要依附,等将来时机到了,才是一举推翻的时候。且皇后在朝中无甚势力,此时依附上去,还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想通了这一点的人,自然就提醒着自家在宫中的女儿,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在宫中首要的事情,就是攀附皇后。
柏小妍想着,怪不得当初最先来挑衅她的人,会是姚充华。
不过这些人拿皇后当大树抱,还想着一朝拔了她的根,皇后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她现在也需要借着他们的势罢了。因为利益一致,所以两方融洽的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也还是那句话,时间一长就总会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柏小妍等着到时候看他们,狗咬狗。
“三皇子有何事?”陶安泰的语气不大好,不过柏小妍瞧不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还是故意如此,想要鞭打鞭打这些有心将手伸进后宫的朝臣们。
“启禀皇上,三皇子年幼,又失了生母,臣担心这会影响到三皇子的成长。故臣斗胆提议,将三皇子交由其它后妃抚养。”姚尚书虽然抬着头,但是眼睛却怎么也不敢抬起来看陶安泰,应该是被陶安泰的语气给吓着了。毕竟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虽然陶安泰不是那些不讲事理的昏君,但登基后所办的那些事,都让朝臣见识了他的手段。
怀柔却不失底线,铁血但决不冷血。
帝王权术,已然学了个透,吃了个透,便是这样的皇帝才让人更加害怕。
陶安泰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光从每个朝臣的身上扫过,最后似是缥缈,又似是重压千斤地压在姚尚书的身上,“那么,姚尚书的心中可是有了人选,就比如,姚充华?”
“回皇上,臣认为姚充华并不合适。”陶安泰那话尾微微勾起的音调,听得姚尚书心里直发颤,“臣思虑良久,这宫中后妃懂得如何抚育幼子的,只有皇后娘娘,故臣认为,皇后娘娘才是最好的人选。”
姚尚书的话说完后,陶安泰的眉皱的更拢了,似乎是在考虑皇后能不能胜任,片刻后,陶安泰便舒展开了眉头,转头看向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皇后,问道:“皇后身边已有了逸儿、茵儿、桓儿,可还抽得开身?”
“回皇上,妾身今日随皇上来这早朝,一是为了迎接三皇子,二也是为了姚尚书所说之事。只是,那人并非妾身,而是李贵人。”皇后转过身对着陶安泰微微颔首,边说着便看向众位大臣,“正如皇上所说,妾身身边已有了三个孩子,只这般,平日里就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所以妾身虽有这么想过,却也抵不过现实。”
陶安泰听着点了点头,皇后这话讲得极在理,根本就不给人找到一丝反驳的地方来。
说完或后停顿了会儿的皇后见陶安泰只是点头,却没有出声,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就在妾身担忧的时候,李贵人来寻了妾身,说她愿意将三皇子接到她的身边,从此将让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妾身想着,李贵人虽没有抚育过孩子,但照顾人的经验总归比别的妹妹们来的多,便就想着不若就如此,来殿上为李贵人讨一个机会。”
“李贵人……”陶安泰沉吟着,他倒是没有想到,这李贵人也会来横插一脚。三皇子他是肯定不会交给她的,哪怕是给姚充华抚养,也比李贵人来的好。不过李贵人这一举动,背后代表的东西可就多了,这才是真正让陶安泰深思的事情。
“是,正是李贵人。皇上觉得可能将三皇子交给李贵人?”皇后见陶安泰迟疑的样子,再次问道。听说,李贵人曾尽心服侍过皇上的祖母,这也使得祖母在临终前,将李贵人托付给了皇上好好照顾。
虽然后来陶家家破人亡,李贵人也不知所踪,但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如何,多年后皇上竟然在牙婆子的手里遇见了李贵人。
好一段缘分!皇后只能在暗地里咬紧牙根,因为是祖母的临终嘱托,所以为了皇上的名声,也为了自己的名声,皇后不好下手。可如今不同了,到了宫里,这栽赃嫁祸、借刀杀人可是常事,加之她又是皇后,谁敢说李贵人是她害的。
要抚养三皇子这事可不是李贵人来求的她,而是她若有似无地在李贵人面前提起,这才让李贵人生出了心思。不过既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她就该好好地帮她一番,不能让她失望,不是吗!
“畅儿,你以后可想和李贵人一起住?”陶安泰没有直接回答皇后,而后转过头问着乖乖让米内侍牵着的三皇子。
“畅儿不想和李贵人一起住。”之前姚尚书的话三皇子可能没有听懂,但是皇后和陶安泰的话他却是听懂了的,这嘴巴也就不开心地嘟了起来,听见陶安泰问他,连忙就说不要。
“那畅儿想同谁住?”陶安泰一早就料到三皇子会不愿意,三皇子的性格略有些孤僻,也敏感的很,哪怕是孔才人他也不爱接近。所以在知道他喜欢追着长姐和骆贵人跑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孩子能分辨出来一个人性格的好坏。
三皇子的眼神一下就落在了柏小妍的身上,用手指着柏小妍说道:“父皇,畅儿想和尹姑姑住在一起!”
往狠了说,可以说成李贵人是故意疏忽,想害死三皇子。
可没有料到,不过一个月的光景,这想来孤僻的三皇子居然就喜欢上了柏小妍。更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去问一个小孩子的意见。
“这……”陶安泰有些为难地看着三皇子,又抬头看了眼在大殿中,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依旧站的笔直的柏小妍,最后看向了皇后,嘴角边满是无奈。
“皇上,尹姑娘德行出众,又心怀天下,不如就将她纳入宫中,也好柏了三皇子的想法。”皇后笼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是笑靥如花,一派大度,“只是这位分,就有些难安排了,这充华贵人皆已有人,而充容似乎是高了些,美人却又低了些。”
虽然这情况不在皇后的预期内,但她还是很快地把握住了形势,迅速地将对自己不利得局面转为有利。后宫可是她的天下,只要柏小妍敢踏进后宫来,哪怕有皇上护着,也定不能活的舒坦去,再者她的话,也已经将柏小妍能得到的位分给框死了。
不过皇后此番确实猜错了,不仅陶安泰没有要委屈柏小妍的意思,柏小妍自己也根本就没有想过用这么个机会入宫。陶安泰说过,她也说过,她只想成为和陶安泰比肩的女子,其他的名分,她都不会要。
可是显然群臣都没有料到,皇后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这扩充后宫可并非消失,就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柏小妍忙跪了下来,说道:“请皇上恕罪,许是小女方才的请求唐突了,让皇后误解了小女的意思,实在是小女的不是。早朝之后小女便离开皇宫,请皇后莫要为此事而烦心。”
柏小妍不仅以主动之姿,拒绝了皇后的“好意”,还趁机损了皇后一把,把皇后说成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争宠的人。别人不过是想留在太医署查阅典籍,寻个治天花的法子,却生生被皇后看成了是想要爬上龙床的人。
“皇后这是何意,莫不是这天下间德行出众的女子,朕皆要将她们纳入后宫?”陶安泰很快就接过了柏小妍的话,一脸的厉色,就这么看着皇后说道,让皇后红了脸。
“是妾身的错,妾身以为……”
“好了,皇后不必再说。”陶安泰打断了皇后的话,转而看向柏小妍,“方才是皇后心急说错了话,尹姑娘莫要在意。”
清了清嗓子,陶安泰坐直了身子,对着殿中的群臣说道:“朕登基不久,便已大肆选纳了一次,朕并非好色之人,亦非子嗣凉薄,更无广纳后宫之意,是以众位就莫要将心思放在此处了。”
陶安泰的这一番话让所有朝臣都跪了下去,磕着头直呼万岁。
陶安泰不仅借着这个机会一表立场,将自己勤政爱民的形象给树立了起来,还绝了群臣想着法儿往后宫送人的念头。后宫人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可以拉拢大臣,但如今兵权尽在他手,只要选贤举能,任人唯贤,就不怕治不好这大周,也不怕有人心存不轨。
“恰如姚尚书所说,其他后妃并无抚育幼童的经验,三皇子便交由皇后照顾吧,大皇子年岁已长,也该学习诗书礼教了。”陶安泰看着跪在脚下的众臣,淡淡地说道。“孔才人曾是皇后的陪嫁侍婢,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朕相信皇后定能照顾好三皇子。”
陶安泰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三皇子交给了皇后,可大约是想到了皇后难以分身的顾虑,又将大皇子从皇后的身边夺了出来。这一举动,让整个朝廷的人都开始思虑,皇上此举,究竟是意在大皇子,还是三皇子?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陶安泰此举是意在皇后。
当初迎娶皇后是为了将她当做挡箭牌,所以陶安泰心中存有愧疚,但这份愧疚在皇后一次次地给后院的女人灌下绝育药的时候,消磨殆尽了。还有,他也不喜欢一个女人自以为是的用这份“恩情”来限制他,一次可以,两次可以,次数多了,“恩情”也该还完了。
早朝结束后,柏小妍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被陶安泰邀请,去了芝熹宫。
对长公主,柏小妍的心里还是有这些别扭的,只是她还是为长公主寻了理由。长公主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定然是不希望再看到别人承受这份苦痛的,尤其那个重病的孩子还是她的侄子。
因为宴请之人是长公主,而除了陶安泰和柏小妍,她并没有请没人,是以这一路上出了宫人,就只有柏小妍紧紧地跟在陶安泰的身后。
“在想什么,长姐很懊悔。”陶安泰突然说道,直把低着头走路的柏小妍给下了一跳。她连忙转身,见身后的宫人早就停住了步子候在远处,正欲放下心却又发现这样岂不是更加引人猜想,尤其早朝的时候,皇后还说过那样的话。
“回皇上,小女只是在想,这几日朝中究竟发生了哪些小女不知道的事罢了。”柏小妍见前面两步远就是芝熹宫的宫门,这才放下了心,长公主一向不喜外人打扰,陶安泰让宫人远远地候着也实属正常。
“你知不知道,你不想提某件事的时候,总是想尽法子转移开。”陶安泰仍旧背着手慢慢走着,语气怡然的很,“至于近来朝中发生了哪些事,我想你也已经猜到了。”
心思被揭穿,柏小妍的心里是五味陈杂。不好意思,陶安泰已经说了长公主很是懊恼,若是自己心中已然放下了的话,就应该正视陶安泰的话,而不是逃避。生气,气陶安泰明明已经知道她想避开这事了,却还要说出来。震惊,震惊的是陶安泰知道这是她逃避时一贯的手段,还有惭愧,惭愧陶安泰这么了解她,她却一点都不了解陶安泰。
因为有种被陶安泰看透了的感觉,所以柏小妍突然就拘束了起来,说话前三思谨慎的很,“有人提起了立太子的事?”
“说是三皇子福泽深厚,可实际上拥立之人却是大皇子。”陶安泰答得无奈,摇着头叹息起来,“这便是帝王家的无奈,有时我回过头想想,若不是为了陶家这两个字,我当真是想逃开的,全然不会走到这一步。而我今日的无奈,日后定然会一代代传下去,直到,大周被推翻,被覆灭。”
“那么多人想要争这个皇位,你争到了,却又不想要。”柏小妍说着,笑出声来。陶安泰的这种感觉,她也深有体会,就因为尹家二字,她才隐忍着入了宫。可是等报了仇一看,罗子元何尝不无辜,那些枉死的宫人何尝不无辜,苍天饶过谁,柏小妍等着孽果降临。
“是啊,只是争夺容易,抛开却难啊,这责任太重了。”伴着陶安泰的叹息声,两人进了殿。殿中正坐着三人,陶葉和陶芊,还有一个面如冠玉,眸子明亮灿若朗星的陌生男子,柏小妍想,这应该就是驸马,顾亦轩了。
陶葉虽然坐着,手里却一直将茶盏的盖子拿起放下,拿起又放下,看的出来,她的心中并不平静。在见到柏小妍进来的时候,手一顿,顷刻就放下了杯盖站了起来,只是站起后却又踌躇着不知要不要上前。
比起陶葉的纠结来,陶芊就还是一如往常地迎了过来,一把将柏小妍搂在怀里,嘘寒问暖了一番。
“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因为天花的事,别驱离到城郊别院了,可急死我了。”陶芊正说着,忽然那男子就咳嗽了两声,就听得陶芊硬生生地接上了一句,“额,那个长姐也极坏了!”
柏小妍的嘴角紧了紧,把笑意给掩盖了下去,正欲烦恼地说些什么心酸的经历,就发现腰间一紧,被陶安泰一把从陶芊的怀里捞了出来。
“陶芊,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女子的身份,举止间不要再用男子那一套。”陶安泰说的义正言辞,似乎身为兄长,正苦心婆口地劝着不懂事的妹妹。
“大哥,吃醋就直说,不要指桑骂槐的。”只是陶芊却不吃陶安泰这一套,撇了撇嘴角,笑着说道,说完还不忘捏了捏柏小妍肉呼呼的手掌,“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你的手掌上怎么就生出了茧子啊,你究竟是去治病了,还是做苦活去了!”
柏小妍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这茧子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就长出来了,在诗情和画意的面前,她还能自嘲着说是手太小,拧帕子的时候太用力给拧出来的。可在陶安泰面前,不知怎么的,她就不好意思说了,也不想让陶安泰知道这事。
哪个姑娘家的手是像她这样长了茧子的,柏小妍本就觉得自己的手难看,这么一来,就更难看了!
“没什么的,拧帕子拧的。”柏小妍看着陶安泰变得不太好的脸色,连忙解释起来,明明只是一个茧子罢了,怎么弄得像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伤一般。而柏小妍也暗暗感叹自己不中用,不过是被陶安泰瞧了一眼,居然就把实情都说出来了。
“若是我没有记错,你这一双手不久前才伤过吧。”陶安泰将柏小妍的手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全然不顾陶芊打趣的眼神。
“呃,已经好久了,都有一年了,您何时登的基,我这手就是何时伤的。”柏小妍说着想要缩回自己的手,想起当时受伤的那副模样,整个人就不禁抖了抖,果然她怕死的很,面对死亡,居然能豁出去抓住那根有着一千八百根倒刺的银鞭。
陶安泰还欲说些什么,却叫在一边沉默了许久的陶葉给拦住了,“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别说之前那些糟心事了,尹姑娘,是我对不住你。”
柏小妍怎么都没有想到陶葉会一上来就跟她道歉,其实时间是最好的药,她对陶葉的怨早在时间的冲刷下所剩无几了,加之又事情和画意为她当说客,柏小妍哪里还怨的起来。
不过还不待柏小妍说出已经不在意了的话,就叫顾亦轩给打断了,柏小妍想着,这一对夫妻还真的是天定姻缘,这不,都喜欢抢话说。
“尹姑娘,阿葉那日会那般做,实在是因为一些切肤之痛,不知尹姑娘可否谅解?”顾亦轩站在陶葉的身后,眼神中带着些乞求,希望柏小妍能开口说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