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詹风将碗放在店里长桌上,指着盛满血水的一碗道:“这碗里的羊血,是我从对面酒楼里要来的。”
“羊血?”常满更是糊涂道:“我让你鉴别白玉,你弄这么一碗羊血来做什么?”
白詹风忙解释道:“大人还有所不知。这血龙玉背后的粉红痕迹乃是五百年前幽王用千人灵血浸泡而染,玉之一物甚是奇灵,而这血龙玉更是灵物,它自染了这千人灵血后,再碰见人血就会慢慢吸入玉中,变得越发鲜红。而若非人血,则是点滴不如。此刻若要判断这玉是否是‘血龙玉’只需要看看他是否能将人血吸入其中即可知。”常满自也是听冯长文说过这段人血养玉的前事,当下恍然点头,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去做。”
白詹风面露难色,道:“这羊血我是要来了,可这人血我还没地方去取。”常满听着,转头望着冯长文,笑道:“想来冯公子也是很想知道你这家传宝玉究竟是真是假吧?”冯长文见常满眼神古怪带笑,心里不由叹息,自知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不由硬着头皮道:“那请白掌柜用我的血来验吧。”
白詹风自是高兴,不用自己放血,忙拿了一柄小刀在冯长文手指上割破一个小口,放出小半碗鲜血,而后又给冯长文简单包扎一下。一旁的常满已经等不及了,此刻道:“先放入人血好了,我已经等不及了。”
白詹风本想先入羊血,此时也无得他法,只能听常满,将玉“丁冬”一声沉入盛着人血的白碗之中,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詹风将玉轻轻取出,常满早已经等得不耐,凑上去看,白詹风用一方白绢将玉表面擦拭干净,方才转了过来,却看玉后面的浅龙痕迹,但一看之下,龙痕依旧是浅浅若现若无的粉红色,并没有变的鲜红。而此时常满的脸色却倏然而变,变的铁青难看至极,转了目光冷冷盯着冯长文,道:“冯公子,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你竟敢拿一块假玉来讹骗我。好大的胆子!”
冯长文听着常满一声怒喝,已经身体不由使唤的跌坐在地上,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忙道:“大人,常大人,也许白掌柜说的才是假的,根本就没什么人血可以渗透其中,全都是他胡诌的!”
“你还想抵赖?我又不认得你,为什么要害你?”白詹风无辜道。冯长文目光转来转去,嘴巴张了有合,半晌才道:“也许……你也喜欢这‘龙血玉‘,想占为己有!”常满听着,面色凝重望着白詹风,白詹风似是有点苦笑不得,道:“大人,您可别听他一派胡言。他是阴谋被揭穿了,无所遁形了,胡乱的冤枉人!且不说它是真是假,就说它如何能落在我的手里呢?”
冯长文这下无话了。常满冷笑道:“冯长文,你无话说了吧。”
白詹风道:“如果你还想狡辩,我还有其他的证据。”白詹风说着,又将白玉送入了盛有羊血的白碗里,又过去小半个时辰,白詹风取出白玉,擦拭干净,转过玉身,却见玉后龙的痕迹越发的明显了!白詹风摇头道:“你自是也想用人血以效仿幽王,但你却无处可得那么多人血,所以你便用普通的兽血以代替人血来浸透白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冯长文面上落下大片汗水,突又道:“就算我能用兽血代替人血来养玉,但这古玉龙痕,如此惟妙惟肖,我又怎么能模仿的来?”
常满冷哼一声,还未说话。八宝斋外突然传来一声笑语,一人长身而入,龙眉凤目,正是谋水城新任捕头,燕亮!燕亮笑道:“你自是没那能耐,但有人却可以帮你!”
“谁?”冯长文望着燕亮,眼中惊慌之色更重,问道。
燕亮来到常满身旁,拍拍手,道:“带他进来!”话落时刻,八宝斋里再涌进三人,左右两人乃是捕快王龙和宋回,中间被牢牢押住的一人,眼小鼻大,正是杨空。
冯长文只见杨空一眼,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瘫在地上。燕亮冷冷道:“你自以为聪明,做事不留痕迹,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吧!”燕亮目光望向杨空,道:“杨空,将你所知晓的再说一遍,给冯公子听仔细了?”
杨空缓缓点头,开口道:“回燕捕头和常大人,小的杨空的确不是什么原门的商人,此次来谋水城也不是为买古玉而来,而是为了修玉而来。”燕亮道:“再把话讲的清楚些。”
杨空应着,继续道:“小的在原门其实只是个修玉匠人,靠为古董行还有富贵家族修玉雕金为生,年前时在原门碰过会仙楼掌柜邓刚一面,他请我吃了饭,并问了许多关于古玉修饰方面的问题,我当时也没在意,只当他图个新奇。可最近,他竟又去了原门而且花钱把我找我,让我帮他仿造一块古玉,就是各位所见的,‘血龙玉’。不仅如此,邓刚还给我看了他花大钱淘来的千年白玉,我见那白玉成色的确与传闻中的‘血龙玉’有个几分相似,又为了钱,我就答应了。然后,花了整整三月,我雕出一条浅龙痕迹在玉的背面,而邓刚和冯长文在玉修好后,便将它置于兽血中浸泡,我是亲眼所见。而后,其粉红痕迹丝丝就渗入到了龙的痕迹了,成了现在燕捕头和常大人所见的‘血龙玉’了。这所有一切,我都是听邓刚还有冯长文的指使,那邓刚又是心狠手辣,我也是没有办法。其后我知道邓刚杀害了买玉的原门商人,害怕他也杀了我灭口,所以才乔装想要逃走,自己修玉的修刀因怕被发现,所以藏于糖人之中,却不曾想被衙门中的一位捕快搜罗了去,这才将我身份暴露了出来。小的所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这一次是真的全无半句假话。”
燕亮目光望回冯长文,冷冷道:“哼!其实今个一早,我就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常大人,而后我们又设了个局,让你连同你的假玉再也无所遁形,你还真以为所有的人都可以被你们骗了不成,现在还不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冯长文无可狡辩,道:“大人,燕捕头,我说,我说……这玉的确是假的!是邓刚为了讹钱才仿造的!”常满听着冯长文终于承认,不由摇头叹息:“可惜了,太可惜了!我还以为真碰上了绝世的宝贝。”
冯长文眼睛盯着身前,慢慢道:“我因为欠了邓刚的赌资,没有办法被其控制,抬上桌面!其实,那个单杰已经被我们的假玉所骗,本正要回原门家中去取钱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单杰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像是疯子似的和邓刚大吵了一架,说这玉是假的,并威胁邓刚要去报官。他们两人吵完架后,单杰就怒气冲冲的走了,邓刚则是面无表情的跟着他后面也出了门,后来,就是邓刚把单杰杀了!但这我是第二天早晨,燕捕头将单杰人头送来时,才知道的。”
燕亮听完冯长文回答,沉吟片刻道:“既然这些都是你受迫所为,为什么在我揭发邓刚的时候,你不站出来揭穿他?”冯长文面露尴尬,道:“我不想惹麻烦。而且邓刚那时已经默认了,我觉得也没必要说了。”
“如此说来,单杰的死的确与你无关了。”燕亮目光突然似箭,直刺在冯长文面上,喝问道:“那么邓刚的死,可与你有关?”
燕亮一句话喝出,不仅是冯长文吓了一跳,在场的其他几个人也是吃了一惊,王龙望着燕亮,不由喃喃自语道:“邓刚不是自己撞下楼梯摔死的吗?”
燕亮则淡淡而笑道:“冯长文,邓刚真的是自己立足不定摔下楼梯的吗?”冯长文面色惨白,点点头,道:“理应是的,在场所有人,包括燕捕头还有常大人,都是亲眼见到他自己撞下楼去的。”
燕亮摇头道:“我倒好奇了,以邓刚杀单杰的手法来看,其应该是有几年武功底子的。可为什么会如此不济呢,竟把自己给活活摔死了,好象有些说不通吧。”燕亮道完,其他人也
都觉得不妥了,只是大家一直没有想到这一层。常满也是点头道:“燕捕头说的有理,我也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摔死,是有些怀疑。”
冯长文紧抿着嘴,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再说。燕亮笑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事情的原由。想来是邓刚知道东窗事发,事情再无法隐瞒下去了,就想把你拉出来替他顶罪,而你当然不想替邓刚去死,于是你就先下手为强了。冯长文,我说的可对?”
冯长文还是不语,但面色已经难看至极。燕亮目光一扫,对着店外突然喊道:“来。”话落,一个捕快压着一个小二打扮的人进来了,王龙见这小二面熟,正是会仙楼的店小二。燕亮问店小二道:“你说吧,是否是冯长文嘱托过你要将最左边的酒杯摆在邓刚面前?”店小二忙着点头,道:“是,大人。冯公子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把最左边的杯子摆在掌柜的面前,因为他是掌柜的朋友,我也没多想,所以就做了。”
店小二刚道完,身旁的捕快又将一个蓝色小瓶摆在店里长桌上,道:“按照燕捕头指示,我在冯长文家里搜出了这瓶‘软香散’,这东西一旦被人喝了,就会全身无力,走路打软。邓刚喝酒的杯子也已经拿了来,里面正有这种‘软香散’。”
燕亮不说话了,而冯长文终于长长叹息一声,泪水竟是落下,慢慢点头道:“不错,他是我杀的,我不能把自己一生都毁在他手里,他既然想我死,我就先弄死他。”
事情终于是水落石出了,冯长文被押回了大牢,杨空则看其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担心被其灭口的面上从轻发落,免了其牢狱之刑,但是罚走了他得来的所有钱财。而假的‘龙血玉’虽然是仿造品,但也是千年白玉,常满当仁不让的收归朝廷,即便如此,常满还是一脸的不满足,临走出“八宝斋”时,还从屏风后的铁柜上抽下一根翠绿的玉笛,笛孔处还有点点红色的泪水痕迹,白詹风看去很是心疼,苦笑道:“大人,这,这可……使不得……”
“呵呵,老白,你我怎么如此的见外啊!这就是你在外面跟他人说的,前朝诗人董才山送给自己妻夫人的‘心笛‘吧,这泪痕还真是他夫人所流的血泪吗?”常满似是对这笛子很好奇,白詹风只得道:“不错,正是董才山和其夫人爱情见证的笛子。”
常满满意点头,又瞥见白詹风一脸苦相,心中稍有不忍,笑道:“好了,好了,看你这小气样。明个来我府里取银子,五百两,我要它了。不亏待你吧!”常满说着,将笛孔抵在自己嘴上,想要吹出声来,却无论如何用力都出不了声,禁不住一阵索味。
白詹风在一旁依旧苦笑,道:“不亏待,不亏待。”白詹风如此说着,心中却是暗自摇头:这根笛子少说也要八百两才能买得着。
所有人陆续离开了八宝斋,外面谋水城正飘着解冬来的第一场春雨,所有一切都被霏霏烟雨所笼罩,渐渐变的模糊起来。
惊变之夜
入夜。谋水衙门一片喧腾,常满为了庆祝谋水城十年来最大命案,也是唯一命案顺利完结,摆下了几桌酒席,犒劳众捕快。大伙都是高兴,燕亮围拢着众捕快,也是一杯一杯喝的高兴,惟独常满面色不悦,毕竟这所有酒席的钱都是他出的,这让占便宜成习惯的常大人,可真是割了一次肉!
燕亮酒过三回,几乎所有人都给燕捕头敬过了酒,即便是前些时候因为断了舌头而无话而说的张彪也来了兴致,拉着燕亮喝了两大碗。燕亮喝的痛快,望望面前张彪,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同席的捕快王龙道:“王龙,你去给冯长文也加道菜,再给壶酒,毕竟他的命也挺苦的,而且,恐怕以后都难再有机会喝酒吃肉了。”
王龙应着,堆笑道:“燕捕头真是好人,那冯长文一定感激您。”
一场酒席欢欢闹闹了两个多时辰,方才人醉席尽的慢慢散去,捕快门都晃悠着回去睡了。一时间,本是喧嚣的衙门里又安静下来,王龙和另一个捕快宋回望着渐渐离去的人,对视一眼,道:“都走了,看来今晚上也就你我两人巡夜了。”
宋回不似王龙不爱喝酒,他自是喝了不少,晃着脑袋,外面雨后的冷风一吹,倒也清醒了几分,打着酒嗝道:“两个人已经足够了。”
王龙和宋回并肩走在偌大衙门里,走过盏茶,已经巡视个大概,而宋回一路上尽是打着酒嗝,再不就打着哈欠,看似十分疲惫了,王龙关心道:“宋大哥,要不你先回去吧,还就剩下一点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宋回则摇摇脑袋,道:“这怎么行,大家都休息,就你一个人辛苦,我看着也不忍心。快走吧,也就后面的殓尸房了,巡过后,我们一同回去。”
王龙笑而无语。两人刚走近殓尸房,突然一个黑影从大黑屋旁一闪而过,宋回虽然酒醉,但一双眼睛在夜里却还比王龙厉害,喝一声:“谁,出来!”
黑影似乎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迹,一个纵身向黑屋子后面奔去,宋回和王龙怎敢怠慢,刀提一半,贴在腰畔,直追着去了。宋回和王龙追不多时,发觉前面黑影直似鬼魅,在黑屋四周一遍又一遍的绕着跑,渐渐离的两人越来越远,终于再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气喘呼呼的两人,还有屁股后面黑压压的殓尸黑屋。王龙没了目标,停了下来,擦着额头汗水,摇头道:“真是见鬼了!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怎么忽然就没了呢?”宋回也是累个不行,体内的酒气也随着方才狂奔挥散个八九分,脑子渐渐清晰起来,纳闷道:“这人是谁,似不是衙门的人。”
两人还没缓过劲来,却就在此刻,从两人屁股后面慢慢传来一声声刺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吱呀呀!”“吱呀呀!”王龙和宋回先是互相对望一眼,发现对方面上都挂上了恐惧的神情,两人屏息,慢慢转了头去,黑沉沉似是一张魔鬼巨口的殓尸房竟是慢慢的从里面被推开了。
王龙和宋回迟疑许久,将刀完全提出,紧紧握于手中,并肩靠近殓尸的黑色大屋门前,大黑屋前的门同样是黑暗冰冷,此刻正被慢慢推开,王龙和宋回目光紧紧盯住黑屋里面,但除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未知外,再见不到什么。王龙觉得自己心都要跳的爆炸了,越靠近黑屋,自己越是不能呼吸,整个身体也都开始僵硬起来,心里乞求着千万不要见到那些可怕的东西。而身旁宋回也是好不到哪里,脸上汗落似雨。
本是很近的距离,两人却走了好长时间。终于,两人还是停在了黑屋面前,王龙询问的目光望向宋回,毕竟宋回年纪更大,应是他拿主意。宋回微微点头,小声道:“我来开门,小心!”
王龙也是轻轻点头回应,目光自此牢牢锁在一扇黑门之上。宋回吞下口吐沫,张大了嘴,将手送去黑门之上,可就在要触碰上黑门的一刹那,黑门“啪!”的一声,被一股大力从里面完全的撞开,宋回和王龙忙着向后跳退一步,还未来得及再有行动,黑屋中已经有一个直挺挺的东西蹦了出来, 直扑在了宋回的脸上,宋回只感觉一股腥臭无比的气息逼在自己鼻间,张大眼看时,一张扭曲变形,令人作呕的脸已经贴了上来,宋回惨呼一声,甩刀劈去,一股冰冷粘稠的黑血瞬间溅在自己身上!接着,“骨碌碌”一个东西滚向远处黑暗角落。
宋回一刀劈下,没敢再看,倒是身旁王龙面色死白,嘴唇打着颤,喃喃道:“是……是邓……刚……”
宋回将依在自己胸前的身体猛的推离,“咚!”的一声,落在黑屋前面,宋回目光仔细去望,见身体上的衣服的确是邓刚生前所穿的一套,只是现在邓刚的脑袋被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一刀给砍掉了,此刻只落个光突突的脖颈,上面还在缓缓涌出无比腥臭难闻的黑
血。
宋回望着这无头尸首,半晌才反应过来,与王龙目光相交,不可思议的道出两个字:“诈尸!”
燕亮还在一片温暖梦境中畅游时,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晃动给拉了回来,睁开眼睛,见是两个惊慌失措,面色惨白的捕快,王龙和宋回。见两人如此神色,燕亮也觉得是出了什么问题,忙问道:“怎么了?”
王龙和宋回互望一眼,似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一般,道:“燕捕头,邓刚,他……诈尸了!”
燕亮听完王龙和宋回所说,心中也是不敢相信,立即着两人又叫醒其他几个捕快一同来到衙门后面的殓尸黑屋前,众人来时,屋前的确横躺着一具无头尸体,穿着也正是邓刚打扮,燕亮蹙眉道:“他的脑袋呢?”
宋回往黑屋子后面一指,道:“好象滚到后面去了。”燕亮目光熠熠,下令道:“去找,一定把他脑袋找回来。”
“是。”众捕快应着,可将黑屋前后仔细搜查了好几遍,却根本没有什么人头的痕迹,宋回可是纳闷了,不住摇头道:“不可能啊,明明是滚到那边去了。难道,难道是……飞走了?”
“胡说八道!”燕亮实在听不下去了,喝止道。宋回被喝,也不敢多口,只是一张脸显得更是惨白无血色了,燕亮似乎还不肯放弃,又吩咐捕快再要找一遍,却突然从衙门另一边,传来更大的一阵喧闹。
燕亮转了头,见远远有几个捕快衣衫不整的跑了过来,面色更是慌张,来到燕亮面前,似是看到救星一样,大叫道:“燕捕头,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劫狱!”
“什么!”燕亮大呼一声,再不敢多耽搁,也没时间再去找邓刚的脑袋了,引着所有捕快来到衙门大牢,由于今夜酒宴,所以守牢的衙役也被叫走了一半,这才让贼子趁虚而入。
燕亮望着牢里几个被打昏的衙役,回头问道:“谁被劫走了?”
“回燕捕头,就是刚刚押进来的犯人,冯长文!”
“啊?是他!”燕亮心中一紧,越发觉得此事可疑了,先是邓刚诈尸,后是冯长文被人劫狱救走,这一切岂非太过离奇?燕亮来到关押冯长文的牢房前面,牢门已经大开,而里面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有几个酒菜,还有一壶酒。
燕亮眼光狠狠的盯在酒菜之上,微微摇头道:“无论是谁,我一定要把他揪了出来。”
谋中之谋
天色微明,多事一晚终于过去。就在谋水衙门一片混乱之时,谋水城外两个身影正似矫兔一样上下腾挪而来,仔细看时,却只是其中一人挚着另一人的肩膀在狂奔。两人赶到谋水城外不远的一片树林,停住下来。两人中有人正是满脸疲惫的冯长文,而另一人则面戴黑纱,身桌黑衣,黑衣下掩着一个小巧包袱,看不出相貌。
冯长文望望四周,喘息道:“多谢,多谢。”
黑衣人冷冷笑道:“若非你办事还得力,口风也还守得牢!我才懒的救你!”冯长文忙点头道:“是,是,我怎么敢不听您的话,您说的,我冯某人当然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黑衣人语气缓和一些,从包袱里取出几封银子道:“我已在湖岛边为你置办了宅子,你拿着这钱立即去吧,记住,永远别再回来了。”
冯长文望着银子,高兴道:“一定,一定。”说着,冯长文伸手去接银子,就在同时,黑衣人袖中闪出一把白光利刃,直刺向冯长文胸口,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冯长文已经抱胸退后,目光望着黑衣人,恐惧道:“你……你还是要杀我?”
黑衣人似一击没杀了冯长文也有些吃惊,但还是冷冷逼近冯长文道:“哼!死人总比活人要守得住秘密。”冯长文见黑衣人一步步而来,突然道:“你就不怕我出卖了你?”
“哈哈,哈哈!”黑衣人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双手一摊,笑道:“你要出卖我?就在这荒山野岭,你想出卖给谁,你又能出卖给谁?”
“我!”黑衣人笑声未息,一个声音硬生生将他笑声截断,黑衣人面色大变,望着树林外慢慢踱步而入的两个人,不敢相信得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黑衣人对面而来的两人正是燕亮和捕快王龙,燕亮笑笑道:“因为有人出卖了你。”
黑衣人目光冷冷似刀一样剐在冯长文脸上,冯长文不由退到燕亮身后道:“燕捕头,您写在纸条上的话说的真对,他真要杀我。您快点救救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告诉你了。”
“他写的什么话?”黑衣人语气冰冷问道。
“鸟尽弓藏,兔死狗亡。”燕亮一字字道的清楚,这些话燕亮正是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混在酒菜中给冯长文送去,也正因为燕亮的这两句话,冯长文才暗生了个心眼,将一块结实石片贴在胸前,方才躲过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刺。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又是如何找来这里的?”
燕亮笑笑还未说话。冯长文已经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装着绿色的萤粉,这自也是连同酒菜一同给冯长文送去的。燕亮微笑的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也是凝望着燕亮,突然仰身大笑起来,燕亮则始终微笑,静等黑衣人笑完,才道:“你已算聪明。”
黑衣人冷笑道:“可你比我还要聪明。”燕亮又是笑而不语,黑衣人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莫非露出许多马脚?”
“你的心思缜密,所谋几乎毫无破绽。但人无完人,百密也总有一疏。你设计虽然是天衣无缝,但始终还是忽略了两处地方。”燕亮淡淡道。黑衣人禁不住问道:“哪两处?”
燕亮先是不语,从怀里取出一个金色事物,微小玲珑,却正是揭发邓刚时作为重要证物的金纽扣!黑衣人目光灼灼,盯在金扣上,问道:“如何说?”
燕亮微笑道:“你可知道,我拿了这个物件去问了十个人,问他们这是什么?而他们的答案只有一个,这是纽扣,金纽扣。”
黑衣人静静听着,眉头渐渐锁起,目光中带上了犀利的锋芒。
燕亮继续道:“所有人都只知道它是个金纽扣!却只有你不仅知道它是个金扣,而且还第一时间说得出它是袖扣。那个时候,我就不禁要怀疑,你是否已经见过这个金扣,甚至就是你将它送进了单杰的手里,以此来引出邓刚。”
黑衣人道:“你说的不错,这是我的疏忽。另外一处呢?”
燕亮依旧微笑道:“你可知道,今夜里不仅发生了劫狱大案,还发生了另外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燕亮目光明亮,顿下道:“就是已经变成死人的邓刚竟然诈尸而活了!”
黑衣人听着,身体突然一阵轻微颤抖,应道:“哦,诈尸?”
“不错,诈尸!”燕亮话锋一转,冷冷道:“但死人绝对不可能死后重生的,更绝对不可能有诈尸如此荒谬不堪的事情……除非是有人要他活过来。”
“哦,为什么要让一个死人活过来呢?”黑衣人冷冷问道。
“为了它。”燕亮说着,从怀里又取出一根寸许长度的银针,在微明的日光里轻轻晃动,黑衣人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甚至传出了叹息声,道:“燕亮,你果真厉害。”
燕亮笑道:“我不是厉害,只是想的比较多。我一直想不通,一个习武多年的人,如何会被一盏‘软香散’要去了性命。即便他是无法用力,而因此摔落楼梯。可在摔落楼梯的过程中,他应有足够的时间护住自己的脑袋,这是习武之人最基本的东西,而他却是将脑袋撞破了个大洞,而发生这个结果的唯一原因就是,邓刚在摔落楼梯之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