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一个看似平静却有风起云涌的地方,自打淳歌离开,有苏的朝廷就像是沉睡了一样,没什么大事儿,更没什么小事儿,唯一值得一提的那便是定山王府的亲事。
“啪啪啪啪”
鞭炮一路的放,堪比年节的日子便是定山王的婚礼当天。定山王是有苏的大功臣,而高卿士的女儿高小姐,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如今这两家结缘便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有苏所有的官员,无论是在京城的,还是在外地的,都纷纷送上一份贺礼,六部侍郎,尚书,卿士,乃至林相都亲自到达定山王府祝贺,就连苏见豫也纡尊降贵到了王府主持婚礼。
就是这样的时候,有两路人马回到了京城,一路是随着林洎宣旨的,另一路是官家来寻子衿的。
“咚咚”黄昏时分,官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朱叔纳闷了一会,这个节骨眼上谁会到官家来呢,今日是定山王大婚,所有人都去参加婚礼,再加上官家有丧事在身,本就是不便出席宴席和见客的。
当小厮将人领进官家时,朱叔才发现这人是东南官家之人,急忙叫来子衿,那人远道而来急急将信物和信交到了少夫人手中。
“怎么回事儿?”给子衿的信上并没有详细说了什么,只是让子衿快快赶回东南。
那小厮压着声音,说道:“官大人病情有变,还望少夫人回府照料。”
“淳歌怎么了?”子衿不曾想到淳歌会出事儿,在她心中淳歌就是天,天是不会塌的,淳歌是永远不会有事儿的。
“大人,他,大人他。”这个小厮是官大伯的心腹,他自是知道淳歌的病情。
“你倒是说。”朱叔也急了,淳歌可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小小年纪便受尽苦难,难不成这一次又是躲不开的劫数。
“大人他疯了。”小厮将疯了两字说得极其小声,但是子衿他俩还是听清楚了。
“怎么如今才说。”子衿的手一抖,她一直没有听到风声,乍一听淳歌疯了,她如何能接受。
“大爷不让往外传,官家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儿,都以为大人只是悲伤过度,病倒了。”那小厮也无奈啊,他是官大伯最忠诚的心腹。他在离开东南是。官大伯一直处于焦躁的状态下。他也希望这位少夫人赶快回府,然后照顾淳歌使其康复。
“喷”一声巨响吓得子衿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禁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儿?”
朱叔面色一沉,淡淡回答:“定山王大婚的礼炮。”
“哼哼”子衿心中一阵怒火。她可是淳歌与苏佑启感情的知情人,想不到淳歌才出了事儿,这个苏佑启便急着娶那什么高家小姐,真真是没心没肺的人,枉淳歌对他那般深情。
“少夫人您看,您何时动身回去。”那小厮可不管什么礼炮,他的任务就是保证子衿安全回到东南。
“马上动身。”子衿面色不好,瞧着天上绚丽多彩的烟火,她只觉得这个京城肮脏到她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管家。管家。”朱叔正想跟上子衿的,谁知一个官家家仆拉着他的衣角。
朱叔看了一眼远去的子衿,领着这个家仆寻了一个无人处。
“怎么了?”朱叔是认识这人的,这人虽名为官家家仆,但实则是秋叶楼的人。
“楼主传来消息。”那人将一张纸条塞到了朱叔手中。
朱叔猛地一惊。秋叶楼的楼主是淳歌,方才那小厮不是说淳歌疯了吗,这会儿怎么又有消息传来。他急忙打开纸条,看那字迹的的确确是淳歌的亲笔,上头只写着速回二字。
“回”朱叔有些瞧不懂这意思了,他是淳歌在京城的一步棋,他一个人联络着许多东南势力,他要是回去了,这些势力可怎么办。
“是的,说来也奇怪,大人就传出这两个字。”那家仆显然也是看过这纸条的,他同样是不明白淳歌的用意。
好在朱叔与淳歌还是有默契的,转念一想便猜到了淳歌的意思,想来淳歌是让京师的那些明面上与东南有瓜葛的势力都撤回东南,他虽不知道淳歌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却会严格的执行淳歌的命令。
“传令那些东南商家,两天之内撤出京师。”朱叔自己也要收拾收拾了,毕竟十来年没有回故乡了,乘着这个机会,倒是要好好看看东南。
“是”那位家仆对朱叔的命令毫不质疑,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淳歌手下的人从来不质疑淳歌的指令,在他们眼里淳歌就是一个奇迹,他们要做的是服从而不是怀疑。
很快子衿带着元宝便坐着马车往东南赶,至于朱叔还要再留下几天,等到京城的事儿告一段落以后,才能回东南。说来也巧,当子衿的马车出了城门的那一瞬间,定山王府中正是夫妻对拜之时。
“夫妻对拜。”那位主持婚礼的人喊得十分喜庆,见新人拜完,便是一句:“送入洞房。”
在苏佑启领着自己新婚妻子进内堂之时,余光竟瞧见了那几个被苏见豫派往东南的太监,脚步一滞,还是苏佑君催了催,才回过神来,带人进了新房。
主角都走了,苏见豫自然也不多待,当时便起驾回宫了,而苏佑君则是笑呵呵地跟了上去,反正在世人眼中他就是个不成器的傻子,多留也无益,当然他更想知道的是淳歌的境况。
“怎么样了?”苏见豫一到自己的龙轿上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疯了。”那领头的太监据实以告,不敢多说。
“疯了,疯到了什么程度?”苏见豫手心一紧,这孩子当真要废了吗,那么他是不是要考虑再找一个人来代替呢。
“官大人已识不得人,也说不得话了。”反正那个太监在官家那么些天他就没见过淳歌认识什么人,更没听过淳歌说一句话。
“可有的治?”苏见豫听后也是唏嘘,淳歌那么聪慧的孩子落得个那般下场,委实不是他的本意。
“奴才不知,只是秋神医一直在治疗,兴许过不了多久便能痊愈吧。”那太监可是人精,听到了苏见豫的惋惜,赶忙添上一句安慰。
“仔细看着官家,若有异动便来禀告。”苏见豫手一挥,那太监下了轿子,这一行人便朝着皇宫行去。
那太监一下轿子,便被一个人拉了过去,只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问道:“官淳歌怎样了。”
“疯了。”那太监定睛一看,原是自己真正的主子太子,自是不敢隐瞒。
“可否能治。”苏佑君的心就像是被挖了一块一样,他从不曾想过淳歌会是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他的视线。
“药石无灵。”那太监面对苏佑君可不敢说什么谎话,只能老老实实地说。
苏佑君是真的失态了,他原以为有秋神医在,总不会连淳歌也保不住吧,他以为淳歌这般要强的人,这回被摆了一道总会回来找回场子的吧,可是一切都是他以为的,事实却只有两个字,疯了。
“他怎么能疯了呢,怎么能够。”苏佑君忍不住自己的心疼,蹒跚着步子游荡在大路上。
那太监不敢多逗留,他知道太子身边是有暗卫的,便寻了个时机,回了宫中,只是他不能忘怀的是,他这个素来冷淡理智的主子竟也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
天空飘起微微细雨,苏佑君一个人在幽静的街角,他望着不远处的官家,泪悄然滑落。他不想的,他也舍不得伤害淳歌,且不说他与淳歌是数十年的交情,就凭淳歌是自己心尖上的人,他也不忍心让淳歌损伤一分一毫。因为苏佑启的缘故,他一直压制着自己对淳歌的感情,天知道当他知晓淳歌的女子身份,有多么的高兴,又有多么的羡慕苏佑启。明明是他先识得淳歌的,却让苏佑启得了便宜,然而他要无所谓,他不能有什么弱点,他要成为像苏见豫一样的帝王。
“小歌,你在东南,可好。”苏佑君缓缓伸出手,隔空抚着官家的匾额,似是见到了淳歌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苏佑君仰头,咽下了自己的泪,收起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情,只当他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
“哥,你说他真的疯了吗。”阿奴的身影从一旁的屋檐下闪出,他方才一知道这个消息,便飞速潜回官家,可他却发现子衿不在了,连朱叔都在遣散府中的下人,收拾行囊。
朱叔可是淳歌的心腹,淳歌在京城的一切事宜都是他打理的,若是他要回东南了,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淳歌再也不会回京城了。
“父皇都信了,你我能不信吗?”苏佑君是清楚阿奴的心思的,他这个弟弟跟在淳歌身边贴身侍候了十多年,那份感情谁都比不上,再加上阿奴本就倾慕淳歌,如今最痛苦的,他也算一个。
“公子”阿奴直接靠到了人家的墙上,紧闭的眼中实在是想象不出淳歌疯了的模样。
“这事儿不要告诉习类,他才是新婚,莫要让他分神。”说罢苏佑君便恢复了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踩着步子往自家府邸走去。
阿奴停留了片刻还是提脚离开了。
至于他们所说的苏佑启则是洞房花烛,一夜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