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夫人带着随喜愤怒离开云淙书院,上了马车之后开始抱怨,“这个岑素太不识好歹,就算有才名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克夫的老菜花,还把自己当什么了。”
听着老夫人近乎恶毒的辱骂,随喜不置可否,她对那岑素并没有太多感觉,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是好是坏根本就不重要,倒是她对自己似乎有偏见,第一次见面就有偏见,怎么符合她高雅的风度?大概是听了什么谣言吧。
回到关家,老夫人让随喜跟她一起到上房,好像要交代她什么话。
刚走进门,尚未坐暖凳子,郑淑君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娘,你们回来了,大姑娘怎么没留在书院上学呢?”
老夫人冷冷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请问一下,大姑娘到学院上学,是打算在哪里住宿呢,还是要再安排一辆马车,每天接大姑娘来回。”郑淑君也不在乎老夫人的冷脸,笑眯眯地问着。
“一切比照珍喜,珍喜有的随喜一样也不能少。”老夫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心,歪在软榻上斜眼看着郑淑君。
“是,那大姑娘什么时候开始上学呢?”郑淑君含笑地看向随喜,隐隐有几分得意。
老夫人一阵气结,那岑素还不知道肯不肯收下随喜这个学生,这郑淑君此时故意挑她怒处加火,她怎么能好受。
随喜笑吟吟地道,“郑姨娘,你这么关心我何时上学作甚呢,该安排的只管安排就是了,还是……你觉得我无法到学院去上学呢?”
又是姨娘郑淑君咬牙瞪了随喜一眼,“怎么会?大姑娘可是青居真人的徒弟,谁敢不给面子啊。”
“你既然懂得这样想就最好了。”随喜轻视看她一眼。
老夫人心口的憋闷爽快了许多,“随喜说的对,就算那岑素真那么不给面子,不还有端木先生吗?端木先生才是学院的院长。”
“娘说的是,那我就先去准备了。”郑淑君讪讪地道。
郑淑君离开之后,老夫人马上坐直了身子,恨恨地对随喜道,“我差点就忘记了,郑氏与那岑素以前是闺蜜,说不定就是她跟岑素说了什么话,明日我再与你一道去云淙书院,就不相信那岑素真要故意刁难。”
随喜挑了挑眉,笑道,“祖母,您放心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若是岑先生是个风度高雅的,自然不会听信别人一面之言,若是个只用耳听没有眼见为实的,这样的先生拜来何用?”
“你说的也是,罢了,你回去准备吧,她还让你写篇字呢,你想好要写什么了吗?”老夫人问道。
随喜摇了摇头,在山上几年,她只是一味钻研医书,根本没空去学那些闲情雅致的诗书,要她写字是容易,写出一篇摆得上台面的文章可就难了。
“那你抄一篇女则吧。”老夫人替她出主意。
随喜回去之后,让平灵找了《女则》出来,照着抄了一遍之后,就在屋里研究她的药药罐罐去了。
晚上,关珍喜从学院回来,特意过来找随喜,被夏兰挡在门外,没让她走进内屋,随喜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情淡然地看着关珍喜,“有事?”
“听说你今天去了云淙书院,怎么了,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起上课呢,难道岑先生没有收下你这个学生吗?”关珍喜将随喜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才出声问着,语气又得意又嚣张,好像很笃定随喜一定不能到学堂上课一样。
“没想到你会这么迫切希望我去上学,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随喜淡淡地回道。
“谁希望你去上学,关随喜,我恨不得你去死。”关珍喜瞪着她,恶毒地叫道。
“那真是太巧了,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随喜轻笑出声,眼底却是一片的清冷寒光。
关珍喜哼了一声,“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彼此彼此”随喜冷笑回道。
晚上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随喜终于见到了同父异母的妹妹,郑淑君的次女善喜,比颀哥儿要小几个月,人儿小小地被乳娘抱在怀里,脸蛋粉嫩白皙,长得和郑淑君不是很像,倒是和随喜有三四分相似。
随喜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的却是颀哥儿这个时候会在做什么?是窝在阿娘怀里要阿娘给她讲故事,还是吵着要吃糖?或者拉着湖湘要去院子里抓蛐蛐呢?
想着想着,脸上淡漠的神情柔和下来,嘴角吟着甜蜜温柔的笑。
“呀”突然,被抱在乳娘怀里的善喜叫了一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随喜,好像希望随喜过去抱她一样。
“这孩子一直盯着随喜看,好像特别喜欢她似的。”老夫人对善喜的态度要比对待关珍喜得亲切许多,看到她对着随喜呀呀叫着,心情突然大好。
“她们是两姐妹,自然要喜欢的。”关大爷笑道。
老夫人含笑点头,“随喜,你还没见过你这妹妹呢,还不足两岁,闺名叫善喜。”
“长得很漂亮。”随喜并不太热乎地看着那个小女孩,任她怎么对自己呀呀叫着,都不曾伸手去抱她,也没回应一声。
郑淑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姐妹之间要和睦相处,随喜你作为姐姐的,要多爱护自己的妹妹才是。”关大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亲切,尽量想当一个慈父。
随喜笑了笑虚应着。
关珍喜就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木偶,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关大爷,没有人注意她的存在,也没有人提起她,这让一直享受众星捧月般对待的她怎么接受得了,善喜明明是她的妹妹,可在老夫人眼里,她根本就不是关家的姑娘,如今随喜回来了,她更加得不到老夫人的喜欢,连父亲也没再多注意她了。
都是这个关随喜的错没有她就好了
她才是关家的嫡长女,关随喜不应该回来的,她怎么不和她那个阿娘一样去死
关善喜一个人欢乐叫了许久都不曾得到随喜的回应,扁了扁嘴眼眶红了起来,将脸埋在乳娘脖子里,很委屈的样子。
郑淑君心疼女儿,恨恨地白了随喜一眼。
“……一共十五围酒席,请了牡丹戏班,酒席就设在西厅,那里去壁墙也近,娘,您可有想要宴请的客人,明日该去送帖了。”关大爷看随喜对自己的亲切并无多大反应,心中略有不悦,但想到还要利用她,便将不悦忍了下来,与老夫人商量起两日后的宴席。
“嗯,牡丹戏班好,西厅也比较宽广,容得下这十五围……十五围会不会少了一些?”老夫人含笑问着,他们关家飞黄腾达的日子该来了,让大家都知道关家的姑娘是青居真人的徒弟,不仅对大儿子的前程有帮助,对二儿子也有影响的。
“这次只请了儿子一些同僚和上官,还有族里其他大辈的叔父,总是要慢慢来的。”关大爷道。
“甚好,就按你安排的去办。”老夫人听着直点头,该请的人请来就可以了。
随喜脸上吟着一丝冷笑,不就是想借着她的身份公告天下,她关炎波的女儿成了青居真人的徒弟,还高攀了伯承府,想要利用她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这个可悲的男人怎么会认为在宴席之上,她就会乖乖地听他的话,给足他面子让他风光地成为没人敢得罪的大爷。
如果在宴席之上……她说出他两年前的作为,说出他早已经不认她这个女儿,他又该如何呢?两年前阿娘的事情,族里的许多叔父都不知情,他就不怕她说出来吗?还是他以为现在她能够回到这个关家,享受着关家大姑娘的一切荣耀,她就该对他感恩戴德,一切听从他的吩咐?
她还真有些期待这个宴席了……
“……你到底管不管你那个女儿的,一口一个姨娘,过两天亲朋好友都在的时候,她也这般称呼我,我还要不要脸面的?我已经是你关家正正经经的夫人了,还要被你女儿这么羞辱,这叫我怎么活。”夜深人静之时,郑淑君将脸埋在关大爷怀里,嗡声轻泣着。
“她还没习惯过来吧。”关大爷刚刚享受完,心情正是放松之时,听到郑淑君提起随喜,心底浮起一丝烦躁。
“习惯?习惯什么,她分明是故意的,我大哥要是听到她这本称呼,还不知要怎么生气呢,说不定要怪责我们教女不善。”郑淑君没好气地道。
“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你的,两日后在宴席上,就让那臭丫头给你斟茶,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你一声母亲。”在没确定随喜能让他出人头地的情况之下,他不想得罪郑家。
“这可是你说的。”郑淑君心中大喜,手上的动作不由变得暧昧起来。
关大爷低声应了一句,呼吸渐渐粗重。
他的确是要利用随喜来替自己铺路,但绝不允许她在这个家高高在上,连他也没放在眼里,他是她的父亲,他说什么她就该做什么,不能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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