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翌晨是在第四天回来了,正好赶上她和婷婷吃晚饭。桌上两菜一汤恰好都很和苏翌晨的口味就跟着一起吃了。
舒婷抱着饭碗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苏翌晨看,有些好奇有些本能的害怕。舒静担心妹妹惹怒苏翌晨挑了一块肉放进了舒婷的碗里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婷婷,赶快吃饭!”
“姐,他是谁呀?”舒婷完全忽视了那块肉的诱惑力,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
舒静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踌躇了半天才说:“婷婷,不可以没礼貌,叫哥哥!”
舒婷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哥哥!”
苏翌晨头不抬眼不睁地答应了一声,看也没看她们姐俩一眼,只是闷着头吃饭。
他大概是生气了吧,舒静没了吃饭的心情放下碗筷,认真地剥着盘子里的大虾。
其实海鲜之中她只吃过鱼,第一次吃虾和螃蟹还是前两天在向北家的饭桌上。舒婷也是第一次,吃的眉开眼笑的。向北几乎没怎么吃,就忙着给她们姐俩剥虾剥螃蟹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海鲜。那顿饭可以说是她和婷婷有生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顿了,也许也会是最难忘的。向北的手指白皙修长,剥虾的动作优雅像是在弹钢琴,从那一刻开始舒静觉得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那粉嫩的虾仁了,因为那是幸福的味道。
苏翌晨自然不知道舒静内心的百感交集。许是灯光太过于暧昧,将气氛烘托的过分温馨,苏翌晨竟觉得灯光下的舒静美好的像是长着翅膀从童话书里的飞出来的天使。
舒静将剥好的虾仁放进空碟子里推给苏翌晨。一抬头就看见苏翌晨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她,舒静没有由来的一种恐慌,心想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你不喜欢吃虾呀?”舒静记得苏雪彤说过她这个哥哥对吃很挑剔,不过海鲜和意大利面除外。
苏翌晨没有说话,不过却以行动回答了她。
舒婷眼巴巴地看着苏翌晨将那一大盘剥好壳的虾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姐,我要吃虾!”
吃过晚饭苏翌晨就拎着公文包上楼了,舒婷在客厅里画水彩,舒静就没那么好命了,留下来收拾剩菜残羹。
收拾完之后,舒静从厨房里出来,在客厅里没看见舒婷就上楼去找。
二楼的客房虽然不少,但都没整理,而且都是上了锁的,钥匙都在苏翌晨那里,所以这几天舒婷都是跟她挤一张床的。
客房里也没有舒婷的影子,舒静有些慌了,急忙地去了主卧。
主卧也是空荡荡的,苏翌晨应该在书房,那么婷婷……
舒静的大脑正高速地运转着,书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发生的声音。舒静暗叫了一声糟糕,赶紧去了书房。
书房内,舒静看见舒婷捂住半边脸倒在地上嘤嘤地抽泣着,身旁还有一堆陶瓷碎片,苏翌晨正站在桌前怒气冲冲地瞪着舒婷,而桌上的陶瓷娃娃明显少了几个。
将整个现场的线索串联起来,舒静已经大概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一定是舒婷一个人在客厅画画腻了就趁她在厨房收拾的时候偷偷上楼了,之后溜进了书房,看见书桌上的瓷娃娃有趣就拿来玩。舒婷的心智只有十来岁,手脚自然不知轻重,最后惨剧就发生了。
舒静不知道那些瓷娃娃对苏翌晨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宝贝,还为了它们动手打过她,从那以后每次打扫书房她都倍加小心,生怕再碰坏那些瓷娃娃惹他发脾气。
其实在他没回来之前,她就特别叮嘱过舒婷不要随便动房子里的东西,更不要到主卧和书房里去玩,显然这些对于一个心智只有十来岁的舒婷过后就成了耳旁风了。
舒静将舒婷扶起,看见她右脸一片通红,心里一阵心酸,“婷婷,疼不疼?”
舒婷一开始因为自己闯了祸不敢大声哭,只是抽泣着,现在听姐姐这么一问,立马委屈地嚎啕大哭,使劲地点头,“疼,哥哥打我,呜呜……”
舒静心疼地安抚着,“婷婷,不哭,明天姐姐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不,我不去,我要去找小北哥哥,小北哥哥最好了,不会打我……”
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姐妹情深苏翌晨看着就心烦,正想喝止就听见舒静不冷不淡地说:“苏翌晨,对不起,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我知道那些瓷娃娃一定对你意义非凡,我赔也赔不起。可婷婷毕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再怪她了,况且你打了她也算教训她了,她以后再也不敢乱动你的东西了。”
“我打她?”他明明只是推了舒婷一下,根本就没有动手。难道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动不动就打人的暴君吗?他是打过她没错,可那并不代表他就是喜欢打人。苏翌晨本想解释一下的,但目光触及她那冰冷的视线,瞬间愤怒取代了原本那些许的愧疚,说话就更无所顾忌口不择言了,“明知道她傻,你不看紧她,你是故意给我找麻烦是不是?”
“我不傻……”舒婷停止了哭声,摇着头小声地呐呐着。
苏翌晨气得冷哼,“小傻子,我警告你不要再进我的书房再碰我的东西。”
那句“小傻子”像剑似的刺进了舒静心窝里,她只觉得疼,钻心刺骨的疼。看着泪眼汪汪的妹妹无辜地摇着头辩解着,“我不是小傻子,我不是,小北哥哥说我画画得好,不傻很聪明的……”
“放心,她以后不会进你的书房随便碰你的东西了。”舒静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地对准一个角落,淡淡地说:“我明天就联系我哥,让他把婷婷接回去。”
说完,舒静带着舒婷离开了,徒留苏翌晨一个人站在那里生闷气。
其实那番话刚说出口,舒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那一刻他是有些后悔的,只是在他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过道歉的概念,况且那时他还在气头上。
张秘书口述完报告内容,等着boss做下一步指示,可她这位大老板今天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人虽然在办公室心思却老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她敢打赌她刚才的报告boss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面对老板的神游太虚,张秘书有些手足无措。自她任秘书以来也有三年多了,这位年轻有为的苏总还是第一次在她做报告的时候走神。上午开会的时候苏总就频频看手机,会议内容也是让她做记录,整理之后再给他看。张秘书对着反常的boss轻喊了一声,“苏总?苏总?”
闻声,苏翌晨旋转座椅,看见张秘书杵在那里有些吃惊,“你怎么进来了?”
张秘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敢情我那些吐沫星子都白费了,“是您叫我进来做会议报告的。”
苏翌晨这才想起会议报告这事,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张秘书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这boss原来这么难伺候。
偌大的办公室显得有些冷清,以前他没有这种感觉,最近忽然挺不喜欢一个人呆着的,觉得有些孤单。今天一整天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舒静离开书房前最后一个表情,冷漠中带着绝望,无奈中带着伤感,不知怎地,他突然有些害怕,感觉自己正在失去什么?
失去什么?她吗?苏翌晨自信地笑了笑,她不会离开他的,除非他批准。尽管笃定她不会怎样,但心里还是有些憋闷。从小接受良好家庭教育的他居然会跟一个智商只有十来岁的小丫头吵架,这么幼稚的事他还真是第一次做,这都要怪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