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真是无奈了,拿一副没救了的眼神看着季华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姐已经为贤王世子的婚事憋屈得够紧了,公子还说什么?还那档子事?什么事?
季云舒觉得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哥哥今天绝对是魔怔了,或许是因为和淑贵公主的婚事高兴得昏了头了,今天都说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多久?”季云舒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不对劲儿的哥哥交谈下去了,索性转过头问着文兰。
“前边那片林子就是。”文兰朝着前方指了指。
季云舒抬头看去,只见是一片极大的林地,树木郁郁葱葱极为茂盛,想不到这庆光寺内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现在天地已晚,林间挂上了灯笼,红色的暖暖光辉映衬着影影绰绰的树木,别有一番滋味。
果真是很多人,依照季云舒的目力,不然看出,林子口处黑压压地站了不少的人。
“净一大师。”走到人群外围的时候,季华凌出声唤道。
人群自动散开了一条过道,前边有一个身着僧袍的老者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三人,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大师,今日听说寺中发生了些许事情,华凌带着舍妹前来,看看能否出力一二。”季华凌带着季云舒走上前,看着净一大师说道,语气极为诚恳。
不甚明亮的烛光照在净一大师脸上,映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一切皆是命数,有道是佛本无心,今日在佛门之地发生这等事情,老衲也是对不住佛祖。”
季云舒听着这老和尚神神叨叨地说了半天,还是没有搞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老和尚可不可以不要满口佛理,说正事可好?
“不知大师可否告知到底是何事?华凌也好为大师分忧。”季华凌说着,倒真是一幅极为担忧的神色。
季云舒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得兄长,嫌弃地撇了撇嘴。
他这么阿谀奉承真的好吗?
净一大师似乎是看到了季云舒的神色,老脸绽出一抹笑意,片刻即逝。
“其实今日的事情,也不能说和季府的两位贵人没有关系,所以二位还是可以知道的,但是这事情……老衲实在是没法说,还是由宫内的人告诉二位吧。”净一大师说着,身后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季云舒认出了,正是今日陪同前来的几位女官中的一个。
女官朝着二人一礼,徐徐开了口:“回季公子、季大小姐,方才奴婢前去给贤王世子传太后娘娘的信,恰巧路过这林子,听到有不寻之声传来,隐隐还听到了世子的名讳,于是赶紧进去了看,却不想却看到了极为污秽的一幕,两人正在哪里颠鸾倒凤,连奴婢的叫唤声都听不见,奴婢不得已,上前分开了两人,却不想那女子……”
那女官说道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季云舒,言语间隐隐透露着忌讳,但是接触到季云舒清冷的眸光,还是继续将话说了下去:“季大小姐恕罪,今日世子前来的时候,那位边城一起来的小姐也来了庆光寺,奴婢见到的那女子,便是那名小姐。”
女官的话直接将季云舒雷了个外焦里嫩,柳阑意来这里的事哥哥早就告诉了自己,自然是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她和别人在这树林里面颠鸾倒凤这是什么节奏?难道那男子是付景萧?两人干柴烈火,不甘寂寞?
想到这里的时候,季云舒都要为自己的想象力所折服了,但是一想到那画面,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三观!
许是季云舒表现得太明显,那女官懊恼了一下自己居然没有把话说明白:“季大小姐,那女子是柳氏小姐不假,但是那男子可不是贤王世子。”
这季大小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盼着一副自己的未婚夫君和别人有点什么事儿的样子?
不是?季云舒愕然,嘴角抽了抽……这柳阑意是……偷情?然后还好巧不巧地被人给看见了?
季云舒心里为柳阑意默哀了一分钟,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娇柔的表情,扯出丝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柳小姐真是命苦,千里离家来到这京城已是不易,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边说着一边暗暗鄙视着自己,她爱怎么办怎么办。刚才还在嫌弃季华凌,现在自己也成了这副嘴脸。
女官看着季云舒哀戚的面容,叹了口气:“季大小姐莫要想太多,刚才大师都说了,今日都是命数,这是柳氏小姐天定命数罢了。”
季云舒点点头,垂首不做言语,表情十分凄楚,显然是同为女子生出的同情。
本来季华凌对于付景萧带柳阑意来斋戒的做法很是不认同,现在他是再开心不过了。本来那贤王世子和柳氏小姐的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今天在五香斋门口的那首藏头诗更是让他不满至极,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二人自然不能再发生什么了。
付景萧带着那名女子来庆光寺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季云舒抵着头看着自己的兄长,季华凌正好也转过头看着季云舒,二人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样的神色——幸灾乐祸。
“这事可是告知贤王世子了?”季华凌拿着一副“未来贤王世子妃亲兄”的语气问着那女官。
女官点点头:“刚才贤王世子差人来,将柳氏的小姐带走了。”
“那我去便去看看柳氏的小姐吧,总归是个可怜的人。”季云舒想了想,说道。
女官本来想阻拦,但是想想季大小姐是未来的贤王世子妃,能够有这份前去看望的心思更是彰显了深明大义之胸怀,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好阻拦,于是也便没有阻拦。
季云舒让季华凌先行回去,对着净一大师告了辞,便在一个小和尚的带领下朝着贤王府人居住的东苑走去。
“公子,你看……”
林子深处一块大石上,懒散地躺着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青衣的光华被黑夜的沉重隐了去,自是怀卿无疑。
“如何?”清越低沉的声音响起,散漫地问着身边的暗卫。
“公子就这么由着季大小姐去东苑找世子?”暗卫模样的男子正是白天被唤作原莫的人,正不明所以地问着主子,实在是不明白主子的作为。
今天白天在后山的时候,公子让自己隐了下去,但是自己还是不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公子和季大小姐那么……激情澎湃,不应该好好看好自己的人吗?怎么任由季大小姐去世子那里呢?万一季大小姐被世子勾搭走了可怎么办?
“不让她去的话我还能拦着她不成?”怀卿说着,语气中是罕见的懊恼。
以为他想让她去?他巴不得她一辈子见不着那男的。
原莫更糊涂了,以公子只能不想季大小姐去的话就阻拦啊,这么一副语气是干什么?
爱情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
“不过……”想到什么,怀卿忽然笑了,笑容之灿烂饶如划破黑夜而出的星芒,“东苑应该正在上演一场好戏,她去看看正好,说不定还能解闷。”
原莫无语望天,柳氏小姐的事他也听说了,失去了清白,说不定现在正怎么寻死觅活呢,公子居然说这样的事情是给季大小姐解闷?
公子,你的想法这么惊人,季大小姐知道吗?
“今日和那位柳氏小姐颠鸾倒凤的男子可是处理掉了?”怀卿自然不管属下想什么,一边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自然处理掉了,从一开始查出他是世子放在公子身边的眼线的时候,属下们就多加注意了,正好公子今日要给柳氏的小姐找情郎,便正好用了他,想不到,还真是个色胆包天的。”原末一边说着一边唾弃,一个别人家的眼线而已。
怀卿冷笑一声:“他在我身边安插的眼线多了去了,平时多加注意,慢慢除去就行了,都是些个狗胆包天的。”
“今日事发之后,属下便将那人暗杀了,所以不会有痕迹,只是,那位柳氏的小姐,用不用……”原莫做出了一个杀的手势。
怀卿摇头:“不必,自有人给我们善后。”
原莫虽说在爱情方面白痴了点,但是心思终究通透,否则也不是怀卿身边的第一暗卫了,于是也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今天白天在五香斋,柳氏的小姐做出了那么一首诗,无疑使当着所有人的面拂了季大小姐的面子,依照公子这些年来对季大小姐的关注,自然饶不了柳氏的小姐。
不出所料,晚上便接到了这么一个任务,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但是……唉,谁让那柳氏的小姐有眼无珠呢?
“原莫,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对一个女子太残忍了?”怀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着属下,一双凤目意味不明地看着原莫。
看着主子唇边得一抹笑意,原莫抖了抖,赶紧说道:“怎么会,一切都是那柳氏的小姐不安分咎由自取而已,属下倒是觉得公子这么做还手软了呢。”
原莫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希望在佛门重地如此说,佛祖不要怪罪才是。
今日那么多人,庆光寺又是皇家寺庙,柳氏的小姐在这里出了那样的事情,世人不会同情她,只会认为她是在扰乱佛门清规,并且藐视皇家天威,这名声真是毁尽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这么重的代价……
“嗯,你说的对,那下次我再想点别的办法,到时候就辛苦你了。”怀卿站起身,拍了拍原莫的肩膀,施施然地朝着林子外边走去。
原莫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今天白天还看到了主子和季大小姐那样,又被逼着策划加全程观看了一场活春宫,他明天不长针眼就不错了,下次还有更……变态的任务?
于是此刻,原莫深深地理解到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看着前边风华绝代的主子,原莫心中无比凄楚。
季云舒跟着小和尚,走了许久才到了东苑,果真净一大师说的不错,东苑和西苑虽然名字相近,但是距离真是相距甚远,看来一会,她必须使轻功回去了,否则她的脚就要断掉了。
一到东苑的门口,女官便亮出了自己宫廷三等内侍的腰牌,于是门口的护卫便赶紧地行礼放行了。
走到院中的时候,女官正要通报,季云舒抬手制止。
女官看着季云舒,有些不明所以。
“柳小姐现在情况一定极为不好,再者说来柳小姐心仪先王世子之事人尽皆知,我要是现在进去的话,未免刺激到柳小姐,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情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季云舒耳力极好,刚才一进院子的时候,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声音与前几次柳阑意给她的娇柔绵软的印象极为不同,今天早上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心理想必极为承受不了,有些癫狂了。
直接走到院中的椅子上坐下,季云舒对着女官说道:“天色已晚,姑姑回去歇息便是,一会儿贤王世子出来我问问情况再做定夺,就不劳烦姑姑相陪了。”
听了季云舒的话,女官转头看了屋内一眼,想了想自己再呆下去确实没有什么用了,而且贤王世子和季大小姐有婚约,虽说见面于理不合,但是今晚确实是特殊情况,于是欠身一礼退下。
“坐。”季云舒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着文兰吩咐到。
文兰看了看院中除了几名护卫之外没有多余的人,想必是贤王世子将其它人都调了去,于是也不客气,在季云舒身边坐下。
“试试你的内力如何。”季云舒看着文兰,入密传音。
文兰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季云舒的意思,微微闭目,内力提起,灵识散发出去,朝着房内之人而去。
季云舒单手支在下巴上,枕着桌子,连连地打着哈欠。
过了许久,文兰收回灵识,睁开眼睛。
“如何?”许是因为困了,季云舒的声音不再如以往那么清冷,微微带了一分暗哑。
“柳氏的小姐真如一个泼妇一般。”文兰撇撇嘴,十分不屑地说道。
季云舒自然可以猜到,接着问:“还有呢?”
“我真是佩服那位柳小姐的思维,自己都出了这个事情,还一直霸着贤王世子,一直说今天来到庆光寺是贤王世子的邀请,发生这样的事情贤王世子也有责任。”
季云舒这倒是没有想到柳阑意会这么说,看来真的是打不了柔弱仗改攻势了么?她就真的佩服了,柳阑意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依照付景萧的性子,必定是不依的,他又不是傻,娶一个不洁的女人回家?
柳阑意这么做,只会让付景萧更厌恶自己。其实柳阑意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她在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既然她喜欢付景萧,就应该去猜测付景萧的心思,投其所好,而不是一直以为自己那套路子就能得到什么。
毕竟,付景萧也不是一般的人。
“柳阑意是不是还说,她本来就倾心世子,现在这般残花败柳绝对配不上贤王世子云云,顺便还带了点寻死觅活?”季云舒猜测着。
“差不多。”文兰点点头,“柳阑意刚才那般说了之后,贤王世子色厉内荏地斥责了几句,倒是将那柳氏吓了个够呛,于是才这般说,不过贤王世子没说什么,但是从只言片语来看,已经不耐烦了。”
季云舒可以想象的到,付景萧那个性子,和柳阑意这么长时间已经不错了,现在这柳阑意又无理取闹,付景萧那么孤高自大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而且听动静,柳氏的小姐似乎是把东西全砸了。”文兰接着说道。这里又不是贤王府别院,而是皇家寺院,东西都是皇家物品,她这么做真的好吗?
看着里面黑漆漆的屋子,季云舒眨眨眼,柳阑意是不想让狼狈的自己暴露在付景萧面前吧,所以灯都不点,而且就算是院中,也是一盏灯都没有,皓月隐入云层之中,微冷的夜风映衬着黑漆漆的院子,有些可怖。
“小姐,真的不用将贤王世子叫出来么?”文兰说着,缩了缩膀子,这妖风,冻死她了!
季云舒微微摇头,她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果真,不出片刻,一个人走进了院子,由于没有光亮,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那影子看到院中坐着的两道影子,居然拔出腰间挂着的剑,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季云舒看着那人一下子就拿出了兵器,笑了一下,这警觉性真是够了,贤王世子平时很容易遭刺杀么?
“秦风,何事?”屋内传来了付景萧微微扬起的声音。
“回世子,院中有人。”被唤作秦风的人手里捧着东西,微微对着屋内躬身道。
“哦?何人?”
侍卫再次开口问季云舒:“你们是谁?赶紧报上名来。”
“丞相府季云舒。”季云舒开口回答道,声音足够的付景萧听到。
付景萧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不知季大小姐深夜来这东苑是所为何事?”
“看望柳小姐聊表心意。”季云舒随意开口。
季云舒刚才是说话的时候,秦风就愣了愣神,想不到居然是未来的世子妃。
“只怕季大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付景萧说着,言语中含了一抹嘲讽。
季云舒真想冲进去看看这贤王世子的脸到底是有多大,怎么这么爱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酒?那在谁?在他么?
“贤王世子莫要多想,只不过同为女子,想到柳小姐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云舒心下惋惜,前来慰问一番,实在不明白世子的意思。”季云舒故作柔弱地说道。
忽然,房门打开了,一道身影似阵风一般冲了过来,文兰赶紧站起身就要出手,被季云舒伸手拦下。
“季大小姐,我求求你,你将世子让给我好不好?我求你了。”出来的人正是柳阑意,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文兰的钳制,直接扑到了季云舒脚下抓着她的裙摆哀求着。
季云舒一脸黑线地看着柳阑意,她求她干什么?
“柳小姐谨言慎行。”付景萧随后走了出来,并没有靠近,而是站在了廊檐下,说出的话极为阴沉,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柳阑意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仍然抓着季云舒的裙摆苦苦哀求着:“季大小姐,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与人私通,我不过是恰巧路过那里,我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是真心喜欢世子,阑意不求与季大小姐平起平坐,只求季大小姐能给阑意一个位置让阑意可以伴在世子身边就好,就算是为奴为婢也是心甘情愿。”
柳阑意说着,竟然砰砰地磕起头来。
季云舒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抬头看着屋檐下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季云舒清冷开口:“如此佳人苦苦哀求,贤王世子是不是应该表示些什么。”
听着柳阑意呜呜咽咽的哭声,付景萧沉声开口:“秦风叫人扶柳小姐回房,将药给柳小姐的婢女,柳小姐身心太过疲惫了。”
话落,便有几名婢女前来,架着柳阑意朝着屋内走去,饶是柳阑意奋力挣扎仍然无济于事,可见,那几名婢女是有功夫的。
这付景萧,当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秦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一名婢女,那婢女拿了进去,秦风便站定在了贤王世子身边。
“季大小姐好意柳小姐想必已经心领,既然季大小姐已经见到了人,是不是可以离去了,毕竟夜色凉寒,季大小姐仔细身子才是。”虽然声音极为温润,说出的话也是关切之意,但是话中的逐客令确实不言而喻。
季云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映衬着清冷的水眸极为好看,只不过夜色太深无人能欣赏地到这一抹美罢了:“佳人拳拳之意,贤王世子莫要辜负才是。”
听到这话,付景萧呵地笑出了声:“且不说季大小姐还没有和本世子大婚,就算是已经完婚,本世子的事情也轮不到季大小姐来做主。”
“我没有那等闲心做世子的主,不过是身为女子的一个忠告罢了。看着那般柔弱的女子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饶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生不忍。云舒无力,只怕负了柳小姐一番请求。女子自古是弱者,出了这等事情更不应该让女子出来解决。”
付景萧听出了季云舒话中的意思,是在说他无能,没有处理好柳阑意的事情,让柳阑意出来为自己的心意哀求。
他不在乎季云舒如何说,更不在乎柳阑意日后如何做,他对柳阑意本就无意,带着柳阑意过来本就是为了给季云舒一个颜色看看,早就听说过季大小姐姿色平平,虽有几分才学,可是毕竟弥补不了皮相的遗憾,他贤王世子惊逸风才、身份高贵,自然要一个品貌双全的女子来相配。
不是没有想过在京城找一个人来,只不过京城的小姐都是高门大户,身后都有后台,要是一有个不妥当未免会损伤贤王府的颜面。所以,一在边城见到了柳阑意,从她眼中见到了那抹狂热的痴迷之情,他就布下了这局棋。
已经成了残花败柳,他自然无心去管这事情到底如何发生,这样也好,不声不响地除去了她,免得日后烦忧,他看出来了,这柳阑意绝对是个难缠的主。
是了,当一个女子豁出去脸面之时,最是难以对付。
付景萧的心思百转千回想了很多很多,一时间没有说话,季云舒也懒得出声。
“柳小姐的事情本世子自然会处理好,季大小姐请吧。”
虽然季云舒看不到付景萧的神色,但是也可以想象得到,必定是不可一世高傲之极,处理好么?呵呵,从今天那藏头诗一出,她就知道,这柳阑意这次可算是彻底栽了。
“告辞。”季云舒清声开口。她可没那闲工夫管付景萧怎么处理,她八成和这付景萧八字不合,所以才这么两看两相厌。
季云舒天生清冷的声音听在付景萧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番滋味。
这般冷冰冰的声音,这么决绝的背影,是因为自己对柳阑意过多关怀起了醋意么?想以这样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付景萧想着,心中鄙夷更甚。
可怜的季云舒并不知道,她冷情的形象全部被曲解了……
“小姐,你觉得贤王世子会怎么处理那位柳小姐?”走着走着,文兰出声问道。
季云舒嗤笑一声:“且看看明天白天还能不能见到这位柳小姐。”
文兰即刻明白了季云舒的意思,心中为柳阑意唏嘘了一声。
“可是知道千媚和婉容在哪里?”
文兰摇头:“今日自打出了府就没有见到两位姑娘,媚姑娘被小姐差出去查事了,容姑娘我不知所踪。”
季云舒了然,别看婉容长相极为温婉,但是性子却是个豪爽的,要是玩起来的话绝对不比她们差了,想必这是去哪里逍遥了。
走了几步,季云舒对着文兰使了个颜色,两人看了看四下无人,足尖轻点,两末青烟般朝着西苑的方向飞去。
不过是片刻,便落到院中。
文兰擦了擦额上的汗:“何时能追上小姐轻功的七成。”
季云舒笑言:“你如今已是不错,稍加时日一定更为精进。”
文兰在祁门之时,注意力都放在了轻功之上,所以导致她武功只是平平,但是轻功却绝非一般人可比,这是当初季云舒为练功时心力交瘁的她出的主意:“如果轻功和内力只能使一样精纯的话,还是轻功好点,到时候打不过就跑。”
于是这句话一直是文兰所信奉的话,她觉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你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季云舒打了个哈欠对着文兰吩咐道。
文兰点点头便退下,她也有些困了。
季云舒走到屋中,屋内早就有婢女燃起了灯,微微昏黄的灯光将屋子映衬得极为静谧,季云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着床的位置走去。
猛然,季云舒转头,便看到了窗边的软榻上那抹青衣身影。
怀卿懒懒地靠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把折扇挡在脸上,遮住了他的面容,但是还是听见他说道:“我以为你今天都发现不了我在这里了。”
季云舒无奈,这人头顶长眼睛了不成?
走上前,一把将怀卿手中的扇子扯了过来,便看见他笑得一脸风花雪月地看着她,狭长的凤目细细地眯起,紧紧盯着季云舒灵动的水眸。
“那怀卿公子倒是告诉我,深更半夜在我房里是为何?”季云舒一边看着折扇一边随意问道。
折扇是薄绢的缎面,摸上去手感极好,上边绣着笔墨山水,扇子下边垂着璎珞,用玛瑙束了成,不过是一把扇子,想必也是极为昂贵。
真是会享受,季云舒看着怀卿,撇撇嘴。
“夜寒凄冷,怀卿深感孤寂,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恰知一戏班子今日到了庆光寺,便邀佳人前来一同前往观赏,以解心中凄凄寒意。”怀卿说着,薄薄的唇角弯了下去,做出一副极为凄苦的神色。
神奇的是,季云舒竟然被这可怜的样子给打动了,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真是见鬼了,很明显是装的,她激动个什么劲儿?季云舒暗暗地鄙夷着自己。
看着季云舒的小神色,怀卿一笑,一把将季云舒拉了过来:“怎么样,是不是心痛得无以复加难以自持?”
季云舒坐在软榻之上,哼哼两声不说话。
“这词是你写的?”季云舒将纸扇游子的一面对着怀卿,问道。
“嗯。”怀卿眯着眸子懒懒地映了一声。
云鬓高高绾,胭脂淡淡匀。素雪绢云千水裙,拈花扶柳纤影点绛唇。
千载云空悠,万年水长流。佳期一梦长说愁,又是一抹牵萦留心头。
季云舒清灵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将山面上的词读出,微微一笑:“好一个如梦佳期遇怜人,倒是让你魂牵梦萦了这么些年。”
这字写的笔走龙蛇,腾龙转风,如此气势磅礴之字显然是出自男子的手笔,再加上笔锋处的婉转,她可以想象的到,这人写的时候,是何等的眉眼温柔。
“说,她是谁?”季云舒一只手扣到了怀卿脖子上,恶狠狠地问道。
一股醋意在胸膛见翻腾着,季云舒狠狠地盯着怀卿,眸子越来越沉,大有一副“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掐死你”之势。
饶是脖子传来压力,怀卿的脸色仍然未变,一双凤目中满满的都是笑意,越来越甚。
“你还敢笑!”季云舒要炸毛了。这人还念着谁?这词中描写的很明显是一个绝代佳人,想到这里,季云舒眸光更冷了几分。
怀卿轻轻地咳了几声,笑意不减:“你且看看下边的题字再决定要不要杀了我。”
季云舒将扇子举到面前,看着右下角果真有一行小小的题字:“永昌十九年夏”。
今年是永昌二十一年,那么十九年就是两年前,夏日,再回过头看看那一首诗,季云舒的小脸变了几变,掐着怀卿的手也心虚地垂下。
怀卿将那双逐渐松开的小手握到自己手里。
“我……我没想到……”季云舒悻悻地开口。
“没有想到词中所写是你?”怀卿挑眉。
季云舒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那词的上阕很明显就是一个倾城佳人的相貌,怎么可能是她?
久久地凝视着那句词,季云舒心中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
“想什么呢。”怀卿坐起身来,环住季云舒的腰问道。
季云舒摇摇头。
怀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那般以貌取人之人,况且你在我心中本就是清秀佳人,我就喜欢你这般不施粉黛的样子,那般喜欢世俗装扮的人自然欣赏不了你这本真的样子,这样最好,没人和本公子抢媳妇。”
怀卿棱角分明的下巴掸在季云舒瘦削的肩膀上,语气软软地说道,很平凡的语言胜过时间所有情话。
季云舒转身,环住她的脖颈,软软地靠近他怀里。
佳人投怀送抱,怀卿自然高兴,搂着季云舒的双臂也在逐渐收紧。
两人无言,一室静谧,月亮自云层跃出,洒下碎碎光华,合了满室清幽。
煤油灯灯芯“啪”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屋中显得极为静谧,也惊醒了两人。
季云舒仰起头,看着怀卿:“不是说要看戏么,怎么还不去。”
怀卿低头:“刚才想着时辰还不到,现在想想应该是差不多了。”
刚才浓重的困意似乎见到这人之后就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季云舒挑眉开口:“那,现在去?”
怀卿点点头,忽然皱了皱眉。
“怎么了?”季云舒看着他那样子,心中升起一抹恐慌。
“脖子疼。”
……
季云舒自责地垂首。
“你冤枉我,怎么补偿我?”怀卿看着季云舒得发顶,眸光狡黠地说道。
这个怎么补偿?让他掐回来?
忽然心中升起一个主意,季云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内心,猛然抬头,季云舒直接朝着怀卿的唇上吻了过去。
倒是把怀卿惊了个够呛,虽说他本来就想骗季云舒香吻一枚,但是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而且竟然是她主动的。
许是季云舒太紧张了,力气过大了些,怀卿一个不稳抱着季云舒倒在了软榻之上。
如玉的手扣住季云舒的头,唇齿纠缠。
季云舒的脸已经红的快滴血了,不敢看身下那人盈着满满笑意的好看凤眸,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只留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两人心跳的速度极快,渐渐地跟上了彼此跳动的频率。
过了许久,怀卿放开了季云舒,同一时间,季云舒立刻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我成洪水猛兽了?”看着季云舒避犹不及的样子,怀卿有些无奈。
季云舒摇摇头,明明是她先主动的啊,她吻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况且他占了自己那么多次便宜自己就不能讨回来一次了?再说这次本来就是自己掐他不对。
短短的时间内季云舒找到了好几个为自己壮胆的理由,于是抬起头来,看着怀卿:“起来,陪本姑娘去看戏!”
怀卿挑眉,看着季云舒强撑着的小脸,十分温顺地点头:“佳人有命,莫敢不从。”
说着穿上自己的绣着流云的白色蜀绣缎子制成的靴子下了塌。
“哪里看戏?”季云舒因为习武的缘故在女子中算高挑的,现在看来,还比他矮了一个头。
“我带你去。”话音刚落,怀卿便揽起了季云舒的腰,从塌边的窗户处飞身而出,直接朝着院外掠去。
老早就见识过这人的轻功,季云舒感叹着,果真自己还是不及!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落了地,季云舒一脸黑线地问着怀卿:“你确定这乌漆墨黑的地方有戏看?”
看着季云舒怀疑的眼神,怀卿毫不气馁地点点头:“自然是有的,一会儿便开锣了。”
季云舒靠着一旁的大石头,想着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这人是不会把自己带过来的,只是这月黑风高的小树林,情形不对啊。
那块大石头正是傍晚的时候怀卿靠着的那块,这树林也正是柳阑意出事的那一片树林。
“来了。”怀卿低声说了一句,揽起季云舒,二人飞身上了一棵树,浓密的枝叶挡住了二人的身影。
季云舒一脸黑线,这到底是听墙角还是看戏?
怀卿示意季云舒往下边看,季云舒一看,那个衣衫不整跌跌撞撞进来的女子不正是柳阑意么?
柳阑意似乎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过是在中衣外边套了一件薄薄的罩子,显然是着急出来,而且脚步虚浮,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一般。
今天白天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还没有好好歇息一下,就这么远来这里,这柳阑意是搞什么鬼?
柳阑意走到那块大石旁边,靠着大石大口大口喘着气。
虽然树林的灯笼比傍晚的时候要多上几个,所以光线也比傍晚的时候亮了几分,但是还是黯了一些,季云舒看不到柳阑意的神色。
“还很准时嘛。”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季云舒低头望去,便见到一个黑衣的男子走了过来,语气极为轻浮地说道。
“你是谁?夫人呢?”柳阑意一边抚着胸口喘息,一边看着面前得黑衣人说道。
“就你还想见夫人?夫人不来了,把你交给我们了。”那男子吊儿郎当的说着,一双眼不停地在柳阑意身上游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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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小伙伴们,看的过瘾否?内容和字数应该都还可以吧?(*^__^*)嘻嘻……
感谢亲们长久以来的陪伴,初晴会用一个完整精彩的故事表示我内心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