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 睁开眼,最先看见的便是日思夜念的人。
头发简简单单束着,穿着整洁的里衣, 看模样已经洗漱过。
而一只温暖的手正在摸他的额头。
翟南见他醒了, 挪开手:“可好些了?”
“好多了。”身上黏糊糊的, 定是刚刚睡梦时发了汗。
翟南扶他起来时摸到潮湿的被褥, 挑起一边的眉头:“我去让人换被子。”
陆池拉住他:“我去吧, 你第一次留夜,陆禾你也使唤不惯。”
翟南帮他披上大氅,目送他开门出去。
不知对方何时能来, 翟南自己动手把整床被子掀了。
陆禾进来时看到床板光秃秃的,地上放着一团, 而他的另一个主人正在喝茶。
他不敢滞留, 手脚麻利地把新被子换上, 然后抱上脏被子退出了房间。
过了一刻钟左右,陆池带着沐浴后的清香重新入屋。
“王爷。”
翟南抬头看他:“烧已经退了。”
陆池微愣:“你要回府?”
翟南看着他的神情像是在说“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陆池在他旁边坐下, 道:“王爷难道不是因为我病了才答应我的要求?”
话是这样没错:“衣服都脱了...”但翟南死都不会承认。
腾...脸上一片火热,陆池好不容易下去的温度又因为某些不可言语地联想升了上来。
翟南的话完全不具备调侃成分,可陆池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含秋水,好像不想歪对不起他的暗送秋波。
翟南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军中缺乏阴气, 一大帮阳刚气盛的男人整日朝夕相对, 没感觉也能熬出来, 他送出的份子钱都不知多少。
偏偏陆池又有资本, 生着病一推就倒的软弱模样, 大大提高了引人犯罪的兽性。
翟南顿觉口干舌燥。
半个月前,这个男人在他眼里就是一黏人精, 今夜却勾起了他的欲.望。
翟南的私生活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填房,连臆想对象都不存在。
他好似天生比人少生一根筋,□□方面淡的像没有。
连左手右手的慢动作也少有。
如今他对一个男人发.情...
思想变得迟钝,感觉就只有想亲吻他。
情况变得有点糟糕。
陆池没有错过翟南一瞬间深邃的眼神,那代表什么他很清楚,他不退反进,在翟南暗自纠结时,已经欺身靠近他。
“王爷,你在想什么?”如兰的气息喷在耳边,像一朵拂在心上的羽毛。
痒中带点麻。
爽着爽着翟南就清醒了,他拉开舔自己唇角的陆池:“别闹,你身体还没恢复。”
陆池笑了笑,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听说发着烧时,体内的温度会更高,会更舒服。”
“...”翟南诧异,陆池居然面不改色地跟他开黄腔。
陆池继续诱惑他:“王爷不想试试?”
是不是更舒服翟南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做了就真是个禽兽。
翟南按住对他上下其手的人:“左右不过一个月,你急什么?”
求上这种事就像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陆池不甘心的同时迅速整理失败经验,总结出下次他应该直接推...
只好放弃的人拉过对象的手,慢慢摩挲。
翟南暗暗松口气。
他不介意和陆池更进一步,但现下时机不对,不能让人产生阴影。
翟南轻咳了声,说:“休息吧。”
“好。”
两人盖着同一条被子,面对面纯聊天。
陆池说:“账本我都对好了,这个月盈润不少。”
那段算是冷战的日子,钱庄等铺子送到王府的账本被翟南差人转送到国公府,上个月的账还是在国公府对的。
翟南抚摸着柔顺的长发,轻轻地嗯了声。
陆池又道:“银票都送过来了,你看...”
翟南说:“既然都给了你,万事你做主。”
他的生活从未被人插过足,任何事都是自己做主,与人这样聊天,使他感觉微妙。
好像多了个依靠,又好像多了块软肋。
陆池往他的怀里钻去。
翟南只当他冷,给人掖了掖被子,把人抱紧了。
气氛正温馨,翟南昏昏欲睡,忽然下巴传来异样感。
原来是陆池在舔他下巴。
翟南闭着眼,拍了拍他的背:“睡了。”
陆池不依不挠:“晚安吻。”
看来没把自己交代出去,这人是不会罢休。
翟南低下头,亲住他的唇。
把人治服帖了,一夜好眠。
寅时刚到,翟南就从睡梦中醒过来。
房间烛火微弱,只有几朵勉勉强强燃烧着。
陆池整个人挨着他,脸蛋红扑扑的,呼吸均匀,翟南想到了什么,探了探他的额温,烧已经完全退了。
翟南笑了笑,亲他的额头。
就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一人叩了两下门,轻声道:“王爷,该起身了。”
声音介意少年和青年之间,应是陆禾。
在翟南把手从陆池脖子下抽出来的时候,门外又喊了一声。
翟南怕他吵醒陆池,咳嗽示意。
陆禾得令,忙道:“我这就给您准备清水洗漱。”
脚步声又轻快跑远了。
翟南去换朝服,昨夜答应陆池在国公府留夜,他就让车夫回去拿东西顺便告知管家。
一通忙活,翟南走出房间寅时已过了一刻钟。
陆禾跟在他身后:“王爷,可要我送您入宫?”
翟南道:“不用,王府会过来接,无需伺候我,回去再睡会。”
“诺。”
这么应的人还是把翟南送到府门口,结果不止看到王府的马车,还有陆斐。
“王爷。”
翟南颔首:“陆大人早。”
陆斐拱手道:“下官恳请王爷同车。”
一向没有交集的两人,忽然提出这种要求,司马昭之心可见。
翟南看似思虑良久,其实只是眨眼的时间:“也好。”他招手喊来车夫:“你先回去。”
车夫揖礼:“是。”
陆斐做出请的动作:“王爷请。”
陆府的马车自然比不上王府的豪华,可却很舒适,板上铺了几层软垫,半点不咯人。
马车行出一段,两人都在沉默。
翟南想看陆斐说什么 ,陆斐在犹豫如何开口。
要袒露自己的目的,怎么开口很关键。
陆斐深知自己与这个常年待在军营,一年有半年时间不在应京的南王无交情,若以陆池为桥梁,那这桥纯属于刚搭,完全不坚固。
但陆池是陆府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有了主心骨,陆斐的腰板更直了。
翟南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知道他的意思,果不其然,对方开口道:“王爷,干坐无聊,可愿与下官闲谈两句?”
沉默是金的翟南艰难忍下拒绝的冲动:“看陆大人面色,是有所疑惑?”
陆斐顺势道:“不知王爷对凉城买卖官员一案有何看法?”
翟南道:“若本王没记错,这件案子皇兄昨日已交给户部调查。”
陆斐叹口气:“此案牵扯重大,孙尚书为此白了不少头发。”
翟南道:“凉城是七皇兄的管辖,取证之事拜托他即可。”
陆斐这口气叹的更重,半晌不说话,只拿眼神看着翟南。
暗示意味太过明显,奈何翟南眼瞎...闭上了眼。
陆斐总不能扒着翟南的眼皮子逼他快问自己,心里对翟南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行为甚是愤怒。
凉城那位怎么说也是亲哥哥,就不能关心关心,表现出一点兄友弟恭?
陆斐的马车只能到宫门口,而宫门口聚集了文武百官,看见翟南从陆斐的马车下来时均是一愣。
暗地被人戳了脊梁骨的翟南穿过文武百官,姿态从容的独占一隅。
唐珂默默地挪了过来。
低声问:“你爬墙了?”
翟南顿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爬墙是何意:“这不是能下嘴的货色。”
唐珂感叹:“我为你的下半身庆幸。”
翟南的内心闪亮亮地晃着两个字,叛徒。
唐珂又道:“我前几日去找阿池,好像嗅到了幽怨的味道,还以为你们闹了什么矛盾,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没有,直觉很准,没有愧对过来人的身份。翟南想到什么,声音又往下压了压,这回真的只有两人听见:“下朝之后送我去宴歌坊。”
唐珂跟着他压低声音:“你的脸是如此正经,短而精简的内容却是充满□□,完美诠释何为上得了朝堂下得了歌坊。”
大白狼南王说:“不用羡慕。”
唐珂当然羡慕,因为在房祖的三令五申下,他终于吃瘪。
此事暂且不提,再说当下。
宫门开后,文武百官相继入内。
开朝钟响,翟元帝入殿。
接下来文武百官参见,禀告政事。
今日朝中重点无疑还是凉城买卖官员,翟元帝询问户部尚书。
就见年过半百的孙尚书执笏出列,道:“回禀皇上,那为徐韬拉线的人,是凉王的外舅钱磊。”
此话一出,殿内文武百官纷纷屏住呼吸。
翟元帝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反了,把凉王召回应京,朕要亲自问他,眼里还有没有朕?”
登时朝中风声鹤唳,唯有翟南不卑不亢站着。
孙尚书慌张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