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凉王入京的事瞒得了一时三刻, 也瞒不住半个时辰。

国公府坐不下去,南王府未必就是好地。

只不过国公府不能隔绝有心人,南王府却能杜绝部分有心人罢了。

起码姓翟之外的人就不敢往里边闯。

等马车抵达南王府, 翟南从马车下来, 就看见管家跑下石阶。

“王爷你可回来了!”

翟南见他面有急色, 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管家正想答, 陡然看见凉王, 惊了惊,给他行礼:“见过七王爷。”

“管家近来身体可好?”

管家答:“多谢王爷关心,老奴一切安好。”

翟南观察到管家的脸色变化, 试问道:“有人来了?”

“是,来的是太子和三殿下。”

翟南侧头, 看着凉王, 似笑非笑道:“七哥, 看来你这一难,是避免不了。”

凉王夸张道:“七哥全靠十一弟了。”

翟南让他先行一步, 他在后吩咐管家:“你让人去驿馆通报七哥的人一声,说他在我这。”

“是。”管家即刻安排人。

翟南又对陆池道:“借你一用。”

陆池说:“给你最贴心的服务,保证配合,如果你觉得不错,不还都行。”

翟南终是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

陆池又开始全身发烫。

翟南拉他的手, 被烫的一热。

明明不是热情似火的人, 却总在他的接触之后像是要沸腾。

陆池知道自己并不纯情, 可翟南不管是亲他额头还是其它, 都让他觉得舒服。

牵个手也心动。

简直无可救药。

入了正厅, 才知翟律也在。

翟南扫了他一眼,看着另两位年纪比他还大上几岁的侄儿。

辈分低人的三兄弟揖礼道:“侄儿见过七叔, 十一叔。”

身为主人的翟南轻轻应了声:“嗯。”

三兄弟都习惯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见状纷纷看向陆池。

中秋宫宴那日几人打过照面,未曾深聊,这时看见他,也知翟南两人先前去了何处。

陆池被他们观摩了个遍,这才拱手道:“陆池见过三位殿下。”

翟律亲昵地凑过来托住他的手:“都是一家人...”背对着太子和三殿下,翟律冲他眨了眨眼。

陆池无奈一笑。

翟南入座:“有事坐下说。”

几人便纷纷入座。

“都是来找你们七叔?”

太子答:“将近一年未见七叔,侄儿过来看看。”

翟纪和翟律表示是同一个目的。

凉王感慨道:“你们有心了。”

太子道:“知道七叔顺利进京,侄儿便也放心。”

凉王道:“皇兄英明,我这一路过来,十分顺畅。”

翟纪道:“如今正是秋收季节,王叔这一路过来,怕是见了美景吧。”

凉王笑:“美,当真是美。”

一路金黄,谁看了不开心?

翟纪也笑:“百姓求的无非是安居乐业,我等志愿,不就是国家平安,四海升平吗?”

太子赞同:“三弟所言极是。”

翟南无言地看着互相恭维的两人。

翟律没头没脑地道:“二位哥哥有大志向,小弟就上不得台面,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

太子不由得暗叹:“傻子就是傻子,自由自在多好。”

翟纪听见这话,呵斥道:“你这话若是让父皇听见,少不得挨训。”

翟律忙捂嘴:“我再也不说了。”

凉王道:“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日后太子继位,江山还是要靠你们兄弟扶持。”

三兄弟摆出受训的模样:“是。”

几人又开始东扯西聊。

翟纪和太子双簧搭的不错,眼见就要问到凉王和翟元帝的谈话,翟南突然开口问陆池:“今夜留在王府?”

谈话声戛然而止,众人看向翟南夫夫。

陆府往门外瞧了几眼,然后啊了声:“原来日落了,好啊,王爷你收留我一晚。”

太子和翟纪眼角抽了抽,心想你这是跟谁见外。

翟南点点头,又问他三位侄子。

太子和翟纪对看一眼,都觉得不是能同翟南和颜悦色同桌吃饭的人,省得自己犯错被怼,两人还是决定告辞。

“不打扰王叔,侄儿有空再来。”

翟南嗯了声。

太子和翟纪看了翟律一眼。

翟律道:“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在王叔这蹭顿饭,王叔不会介意吧?”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翟南。

翟南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去送你二位哥哥。”

“好哩。”

太子与翟纪向他们拜别。

人走远了,凉王才敢呼口气。

“这一个个的...”凉王叹口气,眉眼耷拉下来,好似那一声叹息饱含辛酸苦辣。

翟南淡淡道:“明日才是重头戏,七哥,我不会插手,你保重。”

凉王道:“我知道,皇兄多疑不是一天两天,我会看着做。”

他都避到凉城去了,还不是照样被猜忌?

翟律把人送走,折回正厅,见气氛严肃,也不由得提起了心。

他坐到凉王旁边,问道:“七叔,父皇是不是责怪你了?”

凉王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一眼好像时光交错,又是二十多年前,都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一双眼,清澈的明亮,没有杂陈。

凉王抬手摸他的头,反问:“做错事难道不该责罚?”

翟律泄气:“你跟十一叔一个样,我说不过你们。”

凉王偷偷瞄了眼翟南,说:“七叔嘴最笨你都说不过,你还想说赢谁?”

翟律摇摇头:“十一叔教过我,说不如做,我想让你们觉得我对,就必须做到让你们信服,父皇...父皇他..”

凉王抓住他的手:“子不论父过,慎言。”

翟律无力地笑了笑:“父皇也觉得我不会说话。”

翟南听到了,说:“想做嘴炮?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先生?”

翟律慌张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凉王两边劝:“你跟律儿计较什么...”又对翟律道:“你十一叔最不喜欢话多的。”

说到这个份,怎么也得懂了。

翟律是懂了,只是不敢置信。

陆池笑了笑:“那怎么办?我一看到你就欢喜的不得了,想说话忍也忍不住,你不会嫌我烦吧?”

翟南说他:“你又凑什么热闹?”

“说说呗,好让我做个准备,万一说多了,也得知道线在哪。”

翟南冷笑:“你若真有自知之明,此时也不会坐在我身旁。”

陆池委屈:“到底还是嫌弃。”

翟南静静地看着他装。

但翟律和凉王却充满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二人。

陆池咄咄逼人道:“你看,都哑口无言了。”

“一定要这样?”

陆池瞪着他:“你说过要一定的坦诚。”

翟南很实在:“没嫌弃,也不烦,这样就很好。”

“...”初次见翟南怂的这么快的翟律和凉王。

陆池登时心花怒放,这种心情一直保持到入睡前。

夜来人静,烛光摇曳。

陆池坐在床边用干巾抹脚。

“王爷,我有事想问你。”

翟南在挂朝服:“嗯?什么事?”

陆池擦完,张了张脚丫子:“七王爷入京可是因为凉城倒卖官员一案?”

翟南把袖子撑开,然后走出衣架:“陆斐跟你提过?”

“买卖官位还徇私舞弊,如此恶劣之事,他不提也有大把人说。”陆池朝他张开手,暗示意味明显。

翟南走过来,一把将他扑倒,低头吻了上去。

至于问题,亲够了再说。

陆池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反反复复,那日翟南上朝之后,下午他又反了一回,如此一折腾,翟南便不敢大意,让人好好在家养着,他也是得闲了才去陆府走一趟,见见这人。

这不,病了几日精神也不好,前两日人还是憔悴的。

翟南又亲了下他水淋淋的唇,才低声道:“问题就出在这,人证物证俱在,七哥不认都不行。”

陆池攀着他的肩,喘了口气问:“连坐之罪是逃不了,那皇上的意思...”

“我不清楚,但皇兄的目的只有一个,只要七哥不犯糊涂,他知道自保之法。”

“今日陆斐堵你们两个,是否也是因为快要定案了?”

翟南抱着人躺好,盖上被子,说:“倒卖官职这事爆发的快,有些人来不及做手脚,朝廷的决策就下发了,而孙淮抽丝剥茧,定是挖出不少人。”

陆池一点就通:“所以陆斐才着急,想要你开个口为孙淮求情。”

翟南笑了笑:“你可是向着他?”

“我只向着你向着的。”陆池搂着他:“你心里有谁?”

“你不知道?”

“除了我。”

陆池脸皮厚这事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还有谁这个问题...

回答是千千万万。

重要的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天下,温馨的家。

想给翟国百姓一个繁华盛世。

陆池却是知道他所想,落在他腰处的手滑到背上,轻轻拍了拍:“睡吧,明天还有场硬仗。”

他深谙调情之道,这种时候,若只顾语言调戏,翟南估计又不理他。

但若他正经一点,关心翟南的心思,他准感动得一塌糊涂。

果然,翟南心里是高兴的,他搂紧了人,闻着他的发香,轻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