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然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当然啊!”郝鶥咬了口包子,皮薄馅厚,汤汁在嘴里蔓延开来,心里对美食赞不绝口,接连吃了两个才说,“本宫不是吃你豆腐,占你便宜,放宽心。你是不是也没吃饭?这里还有碗多的,快坐下一起吃。”
妙然全然信她,刚收回丧气的脸,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嘴角一抽,道:“小姐,这是给王爷准备的。”
郝鶥远远地瞄了眼轩辕伏苏,心生一计,大声喊道:“王爷?王爷你醒醒啊!”
轩辕伏苏躺在床上纹丝未动,闭着眼的他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测试过后,郝鶥放心大胆地说:“没事,王爷还没醒,等他醒了再说。”
妙然一脸为难,向她讨饶:“小姐……”
郝鶥摆摆手,打发她道:“唉,算了算了,你要是不吃,就去给王爷喂药吧。”
“啊?奴婢去喂?”这项任务比刚才的还过份啊。
妙然的声音在屋里回荡,郝鶥停下吃饭的动作,冷静地说:“别这么惊讶,本宫吃饭一张嘴两只手根本顾不过来,吃完饭药都凉了,等会儿药凉了更难喝,还不如趁热喝了。去吧,弄开王爷的嘴,灌进去就可以了。”
见王妃还为她出谋划策,妙然想哭的心都有了。她的爪子是不想要了吗?一边是陪王妃吃饭,一边是给王爷喂药,选哪个都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只能选个罪责稍微轻点的做了。
妙然欲哭无泪,道:“那奴婢还是陪您吃饭吧。”
郝鶥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夸奖她一声:“乖~”
唯有床上醒了却装睡的某人,瘪瘪的肚子已经被自家王妃气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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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虽然凉掉了,依旧持续散发着强烈的气味,萦绕在屋里,挥之不去,连之前弥漫的酒气都略逊一筹。
郝鶥轻轻捏着鼻翼两侧,根本不敢深呼吸,这上头的味道没苦死轩辕伏苏倒能把她先熏晕。
她摇晃着轩辕伏苏的肩膀,试图唤醒他:“王爷,起来喝药了。”
这画面似曾相识,让郝鶥想起潘金莲给武大郎喂药,说的那句经典台词——“大郎,该吃药了”。
雪姬给她带来的不快仍残留在心里,一看到轩辕伏苏的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据她推测,雪姬应该是单相思,不然她来这么久,年纪也不小了,只要轩辕伏苏喜欢她,纳她为妾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怎么会到现在还是个丫鬟呢?所以,这事八成不怪轩辕伏苏,更多是雪姬的一厢情愿。
虽说两人是表面夫妻,有名无实,但是“战友”之间基本的信任要有的,轩辕伏苏这么招人喜爱,她在中间处着多膈应啊,妨碍到他和真爱在一起也说不定。
轩辕伏苏不回应她,郝鶥费力托起他的头,捏住下颚,舀了一勺药汁送到他唇边,试图硬灌进去。
初试并不成功,他的牙关紧闭,药没送进去,衣服和身下的床单打湿了一小块儿,于是她也不敢硬灌,最后药没吃多少,全洒在床上,只会辛苦她喂第二次罢了。
郝鶥换了种方法,想先撑开轩辕伏苏的嘴,等嘴张开了,直接端着碗喂,咕噜咕噜就把药喝完了。
她跪坐在床上费了老大劲,还是没能弄开轩辕伏苏的嘴。
这发展,不太对啊,她以前看的电视剧里面,失去意识的人还能自己喝药的,难道只是演出来的?现实是,生病的人昏迷不醒,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吗?
一番折腾,郝鶥身上又出汗了,刚吃完没多久的早饭都消化的差不多了。她捧着轩辕伏苏的头,放弃挣扎,只想速战速决,嘴里包了大半碗苦涩的中药,低头吻住他,用灵活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全部口渡过去。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轩辕伏苏眉头一皱,整个人僵在床上,将混合着彼此的涎水的药汤咽了下去。
这个女人,太突然了,总是让他措手不及。
看到他喉咙一动,终于喝下了药,郝鶥再接再厉,把剩下的小半碗中药一饮而尽,渡入他口中。
郝鶥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把轩辕伏苏当作需要做人工呼吸的阿猫阿狗而已,既然对动物她都有这样的同情心,更何况是人呢?反正她初吻几百年前就不在了,并不在意这点损失。
再者,昨天他在郝府出手相助,帮她揽回面子,她非草木,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就做些小事报答他一下吧。
药汤残留在口中,苦涩无比,郝鶥伸出舌头,咬一口包子,试图去掉嘴里的苦味,包子的肉香混合着苦涩,吃起来变了味道。
郝鶥唤来妙然,撤走残羹剩饭,伺候她梳洗打扮。哪怕是照顾病人,她也要做个美美哒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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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爷生病一事知道的人甚少,郝鶥吩咐下人不准说出去,一经发现,立刻拖出去打板子。
妙然倒了杯热茶递给她,问:“小姐,你怎么不让雪姬在旁侍奉了?”
郝鶥揭茶盖的手一盖,合上茶碗,道:“别跟本宫提她,说来都有气。”
“那奴婢不说了……”妙然捂住嘴,以为是雪姬惹小姐生气,被小姐骂哭了。
她赶紧换个换题,道:“小姐为何封锁消息,不让外面的人知道王爷生病了呢?”
郝鶥肩一垮,满脸疲惫地说:“本宫封锁消息,是不想那么快让宫里的人知道,若是贵妃娘娘知道了,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得多心疼?娘娘不能轻易出宫,只能派宫里最好的御医和她的贴身宫女代替她出宫照顾王爷。到时候这屋里可就热闹了,本王妃就得一刻不停,寸步不离地守着王爷,稍微哪里做的不妥,说不定以后还要挨一通训诫。本宫有信心王爷今天退烧,就等王爷形势转好再上报请罪吧。”
妙然毫不吝啬地表达崇拜之情,开心地吹捧:“还是我们小姐考虑周到~”
郝鶥刮刮她的鼻子,故作稳重地说:“别贫了,王爷生病的事传出去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最晚明日一早宫里和其它府上都会听到风声。”
突然妙然惊呼一声,道:“说到这个,小姐,你昨天不是答应了人家今天去陆府作客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郝鶥才想起确有这么一件事,昨天郝府的事弄得她头大,今天醒来到现在一直围着轩辕伏苏转,把这茬给忘了。
“你快派人去陆府通传一声,就说本宫今日令有要事,不做叨扰,改日再登门拜访。还有,把阿凡叫来。”
妙然一脸迷茫地说:“阿凡是谁?”
郝鶥想了想,道:“阿凡是王爷的贴身侍卫,若是不清楚,就问府里的总管,等等……本宫来了好几天了,怎么一直没见到王府的总管?”
妙然道:“貌似王总管出远门半个多月了,一直没回来呢。”
“哦,好吧。”郝鶥继续跟妙然形容阿凡的样子,“阿凡高高瘦瘦的,很老实的长相,佩戴有双剑。记得先问名字,可别找错人了。”
面对郝鶥的叮嘱,妙然牢牢记住,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妙然刚走没多久,一个赤色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门口,把屋里正在搓洗布巾的郝鶥吓得退后半步。
此人正是阿凡。
阿凡单膝跪下,低头抱拳行礼,道:“阿凡参见王妃。”
“进来吧。”
郝鶥上下打量他一眼,还是如此平淡无奇的长相,中规中矩的衣服,面无表情的脸,跟那日所见,没什么不同。
阿凡进屋,用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对轩辕伏苏生病卧床并不惊讶。
出于好奇,郝鶥问他:“你一直在房顶呆着?”
“夜里有暗卫,属下只负责王爷白天的安全。”
郝鶥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听你的意思,在本王妃未注意的时候,这屋子处处都被人监视着?”
觉察出她的顾虑,阿凡解释道:“那倒不至于,一般都守在院外和院子的角落,王妃不用担心发生梁上君子这种事。”
一语道破她的心思,郝鶥对他刮目相看,认定此人不简单。
郝鶥牙尖嘴利道:“呵,说来奇怪,本宫看你外表憨厚老实,还以为是个只会做事的人,没想到也挺会说话的。”
“王妃谬赞,承蒙王爷厚爱,给属下机会,才习得许多知识和武艺。”
“看来王爷对你很重视啊……”
说完,郝鶥起身在屋里随意走动,停在梳妆台前,摆弄起桌上的胭脂水粉,抬眸凝视着黄铜镜里阿凡的背影,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说:“那天进宫,王爷同本宫说,你值得信赖,本宫选择信你。本宫到王府,身边只有两个陪嫁丫鬟,平日出不了府,帮不上本宫的忙,所以有一事要托你去办。”
阿凡思考一下,想起轩辕伏苏对他说的话,道:“王妃有事尽管吩咐属下。”
见他乖顺的答应,郝鶥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本宫需要你去查一个人的下落,这个人并不难差,希望你能在本宫去陆府之前查出来。”
阿凡问:“王妃何时去陆府?”
郝鶥答:“明日用过早膳就出发。”
阿凡又问:“王妃欲查何人?”
郝鶥答:“陆绿茶。”
阿凡一愣,侧头望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手上的胭脂盒,道:“属下这就去办。”
郝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里的盒子,正是吵架那天夜里轩辕伏苏带回来给她的,她多问了一句:“这东西有异常?”
阿凡忙说:“没有异常,王妃可放心使用,这东西是属下陪王爷去买的。”
说罢,在郝鶥晃神期间,阿凡消失得无影无踪。
郝鶥当场傻掉,惊讶得合不拢嘴,看着手上的口脂盒出神,一时间信息量巨大,害她消化不过来。
桥豆麻袋,轩辕伏苏不是说这胭脂是他朋友送的吗?居然是他自己买的!嗯……买这个来是打算赔礼道歉吗?这家伙怎么这么别扭啊,一点都不可爱!
郝鶥捂住嘴,整个人哭笑不得,得知真相的她,心里瞬间被塞得满满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不知不觉羞红了脸,连妙然进来了都未察觉。
“小姐,事情办好了,但是奴婢问了好几个,都说不知道阿凡的行踪啊。”
妙然径直走进屋里,看到小姐一个人站在梳妆台前莫名兴奋,靠近后满怀期待地问:“小姐,你的脸好红,连耳朵都红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郝鶥看着镜子里高兴得不知所以的自己,更是不敢回头,娇羞地嗔道:“你快闭嘴啦。”
此刻,妙然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郝鶥摸了摸自己不由自主上翘的嘴角,打心底感叹自己没骨气,男的送个口红就开心这幅傻样。她努力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直到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恢复正常,才转身跟妙然说话。
“没什么了。帮本宫把王爷翻个身,该给他擦身子了。”
“是。”
干劲十足的郝鶥把轩辕伏苏翻来覆去擦了两边,硬生生把昏睡的他折腾醒了。
轩辕伏苏微睁开眼,求生欲强烈,道:“渴……”
郝鶥冲后方招手,道:“妙然,快倒水来。”
接连两杯茶水下肚,轩辕伏苏的唇色红润不少,他有气无力地说:“饿了。”
时值正午,郝鶥吩咐妙然再去厨房一趟,在平时的菜单上多加一份小米清粥。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郝鶥替他垫高了枕头,轩辕伏苏躺在床上,道:“本王睡了多久?”
郝鶥算了算,道:“快两个时辰了。等会儿喝点粥,再过半个时辰喝药。”
她起身想给轩辕伏苏倒茶,被他一把拉住衣袖。
郝鶥疑惑地看着他,不解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