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爱情原来可以如此:因为爱才远离,这并不是软弱和无能的表现,相反,它更需要勇气和信念;当一个人对你说其实牵挂就是一种幸福的时候,并不代表他(她)不够爱或是不负责任,而是因为他(她)有着太强的责任心,和拥有真正的爱情。
我从没有力图让我的生命变得辉煌,但真爱让我深深体会到了生命的意义。
引言
已经是下午快六点钟了,又过了忙碌而充实的一天,送走了今天来给孩子办入园手续的最后两位家长,文雅图把头靠在转椅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她用脚轻轻地点了一下地,让自己转了半圈,正好可以对着落地窗。夕阳照在雅图的脸上,她觉得格外舒服。雅图看向窗外,面对那幢已经完工,即将投入使用的新教学楼,,她总是看不够:白色的三层楼,对着楼梯的墙被落地双层大玻璃取代了,显得格外干净,透亮。而由于在德国居住了多年,雅图非常钟爱那具有大森林气概的巴伐利亚建筑-——古朴,结实的木质门窗,浑厚的木质房顶。所以在这座楼动工前,她特意约设计师谈了很久,希望能让这座楼也融入一些这样的特色。因此,远远望去,这座以白色为主的大楼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呆板,单调。他那与众不同的黑棕色木质屋顶,百叶木窗,窗户上黑色木条组成的交叉形的图案;透过一层的落地大玻璃往里看,隐约还能看见很多颜色明快的小桌椅板凳,卡通黑板,还有各种玩具。楼前有一大块游乐园:里面有红色的滑梯,蓝色的跷跷板,用整根圆木支起的秋千;最显眼的是园地中间一个木头搭的小房子,整个房子的造型是一个大蘑菇,房子里放满了白色的沙土。房子前立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很卡通的写了几个字“我是宝宝,我爱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别有创意。在白楼正门入口处上方,有银光闪闪的六个金属字“心之桥幼儿园”。有谁会想到,这样的一处引人注目,色彩斑斓的地方是一所专为自闭症儿童开办的特殊幼儿园呢?
正在这时,突然从门外闯近来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儿,冲着雅图大声说道“妈,我接我哥哥去了!” 还没等雅图反映过来,小男孩已经飞出了门。“博通,路上看车!”雅图转头嘱咐到,虽然她知道儿子肯定已是听不见她说话了,但她还是会像别的妈妈一样,本能地嘱咐一句。不一会儿,楼下就出现了那个小男孩儿健康而结实的小身影,抬着屁股老练地蹬着一辆小自行车,扭出了院门。诸葛博通,雅图的儿子,一个今年七岁大,刚上二年级的男孩儿,每天还要保姆接送上下学的小学生,这会儿却要去接一个比自己大十六岁的‘哥哥’。小博通的这个哥哥是如此与众不同,和博通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并且从来不会,甚至永远也不会叫他一声‘弟弟’的哥哥,是一个自闭症患者,他叫李小岸。小博通说的“接”是指每天下午六点钟在路口的红绿灯下等李小岸。毕竟博通还小,不能独自一人过那样错综复杂的十字马路,钉子路口。但是对于妈妈交给他的这项任务,他从不含糊,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大人那样承担起这个责任,而且感到无比自豪。因为他有一个与他同龄的小朋友都还“承担不了”的工作――接人。小博通也从不关心和在乎他的哥哥是不是亲哥哥,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他知道在全年级近百名的小朋友中,只有他不是独生子,他有哥哥,而他为此感到骄傲。
雅图看着儿子远去的小背影,露出了欣慰和满足的微笑。在这个即将步入不惑之年的女人脸上,根本找不出半点苍老和憔悴的影子。雅图此刻站在窗前,倚靠在窗边,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她的心情无比激动。她的心之桥幼儿园终于建成了,她的愿望实现了,更确切地说她实现了两个人的愿望,实现了她和那个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但她将钟爱一生的男人的愿望。“伟岸,你都看见了吗,你的小虫子真的了不起,幼儿园建成了,第一批宝宝就要来了。博通去接小岸了,他们一会儿就会一起回来…”雅图轻轻地自言自语道,眼睛却早已湿润了。伟岸的身影浮现在了她的眼前,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十五年前的故事似乎是这样开始的…
第一章
1990年的三月,北京一所著名金融大学的一年级女生女生宿舍里,上完了晚自习的六名女生此时正在做临睡前的最后一项功课――闲聊。
“喂,我说,雅图,有志什么时候走呀,咱什么时候可以彻底解放。” 说话的是文雅图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宋楠,但雅图一直叫她以前的外号――‘宋大嘴’。因为宋楠从小说话就是个大嗓门,而且说起来总是滔滔不绝,所以得了这么一个昵称。高考前两人商量好的前两个志愿报考同一所学校,结果真是有缘,最后两人第一志愿居然都榜上有名,考上了同一学校的不同专业,雅图读国际金融,而宋楠读西方会计,因为她的数学脑瓜实在是让人佩服,这是雅图唯一自叹不如的地方。而宋楠还和她住同一个宿舍,就睡雅图的上铺。
“哦,他下星期日就走了,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彻-彻-底-底-自由喽。。。。”雅图兴奋地答道,故意把彻彻底底四个字拉长重读出来, 感觉身上彻头彻尾的爽。
“呦,雅图,刚进校就有男朋友了,真牛,可是名字怎么那么老土啊。。。”
“长那么漂亮再没有男朋友倒奇怪了。” “是啊是啊,说说看。。”
大嘴的一句话引来了无数的好奇。“喂,我说,别胡说,有志你们不知道啊,文有志,文雅图的老爸,中华人民共和国资深外交官!”大嘴解释道,用着她那改不了的口头语‘喂,我说’。
“啊,真的,你老爸那么棒那!”别的女生羡慕的说道。
“棒?!你们可不知道,她的家教那叫一个严,简直就是受罪。”大嘴继续往下说:“喂,我说,你们没听说过吧,就连放假的时候在家,白天都不许看电视。看小说,要看英文原版的,这叫练习阅读,听新闻,要听BBC(英国新闻频道British Broad Cast)或是VOA(美国新闻频道Voice of America),这叫练习听力。还有说话不能大声喧哗,吃饭的时候要双手扶着碗,噢,对了,不能随便夹菜的,她家吃饭都是有公用的筷子和勺子的。。。”
听到这里,大家都睁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雅图瞪了宋大嘴一眼,说:“行了,大嘴,别再小喇叭了,快睡你的觉吧,又没完了”。雅图假装生气地说着,轻轻地拍了一下大嘴的屁股。“哎哟,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就睡就睡.”说着大嘴忙用毛巾毯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又补充了一句说:“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嘛。”
同屋们也开始评论上了:“太可怕了,我可受不了”;“是啊,那么严格吗,我一直都是很自由的,不过怪不得雅图很有气质呢。”大家说着,慢慢平静了下来。息灯了,大伙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雅图也带着微笑睡着了,她根本就没有生气,而且她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别人察觉不出来的优越感。大嘴说的都是真的,她确实生在这样一个家教极其严格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雅图的爸爸文有志出生在四川一个很偏僻的山区,是家里的老大,靠着艰苦奋斗,勤奋好学和天生的聪明考入了当年村里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被分到了外交部。文有志在雅图出生后没多久就出国常驻了,还连任了一次,中途大大小小的出国会议,出差更是家常便饭。所以雅图真正和爸爸长期相处是上了初中以后的事情。而文有志对待女儿的教育是出了名的严厉和‘专制’。这个穷苦出身的长辈最痛恨当今社会那种对子独生子女娇生惯养,百依百顺的教育方式。雅图的妈妈是杭州人,典型的江南女子,贤妻良母型的知识女性,她就在雅图现在所就读的这所著名的金融大学任教。雅图的妈妈为了照顾女儿,放弃了多次和丈夫出国的机会,一直陪着女儿. 所以雅图从小和妈妈还有姥姥是最亲的。她和爸爸没有太多的感情,或者说是交流。不过爸爸有时也会采取外交手段来解决一些家庭问题,比如开家庭会议。这也是雅图最深恶痛绝的。因为会议上主要是文有志阐述或论述他认为女儿出现的‘问题’,或下达他对女儿的要求,虽然也会征求妻子和女儿的意见,但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是他说了算的。而雅图也很清楚用自己如此稚嫩的语言和她的老外交爸爸顶嘴,多半情况下是以卵击石,索性还是保持沉默。但是她也确实很佩服这位严父:敏锐的思维,超强的写作能力和口才,以及深厚的英文和文学功底。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雅图,身上找不出一点娇气的痕迹。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给了雅图很多别人没有的优越的学习条件。英语,语文是她根本就不用费力的两门课程。从小学一直到高中一直是英语课代表。当她每次用标准的语音语调为全班同学示读着英文课文,流利地用英语和老师对话时,她已经习惯了同学们那近乎于嫉妒的目光,而她那甜美的声音也让大家情不自禁的地保持安静,静静地听完从她嘴里滑出的最后一个单词。是的,雅图学语言的天赋就是上帝给她的礼物,而上帝似乎格外宠爱这个女孩儿,她还有一个让所以其她女孩都眼红的优势,雅图非常漂亮。雅图的美大部分时候是和她独特的气质分不开的。她继承了父母南方人玲珑有致的身材,用大嘴最通俗简单的一句话概括,就是‘要哪儿有哪儿’。白皙的皮肤,光滑细腻, 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柔和宁巧,婉约甜美。微微上翘的嘴唇配着整齐亮白的牙齿,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眉格外温柔可爱。而她那最富有特色的嗓音就像一个才六、七岁的童声,说话柔软但不娇嗲,语速平缓但不慵懒,非常与众不同。
有句话说得好,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雅图就像一幅画,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一幅优雅而美丽的图画:美丽却不艳俗,温柔却不做作,乖巧却不世故。她透着灵气,透着聪颖,透着可爱,透着书香门第的韵味。也正是因为这样脱俗的气质,从初中到高中她一直是被学校的异性关注的对象。可奇怪的是在她身上却一直没有发生让老师和父母最为头痛和棘手的早恋问题。不是因为她骄傲,更不是因为她真的不识人间烟火,而是由于雅图一直都觉得同龄人的‘早恋’是如此幼稚,她更喜欢成熟有内涵的男人,像她的父亲那样有知识,却又不失幽默和阳光的感觉。但在与她同年龄的同学中是很难碰到这样的人的。一些不了解她的同学还以为她故作清高,因此有一度在学校里大家都叫她‘文清清’,认为她是清高的公主。大嘴常常感叹的说:“唉,雅图,看看,你浪费了多少human resource(人力资源),换作我先尝试一下嘛!”每当这时,雅图总是顽皮的说:“是啊,真有点可惜,要不你先示范一下!”
每周五雅图都没有课,而今天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学校磨蹭到很晚,而是收拾好换洗的衣服早早地赶到了回家的公共汽车站。因为后天她的爸爸又要出国常驻了,可是这次不一样的是,妈妈也要跟着去。这一去就是四年,中途只有一次探亲的机会。雅图现在已经长大了,年底就要满十九岁了,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所以这一次,雅图的妈妈同意陪这老伴儿一起出国,毕竟老文的年纪也大了,身边更需要有个人照顾。雅图从小就没有长时间离开过妈妈,即便现在住了校,但妈妈‘在’和不‘在’身边的感觉,在精神上是完全的不一样的。尽管爸爸就要出国了,她可以放松多了,但她真的不希望妈妈离开,可是她明白自己不能做那样一个自私的女儿,况且她还是爱他的爸爸的,尽管他是那样的严格。所以雅图不想浪费她能和爸妈在一起的每一分钟,迫不及待要赶回家去。
周六的一大早,雅图就起床了,帮爸爸妈妈准备行李。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妈妈说道:“走,雅图,咱们去对面李爷爷家坐一会儿”。原来爸爸妈妈早就商量好了,走之前去趟邻居家,一来是出于礼貌的告别一下,二来也时让邻居对女儿有个照应。作父母的毕竟时作父母的,子女再大在他们眼中永远是孩子。更何况他们才搬到这个新家不到两个月,对周围的一切都还比较陌生,怎能放心得下呢。李爷爷和老伴儿一起迎了出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全家坐下。言谈中雅图得知老两口都是革命老干部,是从东北调到北京了工作的。怪不得雅图觉得两位老人的个子都是高高的,李爷爷说起话来带着东北人特有的豪爽,硬朗的身板,显得格外精神矍铄。
就在说话的当中,从里屋一扇半开着的门中,挤出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儿,一下子就钻进另一间屋去了。“小岸,来,出来,见见咱家的新邻居,还有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呢”。王奶奶冲着里屋说道,但里面一点儿反映都没有,王奶奶起身进屋,好一会从里面跟出了那位刚才出现的那个男孩儿。“小岸,这是文叔叔和丘阿姨,还有,这是雅图姐姐。”王奶奶拉着小男孩儿的手,向他介绍着。小男孩儿低着的头抬了一下,瞟了一眼雅图,没有说话,很快就又低下了头。“呦,这是小孙子吧,还认生呢” 妈妈在一旁微笑着说。“唉,”王奶奶叹了声气,说:“这是我的小孙子,叫李小岸,可是怎么就得了孤独症,不说话啊……”王奶奶说到着儿,眼睛竟有些湿润了。‘孤独症’,雅图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几年前她看的一部印象颇深的英文片《The Rain Man》(雨人)。“那是不是就是自闭症,是不能治愈的精神疾病呀”,雅图托口而出。“雅图,别乱说”,文有志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女儿。此时雅图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露出非常歉疚和不好意思的神情。这时李爷爷笑着说道:“嗨,没关系的,雅图到底是大学生呀,知道的东西就是多。小岸得的病,医学上就是叫自闭症,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是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属于症状最轻的那一种,智商一点问题没有,算算数快着呢”。李爷爷说着疼爱地抚摸了一下小岸的头。雅图看着,觉得很感动,她认为小岸很不幸,但又很幸运,因为他拥有世上这样慈详和富有爱心的爷爷和奶奶。从聊天当中雅图还知道了老两口一共有三个子女,大儿子叫李伟光,二女儿叫李伟明,小儿子叫李伟岸,也就是小岸的爸爸。‘光明伟岸’,多么富有寓意和气势磅礴的四个字,雅图已在不知不觉中对这家人产生了好感。“你们就放心的走吧,雅图就交给我们了,我们今后又多了一个乖巧的孙女儿。以后每礼拜六晚上就上爷爷奶奶家来吃饺子“王奶奶拉着雅图的手说。雅图全家感激地到了谢,和老两口道了别。
雅图没有想到从此她便和这家人有着那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和小岸的关系,让她更没有意料到的是后来李伟岸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一生。而这段爱情的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艰难,坎坷,特殊和让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