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达院被指控私设刑室,并非法拘禁宫廷卫士。开庭当天,明闲被邀出庭作证,并出具了法医的鉴定,证明自己所缺失的那截小拇指是被利器所伤。
一切证据确凿,被告律师也无言以对,只能尽可能将刑罚减轻。最后法庭作出判决,宣布艺达院罪名成立,并判处十年监禁。不过,被告律师争取到保释权,所以申请被告人监外执行,法庭给予批准。
散庭后,艺达院由他的家仆护着走出来,却在门口遇到了明闲。
艺达院非常嚣张地冲明闲说:“咱们走着瞧!”然后扬长而去。
明闲吓得没敢吭声,而陪他一起来的蓝甜和庭音看不下去,气愤地冲着艺达院的马车大骂。
庭音说:“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啊?少他妈在这耍威风!”
艺达院回头瞪了一眼庭音,但马车已经驶动,所以没顾上说话。
蓝甜和庭音陪着明闲一起返回城堡,帮着他把宿舍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路上,明闲始终闷闷不乐,蓝甜和庭音都知道他是担心艺达院报复,所以一边替他打抱不平一边安慰他。
庭音说:“别听那家伙的,他是因为被判罚了心里不平衡!你看他还有啥?他老婆都跟他离婚了!他还能咋?再说了,他老子现在也失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根本不用把他们当一回事!”
明闲深呼一口气,说:“烦死了!这事什么时候才算了结啊!”
庭音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但蓝甜却有点担心。
钟石楠的大儿子南素在军中当职,但因为私自调动军队,所以被判了刑,现在在城外的军事监狱里坐牢。他的兄弟雨漠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平时就靠投资生意为生。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做生意赔了本,经济比较拮据,债主时常到他家里来要帐,逼得他走投无路。
他老婆审淑不愿意了,于是对他说:“咱们孩子还小,正是用钱的时候,你总不能让我跟孩子跟着你吃苦吧?”
“那你说咋办?我可是把全部家当都投到那里头去了!谁知道竟然赔了?”
“想个办法弄点钱让自己翻身啊!”
“我去哪弄钱啊?”
“你爸活着的时候,不是给你们哥俩留了一大笔钱么?可是偏偏只把密码告诉了你哥!真是有够偏心的!”
“大哥当时不是当家么?”
“什么当家啊?两个儿子就应该一视同仁!要不现在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困难!”
“那你说怎么办?”
“到牢里去啊,让他把密码告诉你!就说嫂子想让咱们把他弄出来,但咱们得去疏通,需要一大笔钱!”
雨漠点头,说:“好!我这就去一趟!”
雨漠听了老婆的话,便急匆匆来到城外的军事监狱,然后贿赂了典狱长,使他得以探监。
在探监室里,他对大哥说:“你在牢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嫂子一个人过得太辛苦,我们想着要不使点钱把你弄出来?爸在走前不是给我们留了一笔钱吗?那密码……”
南素朝兄弟脸上瞧瞧,见他一脸晦气,便猜到他根本不是想救自己,而是做生意赔了本,急需要用钱,于是很坚决地说:“要想让我把密码告诉你,就先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否则免谈!”
“那不是需要钱吗?”
“如果你真担心我,那就先用你的积蓄,等回头我出去了,加倍还你!”
“这……我不是一时也凑不出那么多吗?”
南素瞪了他一眼,说:“那我也怨不得别人,我就在这待着好了!”说完转身走回牢房。
雨漠从牢里出来,一筹莫展,原先的如意算盘白打了,没办法,大哥已经看透了他,不肯说出密码,所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先把大哥弄出来,否则老头留给他们的那笔财产,谁也别想拿到。
他低着头,朝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去,这时,一个卖烟斗的小贩拦住了他。
“先生,要烟斗吗?我这有上成货!”小贩边说边把他往一旁拉。
雨漠本来就很烦,这下立即就火了,他使劲把小贩推开,抬起腿就是一脚,并瞪着眼睛骂道:“滚开!”
小贩跳开一步,笑呵呵地看着他,雨漠暴跳如雷地举起鞭子,狠狠向小贩抽去。可是那小贩很机灵,他根本沾不着人家。
“滚!妈的老子抽死你!”雨漠气急败坏,一边骂一边撵着打。小贩撒腿就跑,但跑一会就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把雨漠气得追了小贩半条街,最后连鞭子都砸出去了。
雨漠窝了一肚子火,也没处发泄,气得肚子都鼓起来了。他坐上车,看哪都是烦的,所以使劲跺着脚,咣咣地砸了车板,吼道:“还不快开车!你这笨蛋!”说完气呼呼靠到椅背里,呼呼直喘粗气,因为烦,心里也着急,所以弄了一身汗。
他伸手到衣兜里摸手帕,结果竟摸到一个信封。
他很诧异地把信封拿出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致我最亲爱的朋友。”而落款则是:“您忠实的朋友。”
雨漠看了之后就是一皱眉,心想:“这是谁给我的信,怎么跑到我口袋里了?”仔细一想,想起刚才的那个小贩,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和自己接触过。
“妈的!信是他塞的吧!这他妈的……”雨漠正想骂,又一想:“这人是谁?干吗给我塞封信?”想到这,雨漠拆开了信,展开信纸一看,不由得皱起眉。
原来,信上是这么写的:“亲爱的朋友,您的麻烦我们全都清楚,我们可以帮您解决,因为我们有的是钱,而您父亲留给您的那笔财产也是出自我们这里,我们就是您的坚实后盾!当然,这还取决于您,如果您有意,我们可以进一步详谈。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西城大街206号,静候您的佳音。”
雨漠回到家,把碰了钉子的事和收到一封怪信的事都告诉老婆,他老婆想了又想之后,同意让他赴约。所以第二天,他按照指定的时间到达了指定的地点。不过,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特意画了妆,而且是让马车停在附近,他自己步行走过去的。
西城大街其实是一片区域,是并排的三条大道组成,从一号到五百多号,而且大部分是商铺和小手工作坊,人流涌动,鱼龙混杂。
雨漠捂着鼻子,在拥挤的街道间穿行,这里肮脏不堪,混乱不堪,尽管街道都是硬化路面,但还是很泥泞,而且有些地方还有积水,脚一踩上去,就会溅到裤子。街道两旁的排水沟,更是臭气熏天,因为居民和商户把所有垃圾都堆放在那里,尽管每天都有人清理,但还是时常堵塞,所以不断有污水和粪便溢到街上。
他从第一条街的街尾绕到第二条街的街尾,却发现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在街首,于是又经过一番艰难跋涉,终于来到了206号。
这是一幢很不起眼的老房子,墙漆斑驳,门厅低矮。他长出一口气,看看左右确定没有人跟踪,便轻轻敲了那扇门。
开门的正是昨天向他兜售烟斗的小贩,那小贩冲他笑笑,说:“雨漠先生,快请吧!”说着探出身谨慎地向左右看了看,“您没被人跟踪吧?”
“没有!”雨漠说:“我已经在这条臭气熏天的街上来回溜了好几趟了,就是有人跟踪,也被熏死了!”
小贩笑了笑,让开身子道了一个“请”字。
雨漠深吸一口气,走进门厅。
小贩关上门,说:“我家大人就在楼上等您!”
雨漠看看昏暗的楼道,不免有些紧张,但却壮着胆子说:“有什么事最好快谈,我还赶时间,而且我的人就在外头等着我!”
小贩笑,说:“您不必担忧,我们都是规矩的生意人!我们今天只谈生意!哦,当心!这里有点活动了!”说着指了一下脚下的楼板。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二楼的一个小隔间,小贩推开门,把雨漠让进去,而后跟着进去,轻轻在身后关上房门。屋子里非常简陋,只有一张破床和一张旧桌子,一个穿着排场的晶族人坐在桌子后面,而前面则空了一张椅子。
“您好啊,雨漠先生,请坐,请坐!”
雨漠冲那个人看了看,拉开椅子坐下来。
“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雨漠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
晶族人笑了笑,说:“刚好我也是个急性子!那我们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知道您最近经济拮据,但这都不成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帮您解决这个问题!”
雨漠心存顾虑地说:“为什么呢?我们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帮我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晶族人说:“不用担心先生,我跟您解释一下您就清楚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下敏棉,是雾岭涧权照实陛下的外务大臣。”
雨漠听得惊讶,惊慌地朝左右看了看。
敏棉笑,说:“放心,这很安全!”然后接着说:“我们之所以要帮您,是因为您的父亲!”
“我父亲?”
敏棉点点头,说:“是的!您应该也知道一些,您父亲在世时,不仅是莎殿下的朋友,也是重愿大人的朋友。而您父亲所留给您和您兄长的那笔财产,正是莎殿下偿付给他的酬金。”
雨漠稍稍动了一下,因为他不确定对方是否也在打这笔遗产的主意。
敏棉接着说:“当然了,那笔酬金也算是结盟的证明!您大概不知道,岩之所以能被除掉,您父亲的功劳可不少!”
雨漠不安地动了动,又忧心忡忡地看看左右。
敏棉坦然地笑着说:“不要紧,这没外人!咱们用不着避讳!啊,您大概有点惊讶,但这却是事实!不仅如此,我还要向您透露一个隐情,那就是现在坐在这个王位上的那个毛头小子,原本也是我们的盟友,只是他作了王之后,就违背了盟约!”
雨漠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雾岭涧的使者则平静地点点头,说:“是的,他得势后就忘记了盟友!就是因为他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我们的主人权照实才揭竿而起!”
雨漠轻轻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使者说:“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您有没有留意。”
雨漠抬起头,认真地听着。
使者表情严肃地说:“其实,您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啊!”
雨漠又吃了一惊,但却没敢开口。
使者接着说:“您没有发现吗?当昔日的盟友不再是盟友的时候,就变成了宿敌!您看,他不是已经把昔日的所有朋友都除掉了吗?先是骗您父亲去灵界捕兽,而后是重愿大人,接着是您哥哥,前段时间,又把莎殿下软禁了。所以,接下来,就要轮到您了!”
雨漠听了脖子根直发凉,激动地说:“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干什么事!”
使者往下压压手掌,劝对方冷静,然后说:“话是这么说,只怕您上头那位不这么想啊!不管怎么说,您是脱不了干系的!毕竟您父亲和您兄长的关系在这里摆着啊!”
“我?”雨漠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慌张地说:“这,这可怎么办?糟糕糟糕!这下我死定了!糟了!”
使者看着他,一语不发,而站在一旁的“小贩”则走过来按住雨漠的肩,让他坐下来,并在他的耳边说:“别担扰啊雨漠先生,我们不就是来帮您了嘛?”
雨漠心急如焚地趴到桌子上,对那位“外务大臣”说:“先生,救救我!我该怎么办?”
“外务大臣”说:“很简单,跟我们合作!”
雨漠听了吓得坐回到椅子里,瘫成一团。
“那……我……”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可是通敌卖国,尽管他也觉得现在的王不道义,但毕竟人家才是正统,而雾岭涧的政权是不被承认的。
大使说:“先生,您好像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有与我们合作,才能保全性命啊!”
雨漠有气无力地靠着椅子,表情非常惨淡。
大使接着说:“不过,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啊!我们权照实陛下,可是非常重视人材的,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在我们那里必受重用!您想想,您在这一辈子可能也就混个爵位,但在我们那里,可就是开国功臣了!孰轻孰重,您自己都能掂量得出来!”
“小贩”也说:“可关键是,雨漠先生已经没有退路了呀!”说着拍拍雨漠的肩,“他要是有的选择,也行啊!可是他根本没得选啊!位上的那位压根就没打算让他活啊!”
雨漠的头上冒出汗珠,不仅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也跟着一起一伏的。
“外务大臣”不说话,小贩却在雨漠身后来回地踱步。
“好吧!”雨漠把大腿一拍,咬着牙说:“我合作!说吧,让我怎么干?”
大使终于露出笑容,小贩也表示庆祝地拍拍雨漠的肩。
“您说吧,让我怎么干?”雨漠觉得自己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而自信心也陡增起来。他突然表现得干脆利落,就好像已经豁出去了一样。
“很好!”大使的眼睛里都闪着光,说:“自然您已经决定了,那就跟您交底了!”说着往前凑了凑,“我们希望您能替我们找一些安全的地方,我们要在那里安装一些传送门!前段时间,我们的一些传送门无故被拆除了,致使我们进出这里很不方便,所以我们需要您的帮忙!”
“这……”雨漠一听,觉得非常难办,因为最近这事正查得紧。
大使说:“技术上您不用操心,我们有专人负责安装,费用您也不用管!您只要能为我们提供安全的地方就行!”
“这个……”雨漠咂咂嘴。
小贩在一旁打气说:“您放心,他们刚进行过全城大搜查,一定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动手!”
雨漠想了想,说:“这么的吧,我家的地窖和我家后面的小仓库里,可以搭设传送门,而且非常安全!”
“外务大臣”和“小贩”听了对视着笑了笑,说:“这就好了,可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