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无情煞篇(二)

这一趟出来的时间的宽裕, 林立博见青陵景色好,便留下来游玩,他每日都要去一次羊渡口, 有时同那些采莲子的渔女们说笑两句, 却从不买莲子, 他乘着穿经过施墨的身旁, 船身带起水声, 施墨也不看是谁,只看着手边的莲蓬:“买莲蓬吗?”

只有这时,林立博才会问:“姑娘的莲蓬怎么卖?”

施墨在一片荷花的侧目瞥了他一眼, 目光淡如清波,:“莲蓬一文一个, 一吊一捆, 莲子半两一斗。”整片菡萏之地都敌不过这清波中的涟漪微动, 林立博不自知的看着她,眼都不舍得眨一瞬。

魏尺道:“我们要两斗莲子, 姑娘这些怕是不够吧?”

施墨扭头继续择莲蓬,动作很是干练:“我家里还有,我叫施墨,你们去南明巷随便寻个人问,就晓得我家在哪里了, 找到我爹娘, 问他们买就是了。”

魏尺对着林立博挤眉弄眼, 一副想要主子明白自己是多么的会办事的模样。

林立博遏不住的嘴角的浅笑, 对着施墨的背影颌首:“好, 在下知道了。”

两人自此之后便常在莲花簇拥处乘船相遇,有时施墨抱着莲蓬回家也能遇见将要返程的林立博, 她微微侧身自林立博的身旁擦肩而过,手中抱着的莲蓬总是撩到林立博的袖角,她却从不看林立博一眼,有时林立博同她打招呼,她垂着眼应一声,林立博也不知她是不是记得他是谁。

如此七八日,施墨也从未同他说过一句话,顺口问一句‘公子你不是青陵人?’都没有。

甚至连那句‘买莲蓬吗?’施墨见了他也不再说了。

林立博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行事温和待人体贴,处世也从未咄咄逼人过,但凡他以礼相待的,少有与他不睦的,但到了施墨这里,仿佛他活过这十几年认定的待人之道都是假的一般,冷不应,热也不因,只每日抱着莲蓬从他身旁经过,和在巷子中遇到的每一个陌生人不会有任何的差别,这一切让林立博心中十分憋闷。

施墨就像一种毒一样,只短短几日就毒入了他的骨髓,他白日想她,夜里也梦见她,每个梦都是在羊渡口莲花的簇拥中,施墨采着莲藕,天地间只有水声、花茎被折断的声音和施墨衣袖与荷叶的摩挲声,他盯着施墨的背影,渴望她能回头来看他一眼,而她采着莲藕,直到梦醒都没有理睬一下身后人。

魏尺在南明巷附近找了间院子安置下来,魏尺做事很用心,他挑的这个位置,施墨每天往返至少要经过四次,每日见着施墨,他笑得很周全的同她打招呼:“施姑娘。”

施墨或点点头,或含混的嗯一声,不会与他多有半刻交集。

林立博记忆中唯一一次施墨的笑容,还是第一次相遇时,她怀着心事采莲蓬,嘴角抑不住的浅浅扬起,之后他再也没能见过她的笑容。

他见过最多的是她抱着莲蓬,眉眼清冷的从他面前走过。

他手中紧握着折扇,依然是克己复礼的周全模样。

他只想能得她正眼相看......他只想能再见她的笑容......

便是放弃一切,他也不会有半点不甘愿,总比这般烈火焚心要好得多。

魏尺禀告他,说施墨每日回家之前会将间杂在莲蓬最上方的那朵粉白荷花抛入隔壁家的院子里,而墙那一边的人从不回应这一朵花的倾顾之情。

施墨曾指天立誓说只嫁他,他也从未应答过这份偏执痴心。

那个叫仲蕴的书生,可以让人嫉妒到脏腑扭曲。

可是即使仲蕴得到了施墨的心,他也不愿意为施墨做任何一点事情,当然,他也什么都做不到,所有有关于施墨的麻烦事,都不是他插得上手的。

正如当下,施墨的弟弟被人以偷盗罪告上衙门,屋漏又偏逢连夜雨,她的爹娘在集市上接连遭到了江湖混混的欺凌。

好几位武林盟的侍令人都在为她的事奔波,但这些事情都查不出个下落。

这些事,偏生那么巧的凑在了一起,若说不是冲着施墨来的,林立博心里都不信。

只是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而十三剑庄的势力也不在青陵,他也在青陵逗留太久了,若是再不启程,爹交给他的事情就要耽误了,林立博心中不舍,但是总念着要长远打算。

即使施墨还未正眼看过他一次,但他心里一刻都没放下他与施墨可能会有的未来,他不可耽搁,若是为了施墨耽搁了此行的目的,爹是不会接受一个会耽误他的女人成为十三剑庄的女主人的。

林立博为了施墨焦灼,为了施墨嫉妒,但是有关于那些他期待的虚幻未来,他很认真的在想,也很认真在对待,就好像他办完这件事后就真的能迎娶施墨一样,他总得要为他渴盼的这份感情做一些打算。

敲定了要立马重新启程,林立博在离别之前能给施墨的帮助并不多,他现在有的也只是钱了,他赠了她一支簪子,粉玛瑙做的荷花样式,缀着两颗珍珠坠子,静静的躺在柔软的洁白绒布上。

施墨纤细秀长的十指托着漆盒,倒衬得她原本晒得有些偏黑的手十分白皙,她垂着睫羽看着静躺在盒子中的荷花簪,原本瞳孔中流转着的璀璨光华变得暗淡:“公子,施墨受不起。”

林立博看着施墨黯淡下去的眼神,却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是为了这个簪子而失落,还是为了他而失落?林立博想不出答案,只是觉得女子的心思实在太难猜,这个女子的心思又令他太疼惜,他哪里见得她的眸光黯淡,忙道:“施姑娘不要误会,在下不过偶然得了这个簪子,觉得只有姑娘最适合这个簪子,所以自作主张的想要送给姑娘,施姑娘不要嫌我冒昧才是。”

施墨抬睫看了他一眼,神色中有种艳丽的倔强,她抽出一手掀开垫着荷花簪子的白绒布,绒布下平整的码满了黄橙橙的金条,施墨将漆盒转过来对着林立博,令林立博觉得自己放进去的那些金条刺眼。

施墨福身给林立博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抿着的唇柔软中显出些坚毅来:“施墨谢过林公子,林公子所借金条,它日施墨一定归还,若是无法归还,来世衔草结环、当牛做马也必当报答。”

他只是想给她一些帮助,同时又不令她承受负担,这个过重的漆盒是林立博的爱恋与体贴,施墨拿在手中,又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漆盒、一支簪子,若不是装了些其他东西,哪里会那么重。

林立博的帮助来得很及时,她却不愿故意装作不知的收下这笔钱财。

她是鄙薄之身,这笔钱财这辈子都不一定还得上,所以她说衔草结环、当牛做马。

却一句不提今生今世......

林立博僵直的站着,望着面前女子令他眷恋的容貌,看着她睫羽下极力掩藏以至于显出一片漠然的瞳子。

何必呢?

何必呢?

林立博定在原地几乎无法动弹,可是无望爱恋中炙热燃烧的情感却无法熄灭,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

他想要笑一笑,说好,可他终还是笑不出来,只堪堪一顿,握紧手中的白绸折扇,点头:“施姑娘怎么说就怎么是。”

一路上水色映山光,魏尺看得欢喜,写了本初下十三剑庄游记,林立博却是看山色想施墨,看水色也想施墨,想她的眉,想她的眼,想她柔美的脸颊颌角,想她坚毅的眉梢唇角,想她摘下的那些泛着微甜的莲子。

林立博打开装点得精致的糖匣子,浑圆饱满的洁白莲子装满了匣子,林立博取出一个,放在嘴里慢慢的嚼,嚼到苦涩的莲子心似乎也毫无感觉,他只知道,施墨摘的莲子很好吃,他有些想施墨。

魏尺想要提醒林立博,半谈笑半警示的说,那个叫施墨的是个女妖孽,一眼就被她迷得失了魂的男子不知道有多少,可这穷巷里的绝色生来就是毒花,她的美貌在那样的土壤上,显得甚是残忍,这样的残忍,也不是寻常男子救得了的。

魏尺这样说,惹来了一顿斥责,魏尺第一次被林立博斥责,心里很是委屈,也十分不服气,公子这样的人哪里会懂这种出身的女子?

何况还是个不贪图富贵的贫苦女子。

她的美貌本就与她现在过着的生活不相称,她生来就有当金丝雀的命,不知道多少个黄金笼在猎守着她,可她偏想要自由。

公子只看见了施姑娘的冷傲,又哪里察觉到了施姑娘身边那些龃龉人心,公子站得高,心里想的事也都是大事,而这俗世柴米油盐里的道道,自然他要看得更通透。

魏尺被讲了一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在心里想,无论如何公子你都是不会得到施姑娘的,不是他赌气咒自己的主子,这是他看出来的事实,只是不敢再说出口,况且就算他说出口公子也不会听,就让他去吧,总有公子死心的时候,只希望公子不要被施姑娘伤得太深。

终归这是好事,施墨这样的女子,要是真的和自己家公子在一起了,才是真的造孽。

想想自己家公子总有一天会伤在施墨手上,魏尺决定不称她施姑娘了,就叫她施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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