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秋买了一束百合,想着摆在客厅里。
“欢迎下次光临。”花店里的营业员嗓音甜甜的,跟橘子汽水似的。小小一个玻璃瓶饮料,曾经让她羡慕很久。家境拮据,她一度舍不得给自己买上一瓶。
等她有钱为自己买上一瓶时,她已经不喜欢了。
嘭!
正发呆时,身旁猛地蹿过来一个身影,抢了她的包就跑。如秋想都没多想,叫了一声,“抓小偷!”
这小偷也没料到夏如秋这么难缠,一路跟着她跑了整整一条街,逼到死巷子退无可退才停下。他掏出弹簧刀,恶狠狠地说:“要钱要命!”
如秋吓了一跳往后退,刚退到巷子外,又有一个身影跳出来。是个女人,速度很快得冲上去,连刀也不怕,三招两式把小偷双手拧到后背。
长腿一踢,小偷吃痛哎呜一声跪在地上。
她把钱包捡起递给夏如秋。
这是个很隽秀地女人,漂亮且英气,鼻子细巧坚挺。如秋接过钱包,感激道:“谢谢你。”
她浅浅一笑,将小偷拎起往前推,头也不回得往巷子外走,隐约听到一句,“送你去警局!败类!”
“夏小姐,你没事吧!”老傅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四处去搜寻可疑人物。
夏如秋说:“没事,回去吧。”
回公寓后,夏如秋帮着孙阿姨做菜,厨房很大,一应俱全。孙阿姨原本以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见她手法利落地切菜下油锅、翻炒,不禁夸赞,“哎呀,夏小姐原来这么会做菜的呀。”
“我在家经常做的。”
“这可比现在好多小姑娘都要厉害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根丝瓜,还没洗孙阿姨就叫了,“怎么买了丝瓜?”
夏如秋一脸奇怪。
“陆先生最讨厌两种瓜。”孙阿姨笑呵呵地说:“丝瓜和傻瓜。”
她被逗笑了,忙将丝瓜放回袋子里,转身去剥毛豆。晚餐端上桌,恰好七点。平常这时候陆纪尧该到家了,孙阿姨给他打了通电话过去,说:“先生,晚饭准备好了,几时回来?”
“今天有事,不回来吃了。”
孙阿姨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压低嗓音说:“今晚这桌菜,夏小姐做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知道了。”
说完就挂了。
孙阿姨一头雾水,这是要回来还是不回来?
“夏小姐,要不你先吃吧,先生还有点事要忙。”孙阿姨替她盛饭,她点点头道谢。吃到一半,陆纪尧就回来了,他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脑门上还有汗。
不是有事吗?怎么回来了?
“今天很晚饭很丰盛。”他扫了眼餐桌,孙阿姨替他将碗筷拿来。夏如秋咽下一口白米饭,望着桌上的菜,不是和平常一样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扒碗里的米饭。
不可否认,没他在,如秋吃饭都很安静,他一在,再好吃的东西都没味道。但陆纪尧不同,她在,他吃得更香。吃完饭,夏如秋接到一听电话。
“郑师兄。”
电话那头
的人嗓音轻柔儒雅,“怎么了?说话很累的样子,不舒服吗?”
“可能昨晚没睡好。”
他笑了一下,“三天后美术组有个户外写生的活动,地点是城北郊区。晚上就露营参加篝火晚会,你有兴趣参加吗?”
美术组的学长学姐可都是绘画一把手,她欣然答应,“好啊。”
“那我替你把名字报上去,你准备一下需要带的必须品,出发时间我再联系你。”
“好的。”
挂了电话,直接上楼去把行李箱拿出来,收拾换洗衣物。陆纪尧推门进来,皱了下眉,“你做什么?”
夏如秋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敲门。”
他忽略她的埋怨,视线往还没合上的行李箱上扫了眼,“去哪?”
“学校组织课外写生。”她将折叠好的衣服塞箱子里,陆纪尧一把将箱盖拍上,“我没同意。”
如秋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对他汇报,“陆先生,这是一次很难得的实践课,我很想参加,请您高抬贵手能容许。”
他眉眼一扬,“去几天?”
“两三天。”她心里生出希望。
他点了点头将手拿开,算是默认。夏如秋刚松口气,手机就响了。手机离陆纪尧挺近,他好心拿起要给她,视线瞄了眼屏幕上的来电名称,脸冷了下来。
夏如秋诚惶诚恐地接过,往后退了几步,“郑师兄。”
“小秋,我忘记提醒你了。这一次户外露营,郊区蚊子可能会比较多,不要忘记带驱蚊水。”郑英祁似乎心情很好,语气轻快且温软。
她看了眼沉默得陆纪尧,“好的。”
郑英祁在电话里嘱托了她多久,她就忍受了陆纪尧的眼刀多久。她从来不晓得原来打一通电话竟然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电话一挂她差点瘫倒。
“这么快就聊完了?”他呵笑两声,意味不明。
夏如秋忙说:“郑师兄提醒我写生活动需要准备的东西。”
“我没问啊。”他摊手,嘲笑她的不打自招。
她没话说了,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只是这一次陆纪尧再没退步,直接将行李箱往旁边拎,“我改主意了,你不准去。”
“你刚才明明都同意了。”
“刚才我不知道郑英祁也去,现在知道了我就不同意。”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去写生还是和郑英祁私奔。”
“我和郑师兄根本就没什么,更谈不上私奔。我答应过你不会逃跑,我也承受不了逃跑的后果。但你不能连我起码的生活都要干涉?就算是个没有生命木偶,也有权利去晒晒太阳防止发霉吧!”她气呼呼得说完,心里却紧张得乱跳,生怕眼前这个野兽一样性情的男人会做出什么可怕地举动。
果不其然,陆纪尧往前走了两步,她立刻连退三步,一脸的胆战心惊。
他不禁嗤笑,“我当你长多大能耐了,一骂完就发懵。看在晚饭不错的份上,我不计较。但你也不要再想去写生的事,我不同意。”
“这是我的课业,而且这次会有很多绘画不错的学长学姐在,我想多学习学习。”她知道自己犯错
了,赶紧放轻姿态说。
陆纪尧下了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你要真想学,外面多少有名的画家,你喜欢我请他过来给你单独辅导。”
“这不一样。”
他不高兴了,指了指她,“这事没得商量。”
陆纪尧倔得跟头牛似的,怎么求饶撒娇都没法子。她终于气馁,再没想法子讨好他。第二天,陆纪尧简单收拾了一下赶飞机,听说是陆家老爷子寿辰。老爷子的寿辰素来有规矩,不管子女家眷分布在哪个城市,这一天必须要全体出席。陆纪尧虽懒散惯了,却也规矩得准守,一早就飞去北京。
他一不在,如秋就有机会了。
她特意向孙阿姨打听了陆纪尧回来的时间,做了完全的准备,提前他一天回来。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更何况还是老天的变化。
写生活动结束那天,正是台风暴雨登录A市的时候。大家没发回去,只能在附近的旅馆滞留一夜,等天亮才回市区。夏如秋回旅馆才发现,手机掉了。
糟糕的事真是排着队向她报道。
这期间,陆纪尧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自然没接到。打完第七通,冰冷机械地女声始终在播报着关机的提示音。他转而给公寓打了电话,是孙阿姨接的。
“夏如秋在吗?”
“您不是让夏小姐去北京了吗?”孙阿姨疑惑道。
“我什么时候让她来北京了?”陆纪尧皱眉,突然想到什么挂断电话直接给周游打电话,“帮我订一张今天回A市的机票。”
“陆少,台风天航班都取消了。”
他气恼得说:“那就派人给我去找夏如秋!”
周游也晓得出事了,连声答应着,给A市的手下传令。台风暴雨一夜后就消停了,夏如秋前一晚淋了雨,旅馆的空调温度总调不上去,起初她没觉得怎样,半夜越睡越冷,早起发现脑袋晕沉沉的,喉咙都发疼。
郑英祁替她拿包,关切道:“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大概着凉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跟着大部队往大巴车上走。一上车她就闭眼睡,脑袋像团浆糊一样,早餐也没吃多少胃里也不舒服。郑英祁下车买了杯热豆浆上来,替她将空调的排风口关合上。她喝了几口温热的东西,才觉得稍许舒坦,靠着继续睡了会儿。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后背都起了薄汗。
和大部队分开后,郑英祁送她回去,她不敢让他送到公寓楼下,只送到两天街外。
“郑师兄,谢谢你。”如秋把肩上的外套递还给他。
郑英祁微微倾身,蓦地拿手伸向她额头,“有点烫,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的,我好多了。”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盈盈地说。如秋笑着点头,丝毫没注意不远处的一辆车。车里的手下给陆纪尧打了通电话。
窗帘没拉,书房里昏沉阴暗。陆纪尧隐没在黑暗里,抽着烟,电话铃响时,他叩着桌沿的指尖顿住。
“喂。”
电话那头的手下将情况一点不漏地向他禀明,他张嘴吐出烟雾,轻嗯了一声挂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