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交界线分明的时候,朝霞洒下点点明媚丹红,使得阿逸的背影拉得老远,恍惚间,似是一道不算挺拔的身躯重新屹立,去寻觅光明,去招揽烈阳。
快要下山之时,阿逸听见了一道细微的声响,传于密林之间的一句:“就是他,上!”
继而,便是团团魔修将阿逸围住,阿逸脑中思虑急转,若是蓝家发现自己的行踪,绝对不会将这些虾米虾兵带来,而若是问阿逸在魅域的仇人,想来还只有周述了。
见着这些人也不动手,阿逸心中淡然了几分,持剑冷哼道:“都老朋友了,扭捏个什么劲?出来吧!”
“咳咳~”
肃静的魔修之中,传来了一声轻咳,便见周述从一侧魔修的身后钻了出来,顺手敲打着身旁那人的脑袋骂道:“他妈的长点眼!滚开!”
吓得那小喽啰赶忙躲开,扶了扶脑袋上的盔甲,瞧着可怜兮兮的,阿逸轻笑道:“怎么,周老哥还是放不下宗主的架子?”
周述左右看看道:“辰逸,你定然想不到你刚进城便被我的人盯上了,这是天意啊!你觉得你今日能跑了是怎么的?”
“原来周兄去看门了?倒是我能不能跑,不得看周兄怎么想吗?”阿逸讥讽一声,也不急着走人,继续道:“我知道周兄是想杀了我,不然早就把我的行踪报上去了,对吧?”
“算你小子聪明!”
周述眉飞色舞地道:“你小子若是识相,跪在我面前说些好话,若我高兴了便放了你,如何?”
这不是屁话是什么?阿逸也不与他多说,拔出冥剑道:“跟你道一声老朋友,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识好歹!”周述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如同空气,站在原地用手挥了挥,上百个魔修便一拥而上,勾叉刀剑一阵叮铃哐啷,皆往阿逸身上捅去。
这些魔修的境界普片都在聚神中期左右,但却没有什么厉害的招式与阵法,毕竟魔修皆有速成的法门,筑基不严如同高楼危矗,一旦撞碰便风雨招摇,故而阿逸并无畏惧,单人持剑便冲杀了上去。
左手夜战右手剑,气贯长虹未可知,剑意猖獗无处去,正是男儿历练时。
“啊!”
阿逸又龙运在胸中,灵力如同江河滔滔不绝且威猛异常,手起剑落之间,似龙游天地水中游鱼,每每滑过敌人身侧之时,便有一抹鲜血溅落,随即便是一声嚎叫在混乱之中荡开。
“妈的,这么猛?”
周述虽是运神中期的佼佼者,见着阿逸这般行云流水的杀人手段,自觉不占先机,可如今逃跑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故而他也不矜持着了,拿起自己的耀月剑便朝着阿逸奔去,降低自身的动静,想要给阿逸来一招偷袭。
但见耀月剑,耀与天地同辉,绽放出的剧烈寒霜又如何不让阿逸发现呢?
且阿逸神识覆盖将近两百丈,更是瞬间便发现突袭而来的周述,心中也想着斩草除根一击必中,故而随手挑翻了身前的敌人,回首便是一招压箱底的绝技——中原勿望。
蓦然回首,中原勿望,遇之便剩寥寥生机,若是稍不留心,长剑入喉再无生还的机会,就在这寸秒之中,阿逸胸中释放出了无尽戾气和杀机,只为这回首一剑,定当要了周述的狗命!
一剑横来,周述也非傻子,眼见冥剑横扫喉咙而来,而他一剑直刺定然不会先杀掉阿逸,而是会被抹掉脖子,且在这争分夺秒之时,想要退后亦然来不及,当下便冒出了叠叠冷汗。
“我日!”
周述吓得爆粗口来,右手试图用耀月剑的灵动回挡,左手一阵乱抓,幸好魔修密集让他抓着了一位,生生给了他急刹的机会,但见冥剑剑气外放而出犹如实质,他也来不及多想,抓起手中的人肉盾牌便是挡了上去。
阿逸这一招只管起势,最终结果如何不能更改,回头来时只看见一魔修的身子被划开来,鲜血喷涌激射洒了阿逸满脸,又见得周述躲过致命一击吓破了胆子,转身便要逃跑。
“去死!”
戾气使得阿逸满脸杀机,眼球血丝密布,如同一头食人的猛兽一心盯住自己的猎物蓄谋已久,提剑便朝着周述冲杀而去,轻巧的避开来人的阻击,只为单一的目标持剑刺下。
“啊!”
周述虽是背对着阿逸疯狂逃命,却也知晓阿逸紧紧跟随,这就如同甩不掉的恶鬼缠身,吓得他头皮发麻,似丧家之犬般疯狂逃窜。
但阿逸有飞濂追雪在这密集的魔修中片叶不沾身,周述却要扒开挡道的人求取逃生,他已是吓破了胆子,预料到阿逸一剑已然刺下,来不及多想便将耀月剑随手当做暗器激射而出。
“铛!”
一声昂响使得喽啰们皆为颤抖,阿逸毕竟境界没有周述强大,这耀月剑有了灵力加持速度也是极快,狂奔而来的阿逸免不得侧身躲避,顺势挡住耀月剑躲开袭击,运起灵力卸掉耀月剑的冲击力道。
继而,耀月剑被冥剑拦在中端,画起了圈子,更是造起了巨大的风浪割裂了近处的魔修,血雾喷洒在空中,在朝霞的照耀下显现出一片血红,漫天细小的血滴逐渐坠落,渲染了一片娇艳的土壤。
耀月剑的威力被阿逸化解,自然也被阿逸拿到了手中,再去寻觅周述的身影,已经是了无踪迹,这周述又是断尾求生,越发学得精明。
斩草不除根,不是阿逸的性格,但这会即便是魔修退去,也不见了周述的身影,想来他在魅域域主的手下办事,围殴不成定然会上报域主,阿逸也不能再做耽搁,换掉一身血衣直奔城门而去。
但阿逸想差了一点,便是周述已然成为了看门狗,且不说能不能面见域主,就是这私自行动已经是违规的事,故而一路再无人来阻拦,顺利的出了魅域的关卡。
回了客栈后,阿逸先是重新定了一间客房洗漱干净,除去一身血腥味道,再喷洒些女子用的香水掩盖,这才退掉房间去找江鸢。
此刻已经接近正午,阿逸刚敲门,门便被江鸢打开了,见到阿逸完好无损的回来,喜极而泣的钻到阿逸怀中撒泼道:“不是约好了清晨出发嘛!你怎么这会才回来,你再不来我便要进城去找你了!”
阿逸知道她关心自己,也是觉着心中一阵温暖,轻声劝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给你买了冰糖葫芦,擦擦眼睛再吃。”
“啊?”
江鸢就那么瞥了一眼阿逸手中的宝贝,青翠的口水便顺流直下,瞪大着她的明媚双眼瞧了阿逸一眼,颇具疑虑道:“哥,你这...在收买我吗?不对,你一定是瞒着我什么!”
嗯?
什么时候这小姑娘如此不单纯了?
阿逸颇为不悦道:“怎么,你哥买给你的东西还少了?你还怀疑起你哥的为人了?”
“不是...”江鸢也觉着自己说错了话,做着扭捏娇柔的姿态埋怨道:“哥你好好想想,你啥时候给我买过好玩意了,人家这么想也没错嘛~”
撒娇卖萌是阿逸最为厌恶鹿语的那一套,没想到被江鸢这丫头全盘接手,倒是运用的得心应手,阿逸无语道:“我怎么对你你心里没点数?小白眼狼你看我不罚你!”
“啊!”
江鸢被阿逸丢翻在床上,眼见这自己定是要吃尽苦头,吓得小脸卡白,将厚重的棉被严严实实裹在自己的娇躯上,深怕被阿逸钻了空子。
见着她不愿被占便宜的样子,阿逸刚起来的兴致也被浇灭了几分,坐到床沿倚靠着床头,随手祭出了耀月剑来细细打量。
“这是?”
江鸢一边小心翼翼的剥开冰糖葫芦的壳子,一边提防阿逸的袭击,再看着阿逸手中的耀月剑,竟是被此剑的傲气寒锋给惊艳到了。
耀月当空,绝世独立,揽九天星辰于剑上,聚九地寒冰于剑心,以玄钢为料,万千锤炼成其形,加以巨匠雕梁画栋精挑细啄得其韵,浸于寒潭万年之久得此傲物神锋。
可惜此剑落在周述这欺软怕硬的人手中,如同明月照在沟渠,失了它原有的绝世身姿,倒像是一把救命用的暗器,不免有些讽刺。
阿逸摇头笑笑道:“此剑名耀月,算是九品往上的神器,如今落于我手,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哥?”江鸢轻喊一声,试探道:“给我瞧瞧嘛~”
再三盯了她几眼,直到江鸢开始哭丧着小脸,阿逸才解释道:“此剑寒气深重,女子本就是阴柔体质,若你拿了几个月都别想穿裙子。”
“小气~”江鸢嘀咕着,又看了看那耀月剑,忽觉着房间中寒气深重,不由得裹紧身上的棉被,只露出了一只小手拿着冰糖葫芦往嘴里塞,囫囵的吐出籽来,呆萌地让人生怜。
日上三杆的时候,阿逸去集市找了打铁的店家,浇筑了一套玉麟用的盔甲,从头到尾一套闪闪发光的银甲,铺在玉麟身上,虽无它的湛蓝鳞片来得炫目,却也是威风凛凛,比之鹿原宗精良战马的装备也不逞多让。
也就是在去集市的路上,阿逸才听到消息,魅域已经开始整顿兵马,准备在齐山外围造一战事基地,已经有源源不断的兵马和器械运往那里了。
又在客栈楼下的饭桌上,亦有散修讨论鹿原一派先启动十万大军赶往齐山应战,两方箭拔弩张一触即发,听起来也是让人心潮澎湃。
阿逸不禁疑惑,这场战争的伊始不知从何而来,好似突然便成了这般,要说蓝家是为了杀掉自己倒也还可信,这魅域安静了五百多年一朝兵乱,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不知何来,又当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