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一 印度洋
第二阶段从印度洋这里开始。
我们在印度洋5.5亿公顷的辽阔海域上航行。水面十分澄清,低头看时会头晕目眩。好几天船都在水深100米——200米的处行驶。不爱海的人一定觉得生活枯燥,但我每天散步平台,呼吸新鲜空气,观察物产丰富的海水景象,读书写笔记,没有一刻觉得厌烦或无聊。
我们一直都很健康,完全适应了船上的饮食起居。
我们看到许多水鸟,有蹼足类鸟、大海鸥、小海鸥等。海鸟被捕杀后烹调起来,是一道可口的水生野味。
我们的船网到好几种海龟,这些海龟的背后隆起,龟甲很珍贵。这种龟潜入水中,闭起鼻腔外孔的活肉塞,就可以在水中停留很久。被网住的时候还在甲壳中睡觉,躲避海中动物的捕捉,它的肉一般,蛋却很美味。
至于鱼类,我看到好几种以前从未见过的鱼。特别是红海、印度洋和近赤道一带海域盛产的贝壳鱼。它就跟甲鱼、海胆、甲壳动物一样,外面披着骨质的甲壳。甲壳呈三边形,有的呈四边形。
康塞尔的日记中,记载了这一带特有的单鼻鱼,如红背白肚,有三行纵纹;颜色鲜艳,体长7英寸的电鱼。其他科的代表有类似黑褐色蛋的卵形鱼;堪称海底豪猪的鱼虎,鼓起身子就变成一个刺球;会飞的长吻海蛾鱼;尾上有许多鱼鳞圆环的鸽子鱼;下巴很长的长颌鱼;头部高低不平的美首鱼;会跳的奇形鱼,腹鳍长,速度惊人;美丽的风帆鱼竖起所有的鳍时,像向着顺流扯起风帆一样;翼呈现丝状的织翼鱼;杜父鱼,会发出声音;被认为肝有毒的鲂鳆;波帝鱼眼睛上戴着一个会动的眼罩;哨子鱼是真正的海中家雀,带着一支嘴枪,步枪的制造者都没想到这种枪,射出一滴水就能打死昆虫。
1月21日至23日,“鹦鹉螺”号24小时内航行了250海里,24日早晨,在南纬12°5′,东经94°33′处,我们看见了一个长满可可树的奇林岛。达尔文和菲特兹华船长曾来过这里考察。我们沿这座荒岛的悬崖行驶。捕捞
到许多珊瑚虫和棘皮动物。不久,船向印度半岛的尖端驶去,奇林岛看不见了。
尼德说:“这地方比有野蛮人的巴布亚岛强得多。这印度半岛的陆地上有马路、铁路,有英国、法国和印度的城市。五英里路内,就能碰到一个同胞。嗯!离开的机会来了!”
我坚决地回答他:“不,尼德,‘鹦鹉螺’号总有一天会把我们带进欧洲海域,到时我们再见机行事。再说船长不会让我们踏上马拉巴尔或歌罗曼德尔海岸的。”
“我们不用他准许!”
我不想争辩下去。实际上,我总认为把我送到船上来是命运的安排!
从奇林岛起,船速慢了下来。行程也随心所欲,时常潜入很深的海底。即使潜到水下13000米,也无法探到印度海的最深处。
1月25日,印度洋洋面上白茫茫一片。这一天,船浮出水面来,螺旋桨溅起了巨大浪花,更让人把它看作一条巨大的鲸鱼。这一天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平台上。我远望大海。天边什么也没有,下午4点时,一艘汽船跟我们迎面开来。我已经看到汽船的桅杆,但它却看不见紧贴水面行驶的“鹦鹉螺”号。这船应该属于印度半岛和东方轮船公司,它航行于锡兰和悉尼之间,中途停泊在佐治王角和墨尔本港。
下午5点,短暂的黄昏来临前,一个奇妙的景观,让康塞尔和我惊叹不已。
那是种可爱的动物,照古人的说法,碰见这种鱼会有好运气。眼前是一群船蛸在印度洋上漂游。估计成千上万了。这些带结块的船蛸是印度洋特有的一种。这些美丽的动物先用唧管吸进一管水,再排出去,借水的反作用来行动。其中细长的六根触须漂浮在水面上,其他两根则弯成掌形,像帆那样迎风舒展。
“船蛸可以自由离开它的介壳,但它从不离开。”我对康塞尔说。
“就像尼摩船长,他的船应称为‘船蛸’号更恰当。”康塞尔恰当地比喻。
我们的船在这群软体动物中,行驶了大约有一个钟头左右。突然,不知怎么了,它们好像听到信号一样,所有的“风帆”一下子
都卷了起来,触手也收回去了,身体缩起,介壳翻了身,改变了重心,整个小船队消失不见了。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没有哪支船队的动作能这么整齐划一。
第二天,1月26日我们的船穿过赤道,又回到了北半球。
这一天,一大群可恶的角鲨紧跟着我们。它们在这一带大量繁殖,使这一带变得很危险。灰角鲨,背部褐色,腹部灰白,嘴里有11排长牙;眼球斑角鲨,脖子上有一个大黑点,被白圈圈起来后像眼睛;灰黄色角鲨,嘴脸圆形,身上布满灰点。这些“大力士”不时猛烈地冲撞我们船的客厅玻璃。尼德忍不住要去捕获这些庞然大物,尤其那种长五米的大虎鲨。
1月27日,我们好几次在孟加拉湾口,见到一幕幕恐怖的景象。来自印度城市中的死人尸体,被恒河水冲到大海,一具具尸体被浮在水面上。秃鹫——这个国家唯一的收尸者,还没来得及完全吞噬他们。不过,海中的鲨鱼可以帮忙完成这项收尸工作。
晚上7点,船半浮在乳白色的海里航行,是月光照射使大洋成了乳白色吗?不是,太阳还散发着余辉,新月还没升起。整个天空虽有星光照亮,但跟银白色的海水相比显得暗淡了许多。
康塞尔没见过这种奇特现象,好奇地问我这种现象的原因。
“这就是常说的‘乳白色的大海’,安波那岛海岸和这一带会经常看到这一望无际的白色波浪。”
“怎样产生这种现象是什么原因呢?”
“这是因为水中有数以万计细小发光的纤毛虫,海水才能呈现出白色,它们相互粘接在一起,绵延在好几里的海面上。”
“好几里长啊!”康塞尔惊叫起来。
“是的,你根本计算不出这些纤毛虫的数量。我听说有些航海家在这‘乳白色的海’上走了四十多海里。
航行好几小时后,我们的船划破这白色水流,无声地在这肥皂泡沫的水面上滑行。
半夜左右,海面才恢复平常的颜色,在我们身后,一直到天边,天空反射着白色的水波,仿佛笼罩在朦胧的北极光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