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毒发的第一天,硬是忍着没喊一声“疼”,但却差点将自己的皮肤抓得遍体鳞伤。赵简本就娇嫩,平日里被什么硬物轻轻刮到也是要起一条红痕的。米禽牧北无奈下只能捆住她的手脚,才不至于鲜血淋漓。
第二天,米禽牧北实在不忍心赵简这般苦熬,也是为了弥补内心愧疚,伸出臂腕,道:“难受你就咬着。”赵简也不客气,隔着几层衣物,硬生生将米禽牧北的臂腕咬得鲜血直流,后来这一排牙印也就一直嵌在了米禽牧北的手上。
第三天的时候,米禽牧北吩咐野离久用麻药使赵简暂时昏迷,好过忍受清醒时万箭穿心的痛苦。同一日,米禽家三小姐将羽登临将军府。
米禽牧北对这个妹妹并无太深的感情,实际上,他对米禽家族的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好感。然后对于这个妹妹,米禽牧北除了觉得她有点黏人外,在别的方面勉强称得上是“不讨厌”。
米禽将羽对她的二哥却异常热情。纵使他与自己的父亲决裂,她跟随母亲站在了父亲的阵营,她的心也依然默默跟随着米禽牧北。
“哥哥你来了,”米禽将羽笑得灿烂,不过二八年华的姑娘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灵动娇俏,满溢着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少年气。这十几年来,父亲将她保护的很好,从未经历过厮杀与阴谋的姑娘是这般纯真。
米禽牧北微微一笑示意,将羽说明来意。原来中秋在即,父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一反常态组织家宴,本打算派人给米禽牧北送请柬,将羽却主动请缨前去邀请他出席。
米禽萨罗向来十分宠爱将羽。一来是因为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自然少不了一大族子人的溺爱。二来是因为米禽萨罗心中有愧,大儿子英年早逝,小儿子又与他势不两立,只有这个小女儿最得他心。种种契机下,将羽便成了米禽萨罗最宝贝的人,成了米禽萨罗安享天伦的慰藉。
米禽牧北对父亲这一举动只觉得诧异,自从他们二人决裂以来,他便鲜少与父亲有过接触,不知道父亲这次举办的所谓“家宴”,到底目的何在?他和父亲都深刻的认识到,中秋这种家人团聚的日子,是最不适合他们的。对于米禽牧北来说,他哪还有家人呢,他的家人,只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将士。
正当米禽牧北沉默的时刻,将羽也十分担心米禽牧北会拒绝邀约。她难得再有机会与哥哥共度中秋,自然是不希望他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撒娇道:“哥哥去嘛,父亲这次真的是诚心邀约,绝对没有任何算盘。”
将羽也不算蠢,自然知道父亲与米禽牧北势不两立的恩怨。她之所以如此笃定的保证米禽牧北的安全,是因为早在出门之前,她便暗自威胁过米禽萨罗,如果他敢有任何动作威胁到米禽牧北,她就以身谢罪。好在米禽萨罗似乎确实没有打算设下任何埋伏,也就随了她。
“好。”米禽牧北稍加思索开口道。
这些天,米禽牧北派去寻找解药的人均毫无收获。赵简的毒本就是古毒,又因其过于残忍许多王孙贵族早已弃用了,就连皇宫里关于这种毒的记录都不过寥寥几字。再加上这毒自古由在一族中最当权的女子看管,而女子的命运向来掌握在男人手中。一个男人可以让你一人之下,也可以瞬间倾覆你的权利。被美色所诱惑的西夏贵族不在少数,一代间女主人便换了许多,这毒也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物件,一来二去,这毒也就渐渐丢了下落。
米禽牧北正愁无处寻药,将羽便送上门来了。若说现在米禽氏一族权利最大的女人是谁,无疑是他父亲的发妻拓跋氏。米禽萨罗一生只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几十年前袁昊赐婚的拓跋氏,米禽牧北的大哥和小妹皆是拓跋氏所出。另外一个便是米禽牧北的母亲。他母亲去世得早,族谱中关于他母亲的记录也是微乎其微。这几十年间米禽萨罗的正宫妻子一直是拓跋氏,地位可想而知。
拓跋氏为人严谨刻板,对待人或事物滴水不漏,是米禽牧北最先认定为“可怕”的人。作为一家家母来说,拓跋氏实在有点精细过头了。米禽牧北年幼时便见识过她的本事,大到外人进贡的宝物银两,小到府的陶瓷茶杯破旧布帛,事无巨细掌握在手。米禽牧北知道,凭拓跋氏的性格,她一定还留有“昼夜”之毒的解药。
将羽是她的亲生女儿,大儿子死后对这个小女儿平日里宝贝的不行,几乎是有求必应。主动送上门来,米禽牧北岂有不利用的道理?这解读的天选之人,还有谁比米禽将羽更合适?
“我会去的,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小忙?”米禽牧北问道。
“什么忙?只要是哥哥开口,将羽定当竭尽全力。”将羽闪着天真的大眼睛,目光中充满了希翼,殊不知米禽牧北心中作何打算。米禽将羽所说的话并不夸张,事实上她确实愿意为了米禽牧北上刀山下火海,不过如果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她又将有什么感受。
“我要你去帮我从你母亲那偷一样东西。”
“偷东西……可是将羽从来没有偷过东西。”她轻皱眉头,咬了妖嘴唇,艰难的开口道。十六岁的少女本就似水般洁净柔情,这无辜的样子更令人无法怀疑此话的真实性。
“可是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米禽牧北微微刺激了一下将羽。他有把握,将羽一定会同意他的要求。
“那好吧,”米禽将羽轻轻叹了声气,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米禽牧北的请求,又何必苦苦挣扎呢,但是这回她也有自己的小打算,“那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米禽牧北问道。
“中秋当晚,家家户户都会点灯放灯,那时,年轻的姑娘公子都会出来一同花灯,同逛庙会,”米禽将羽目光闪烁,向往万分,接着说道,“家宴结束后,我要你陪我去逛灯会。”
灯会?米禽牧北没想到将羽会提这个要求,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许久没有参与过这种活动了,只怕到时会很不自在。作为一个少年,当同龄人在圆月之下红着脸向心仪的公子邀约时,米禽牧北却时刻担心会不会有人在暗中躲着准备暗杀自己,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他犹豫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觉得尴尬,这种情意浓浓的场合最适合年轻人促进感情。哪有人是和哥哥去逛灯会的?况且,他真正想一同看花灯的人,现在还岌岌可危,他哪还有玩乐的心思。但是为了能够拿到解药,尽快解除赵简的毒,米禽牧北无奈答应了将羽的请求,如果不是解药无处可寻,换作平时,他才不会理会一个这个小屁孩。米禽牧北暗暗觉得,这次的牺牲算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