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华珍阁之后,季云舒看着满室的琳琅,不知道做何打算。
“可是挑到称心的了?”付景渊在一边闲闲地问道。呵呵,失算了吧,他华珍阁的东西可不是谁想用就用的。
看着一边说风凉话的人,季云舒忽然生了主意:“给我准备笔墨。”
华珍阁的人领命去了,付景渊看着季云舒笑的一脸灿烂,瞬间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之后,季云舒挥毫泼墨,片刻之后一首诗跃然纸上。
“走吧!”季云舒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拉起付景渊说道,清秀的脸上笑意满满。
“我竟不知道这么一件事情居然可以让你高兴这么久。”付景渊看着在马车上仍然掩盖不住眉眼间笑意的季云舒,有些无语地说道。
“看看那个春风得意的女子一下子变得惊愕诧然,想想就有趣得很。”季云舒很不厚道地说道。
付景渊彻底沉默,其实他很期待他的夫人如何告诉那位新晋的县主他们所见到的事情。
“公子,夫人,平郡王府到了。”不过多时,外边响起了原莫的声音。
季云舒扶着付景渊的手下了车,见到了气势恢宏的郡王府,三丈高的朱红大门,门前摆着两尊长着大口的石狮,门上正上方悬着烫金牌匾上书“平郡王府”,果真是皇亲国戚,这气势就是不一般。
付景渊拉着季云舒朝着里边走去,只见里面雕梁画栋,抄手回廊,比之贤王府多了一分灵动秀气,少了一份庄重古朴。
“比之贤王府如何?”付景渊转头问着仔细打量的季云舒。
季云舒摇头:“贤王府太死板。”
付景渊不置可否:“等你日后去了宁郡王府,便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钟灵毓秀。”
“比之这里更甚?”季云舒挑眉。
“不可同日而语。”
季云舒心中升起了几分好奇。
早就有平郡王府的下人见到二人之后进去通传,之后便见到了一个锦衣华服神色淡然的男子向着这边而来,在二人跟前站定,抱拳一礼:“恭迎付二公子、二少夫人。”
付景渊拉着季云舒轻轻侧身,避开乐正恒的一礼:“平郡王府世子的恭迎二字愧不敢当,听闻府中新晋县主,携夫人送上贺礼。”
乐正恒盯着付景渊看了半晌,忽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付二公子谈吐不俗,气质非凡,世人传言当真不可信!”
付景渊也笑了:“读过几本书罢了,总归不是个粗鄙之人,至于恒世子所言,愧不敢当!”
“舍妹在后院,本世子着人带了少夫人前去。正好正厅本世子烹了茶,不知二公子有没有兴趣品上一品?”
付景渊自然知道乐正仙还没有定亲,自然不能见外人,所以也便应了:“品茶这般风雅之事本公子倒是做不来,不过恒世子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转头看着平郡王府迎上来的侍婢,付景渊语气极为认真地道:“我夫人脾气不太好,就是家兄也要忌惮三分,一会儿见到贵府县主之后,一定要说明,否则发生什么不开心之事父王怕是要责怪本公子教妻不周了。”
那位婢女听了付景渊的话身子一颤,转头看着自家世子轻轻颔首,于是赶紧应了:“奴婢晓得,定好好照顾付少夫人。”
看着季云舒跟着侍婢离去的身影,乐正恒转头看着付景渊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清声道:“付二公子当真是爱护夫人。”
付景渊朗声一笑:“本公子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好不容易娶到媳妇,自然要好好爱护,不然哪天夫人跑了,本公子恐怕是要孤苦一生了。”
看着付景渊大笑间展现出的睥睨气势,乐正恒做了个“请”的手势:“付二公子不过是娶了一妻,并没有纳妾,付二公子举止不俗,恐怕日后贤王府的门槛要被踏破了。”
付景渊跟着乐正恒朝着正厅走去,摇头道:“恒世子不知,本公子夫人脾气差得很,本公子丝毫不敢提纳妾之事,为了不让夫人糟心,那种事情本公子还是不想了,那等齐人之福本公子也只能看看恒世子享受了。”
听及此话乐正恒一惊,看付景渊这意思,是这一辈子只娶一妻,不再纳妾?对于高门大户三妻四妾来说当真新鲜!
他倒是很好奇,那季大小姐有什么本事把这人吃得死死的?
看着付景渊虽是平凡但凌然之气显露的侧脸,乐正恒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惧内”二字和这人联系到一起。
“恒世子再这么大量本公子下去,本公子可是要怀疑恒世子的取向了。”付景渊感受到乐正恒“火辣辣”的视线,转头吊儿郎当地说道。
乐正恒嘴角一抽,转过头不再看付景渊笑意盎然的脸。
当真是游手好闲惯了!这样的话岂是大家公子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那位婢女带着季云舒朝着后院走去,一路上过了许多角门回廊,再又转了一个弯之后,视野一变,转眼间换了一方天地。
本来拘于围墙庭院中的树木一下子没有了限制开始肆无忌惮地生长,外边是一片广袤的林子,林中有着一条小径通向林子深处,大有“云深不知处”之态。
季云舒跟着那婢女沿着这条小径走着,不久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女子的言笑晏晏,细细听来,一口一个“县主”,全是奉承之话。
远处是一个隐于林中的亭子,隐隐可以见到少女的轻纱阮罗,各式的颜色映衬在苍翠的林叶中,别有一番风味。
本来全都是郡王府的庶小姐,只不过因为一人忽然得到晋封,差别和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这个看身份的世界!季云舒想着。
“禀县主,贤王府二少夫人前来祝贺!”婢女走到停下,抬头禀告道。
本来娇言笑语的女子听到这话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转头看着亭外盈盈而立、清丽素雅的女子。
这个进来风头最盛的女子,本来因为得了赐婚贤王世子让她们这一群待字闺中的女子好生羡慕,后来又因为传言失误嫁给了付二公子,想着那个不学无术的丑陋废柴,她们都升起了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不过看着外边的女子,那么随意地站着,虽然相貌不是极为,但是一身枚红色阮烟罗在她身上没有丝毫俗气,而是多了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气息。又想到昨天的传言,付二公子在五香斋让三皇子吃了瘪,这一对新婚夫妇可是现在京城中的焦点人物。
本来以为有了相府二小姐那么倾国倾城的妹妹,这季大小姐必定也是个倾国佳人,现在看来,当真不是。
乐正仙本来单手支着下巴,打量着站在下边神情淡然的季云舒,片刻懒懒开口:“付少夫人上来吧。”
听着这傲慢的声音,季云舒真心想笑,这才刚刚晋封,就做出这么一副高姿态来,真的好么?
不过,季云舒还是很听话地抱着手中的锦盒朝着亭中走去,身后曳地的长长裙摆铺在青石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走到亭中,季云舒看着坐了一圈的女子:“我是来给县主道喜的,有几句话想对县主私下说,不知,各位小姐能否行个方便?”
“付少夫人有什么话不能让咱们听的?咱们和县主都是姐妹,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一位穿着粉衣的女子挑衅地看着季云舒说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对啊,付少夫人这话未免不得当,难道是嫁了个没用的废柴,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了么?”另外一位穿着红裙的少女,把玩着鬓边垂下的流苏,侧目看着季云舒,娇声说道。
女子的话惹来一众笑声。
“好了!”乐正仙笑过之后,清声说了一道,其他人立刻收了笑声。
下边站着的婢女满脸急切,想到之前付二公子叮嘱的话,再看看现在的状态,很明显是诸位小姐在为难付少夫人,这要是传出去该如何?
季云舒给了下边的婢女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看着各位一脸看好戏的女子:“我是来为县主道喜的,说的话也是县主听得,但是县主要是让各位小姐听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季云舒的声音极为清冷,如雪山之巅破冰碎雪,潺溪流过,加之一双极为清冷的水眸扫过,亭中之人忍不住震了几震。
“本县主和各位姐妹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付少夫人有什么话说来便是。”乐正仙涂满牡丹丹蔻的指甲轻轻点着石桌,态度傲慢地说道。
季云舒颔首,没有人给她让座位,索性在亭中闲步走着,慢慢说道:“我不过想将一个故事给县主听罢了。”
看着乐正仙一脸不屑的神情,季云舒也不在意,慢慢说道:“今日来的时候,我在街上见到了一件趣事。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男童在街上玩耍,后边男童说是想吃糖葫芦,于是央求着小姑娘,接着小姑娘便为男童买了一个糖葫芦,之后男童却没有吃,将手中的糖葫芦送给了另外一个女童,后来三个孩子的母亲各自寻了来,得到糖葫芦的女童的母亲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男童的母亲却是因为儿子谦让有礼,好好地夸奖了一番,但是小姑娘的母亲却因为她胡乱花钱将小姑娘狠狠地苛责了一顿。当时那个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我看了都不忍心。”
季云舒说道后来,拿帕子点着胸口接着说道:“三个孩子很明显都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个小姑娘买糖葫芦不定拿出攒了多久的铜板呢!还有那个男童,他兀自将得来的糖葫芦给了女童,都不知道人家到底想不想要这糖葫芦,还有女童的母亲,会不会喜欢这个对自己女儿献殷勤的男童。”
看着从一开始听故事,脸色逐渐变白的乐正仙,季云舒忽然抬高了声调:“县主,你可否为我解惑,那位小姑娘到底该不该受责骂,那个男童所为到底对不对?”
乐正仙正魂游天外,被季云舒这么一问一下子打了个机灵,转头,一双眸子惊恐地看着季云舒。
季云舒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转而问道:“各位小姐,你们觉得呢?”
“我倒是觉得那个小姑娘没有什么错,倒是那个男童真是够狠心,将别人辛苦给自己买来的糖葫芦这么送人,丝毫不在乎小姑娘的感受,还害人家被责骂,当真教养的不好!”之前穿着红裙的女子当先开了口,语气中依旧满是不屑。
“小姑娘心底善良,真是看错了眼,还不如将糖葫芦自己吃了,也不给那等没心没肺的男童。”另外一位小姐也说着。
随后的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基本都是对男童的苛责以及对那个小姑娘的同情,各位姑娘都义愤填膺,丝毫没有注意到乐正仙越来越沉的脸色。
“住口!”乐正仙忽然一拍石桌,厉声说道,美目中满是凌厉,扫了一眼众人,“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乐正仙忽然之间抽什么风,但是碍于身份,还是朝着乐正仙一礼结伴退了出去,但是心里都对乐正仙极为不屑,不过 刚刚晋封罢了,就摆出这么一副架子给谁看?
对于乐正仙的怒气,季云舒丝毫不在意,把玩着手中抱着的盒子,不动声色。
乐正仙狠狠地盯着季云舒,想着她讲的这个故事,很明显,她知道了些什么。
都怪昨天自己和太子说话的时候没哟注意周边,没有见到周围是不是有人,这才被人听了去,想到这里,乐正仙有些懊恼。
“付少夫人,本县主听不明白你的故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思量过后,乐正仙决定装傻充愣,她不动声色,这季云舒还能说什么不成?
“我自认为说的很是明白,想不到县主连这个都听不明白。”季云舒啧啧摇摇头,接着说道,“本来为了恭贺县主晋封之礼,我还特意将珍藏许久的祁门易公子的字画拿了来送给县主,县主既然连我的故事都听不懂,这话送给县主也是暴殄天物,所以还是算了。”
季云舒说着,对乐正仙的讥讽丝毫不加掩饰,就这么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听到“祁门易公子字画”几个字,乐正仙很是肯定这季云舒绝对是知道了什么,眼中透露出一抹杀机,看来,这季云舒留不得了。
季云舒将乐正仙眼中的杀机看的明明白白,想杀她?她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付少夫人最好谨言慎行,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事情,既然事不关己,看到之后忘记便是。”乐正仙脸上的阴骇之色逐渐褪去,看着季云舒慢慢说道。
季云舒却是不在意乐正仙话中的威胁:“无奈我性子直爽惯了,见到看不惯的事情就是管不住自己,怎么办呢?”
要是见到这些事情她就这么恍若不见了,她还是那个行侠仗义拔刀相助的玉女晚颜么?她还对的起江湖之人对她的推崇么?
再说了,乐正华看不惯她,她也看不惯乐正华,更不能让他如意了不是?
“那付少夫人就不要怪本县主手下无情了!”乐正仙站起身,看着季云舒,语气阴狠地说道。
刚才她看过了,季云舒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没有武功之人,她在这里给她点教训轻而易举。再说了,不过是贤王府一个不受宠的公子的妻子,她现在是正沐圣宠的县主,谁还能怎么着她不成?
给自己找了几个对季云舒出手的理由,乐正仙单手便朝着季云舒手腕劈来。
呦,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个有功夫的!季云舒忽然笑了,想必这人对于之前自己和付静晗在庆光寺大打出手之事没有听说,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出手了。
伸出纤纤两指,季云舒轻轻捏住乐正仙打来的手掌,笑着道:“县主太沉不住气了,这样可不好。”
乐正仙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掌无奈却做不到,一张小脸逐渐发白,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滴落。
该死的季云舒,居然也懂武功!
“放开,你这是大不敬!”乐正仙冲着季云舒喊道。
季云舒的纤纤手指逐渐顺着乐正仙的素手滑落,握住了乐正仙的手腕:“大不敬?”
“本县主是皇上御封县主,又是皇上侄女,你这么做是对皇家不敬,藐视天威!”乐正仙忍着手腕传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痛楚,咬牙说道。
“好尊贵的身份!”季云舒感叹道,“身份真是个好东西。”
乐正仙很是自得地冷哼一声。
“不过我夫君想来忤逆皇上惯了,皇上也没有把夫君怎么样,我是付家的媳妇,想必皇上也会对我极为宽容才是。”季云舒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全都让乐正仙听了个明白。
付二公子多年不尊圣旨,依旧活的好好的,贤王府丰功嘉义,皇上一直忌惮三分,更不会动贤王府的人,昨日在五香斋付二公子让三皇子吃了瘪的事情,她情急之下没有想起来,现在想想,果真是太冲动了。
对于皇储之争,丞相府一直保持中立,要是因为自己这是惹怒了季云舒,将相府推向其它皇子那边,三皇子知道了,还不剥了她?
想到这里,乐正仙看着笑容清淡的季云舒,颤着唇开口:“乐正仙多有冒犯,付少夫人恕罪!”
能聚能伸,不错!季云舒点点头,开口:“倘若,我不恕你的罪呢?”
没有料到季云舒会这么说,乐正仙愣了。
“本来我是恭贺县主晋封之喜,可是县主非要对我动手,我的好心情全没了,多亏我有点三脚猫的功夫,要是没有的话,我哪里还有命听县主在这里让我恕罪?”季云舒一边思量一边说着,似乎现在抓着乐正仙是一件极为无奈的事情。
有微风轻轻拂过,吹过竹林带来沙沙的声音,本来很是悦耳的声音,却像是鬼手一般拂在乐正仙心上,让她心惊不已。
季云舒歪着头欣赏着乐正仙渐变恐惧的脸色,面上的神色哪里有她说的一分不悦?
看了看天色,季云舒接着道:“夫君还在前厅等着我,怕是等不及了……”
听到这话,乐正仙苍白的小脸一喜,紧接着晚上传来的剧痛传过四肢百骸,忍不住凄厉叫出声。
季云舒甩开了掐碎的乐正仙的手腕,眨眨水眸:“你太傲慢了,我不喜你的态度,再说了,不喜欢我的人多的是,但是想要把杀我的意思表现得这么明显的,你还是第一个!”
乐正仙捂着剧痛的手腕摔倒在地,脑中只有痛意,根本不知季云舒再说什么,但是从小练武意志力极强,她又晕不过去,只能生生地受了这剧痛。
“夫人!”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季云舒抬头,便看到付景渊大步走上凉亭。
“夫人可好?”付景渊握住季云舒的肩膀,看着浅笑地小脸担忧问道。
季云舒摇头:“你以为刚才的喊声是我?”
“自然不是!”付景渊摇摇头,一双黑眸幽暗深邃,“夫人的叫声才没有这么难听。”
后边跟过来的乐正恒嘴角一抽,这也算根据?
“付少夫人可否为本世子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乐正恒看着地上死狗一般的乐正仙,抬头问道。
就算他和乐正仙没感情,也由不得外人在平郡王府手中废了一个县主的手,这是颜面的问题!
“乐正仙想要杀本夫人,本夫人为了自卫,下手重了!”季云舒一双水眸看着乐正恒,清冷的嗓音即使谈论到生杀问题,也没有一丝惧意。
“舍妹想要杀少夫人?这是为何?”乐正恒挑眉,他不傻,有些事情他看的明白,只是他不知道,乐正仙这么沉不住气。
“恒世子,有些事情还是等县主清醒世子亲自去问为好,本夫人怕自己言不符实,到时候坏了县主清誉!”季云舒很是善良地说道。
付景渊想笑,你都把人家的手废了,还照顾人家的清誉?
“本公子带着夫人来祝县主晋封之喜,刚才也都说明白了,夫人脾气不好,但是还是发生了这般事情,这平郡王府的门槛还真是高!以后我们真是踏不得了!”付景渊看着乐正恒厉声说道,显然一副极为护妻的好丈夫的形象。
“再者,本公子夫人贤良淑德,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不是白来的,绝对不会对贵府县主妄自出手,是不是平郡王府一直觉得,贤王府真的是没人了,不过是一直飞上枝头的麻雀,也可以在本公子夫人面前耀武扬威了?”付景渊声音又冷了一个度,握着季云舒的手,厉声说道。
本来乐正仙在捂着剧痛的手腕,心智不清,听到付景渊这般话,心神一禀,再也支撑不住侧头晕了过去。
“付少夫人就这么废掉舍妹的手腕,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乐正恒转头,神情淡漠地问着季云舒。
“县主想要我的命,我只是废掉她一只手腕已经手下留情了。”季云舒清声说道,说罢转头看着付景渊,一双水眸波光盈盈,语气极为温顺,“夫君你说对不对?”
付景渊摸摸季云舒的发髻,笑着道:“夫人自然已手下留情。”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乐正恒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
还不等乐正恒说话,付景渊接着说道:“此事恒世子不给出一个交代本公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本公子不会任人拿捏,本公子夫人更不会!”
言语中泠然的气势让乐正恒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受伤的是平郡王府县主,付二公子让本世子如何交代?”乐正恒冷声问道,付景渊,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恒世子是想以受伤判定?恒世子没有见到,本公子夫人也受惊了吗?”付景渊单手搂着季云舒,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
乐正恒想说,我真的没见到。
“倘若平郡王府想将此事闹大,我不介意。”季云舒眨眨水眸,菱唇微扬。
她就不信乐正恒不知乐正仙突如其来的赐封中的各种缘由,反正整件事情他们都没有参与在内,要是真的曝光来,他们还真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乐正仙,可就真的是欺君之罪了。
乐正恒思量片刻,冷声说道:“此事,平郡王府必定给付二公子和少夫人一个交代!”
听到此话,付景渊满意:“如此便多谢恒世子!”说罢拉着季云舒头也不回的离去。
乐正恒抿着唇角盯着二人缓步离去的背影,闲适清然,像是在自己庭院漫步一般。
还有季云舒,那个出手狠辣的女子。
转头看着地上禁闭双目极为狼狈的乐正仙,乐正恒叹了口气唤了人来将乐正仙送了回去。
如若他所料不错,平郡王府内,不会再有县主!
果然,次日,京城中人便听说贤王府付二公子携夫人前去平郡王府恭贺县主晋封之礼,不料付少夫人与县主发生冲突,付少夫人受惊,付二公子一纸公文告到御前,皇上言乐正仙恃宠而骄,失仪失德,废除县主之位。乐正仙心受打击,寻死觅活间伤了手,平郡王府以静养为由将乐正仙送往梅城别院。
季云舒靠在付景渊怀中懒懒把玩着原莫从街上撕来的公文,笑着道:“平郡王府到底是弃了乐正仙。”
梅城啊,千里之外西北苦寒之地,一年四季严霜不断,整个城市像是落梅缤纷一般,所以才有了“梅城”之城。
付景渊一双凤目极为幽深:“皇位之争两郡王府向来置身事外,乐正仙倒是着急着表态,平郡王府当然留不得她。”
季云舒叹了口气:“平郡王府那么多庶小姐,弃一个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再说,当了一天县主就被虢夺封号,这么大的脸面平郡王府真是丢不起!
“不过,京城有了一个新的传言。”付景渊看着季云舒,薄唇轻轻勾起,笑的极为魅惑。
“嗯?”季云舒眯着水眸,懒懒开口。
“说我宠妻。”付景渊似乎对于这个说法极为满意。
“是宠妻还是惧内?”季云舒挑眉。
付景渊默然,好吧,是后者。
“你不在乎?”季云舒翻了个身,趴在付景渊胸膛之上,一双眸子晶亮无比。
付景渊摇头:“这有什么好在乎的?”
“你的志向呢?”
“我的志向就是你。”付景渊摸着季云舒一头柔顺的发,语气温柔。
“那不行!”季云舒一直手卷起付景渊垂下的黑发,说道:“照这么传下去我不成母夜叉了?”
“谁敢说你是母夜叉我废了他!”付景渊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了最狠毒的话。
季云舒撇嘴,想着自己也得做点什么好证明一下自己并不是那般“凶神恶煞”,不过听到这人刚才说的话她还是极为欣喜的。
付景渊看着季云舒浅色的唇瓣,心下移动,俯身,吻上。
季云舒眨眨水眸,片刻回过了神,伸手勾住付景渊脖颈,抬头,迎合。
正当二人浓情蜜意衣衫逐渐凌乱时,外边响起了原莫的声音:“世子请留步!”
意乱情迷的二人一下子回过了神,思绪一下子无比清晰,抬眸,从对方眼中见到了不解的神色。
付景萧?他来干什么?
“本世子要见你家主子!”付景萧对于自己被拦住十分不满。
在贤王府他是世子,还不是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是付景渊的院子,他也可以自由出入。
只是这个该死的护卫,武功高强,居然敢拦他!
“容属下通禀,世子稍等!”原莫收回拦着付景萧的胳膊,斜斜地抱着剑朝着正屋走去。
还没有等原莫说话,正屋的门开了,两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不知世子屈尊驾临,所为何事?”付景渊抬步慢慢走到院中,看着付景萧,朗声问道。
“付景渊,你知不知道,贤王府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付景萧大步走到付景渊面前,指着付景渊厉声呵道。
“哦?我还真不知道。”付景渊挑眉,伸出一只手隔开付景萧指着自己鼻子的爪子,“还劳烦世子告知!”
“宠妻惧内!你还有没有个男人样!”付景萧本来很是俊朗的面容像是覆了一层冰,一甩衣袖大声说道。
“宠妻惧内?就不是男人了?”付景渊嗤笑出声。
“万事把个女人放在第一位,你可真够丢人的!”
季云舒一只手抱着胸,另外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付景萧,相对于付景渊的镇定,付景萧可以算是在狮吼了,声音大的没有半点风度,她真的很想知道,外界对付景萧的那些个传言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不是……为什么把女人放在第一位就丢人了?”季云舒很是不耻下问,清冷的声音让付景萧凭空镇定了下来。
转头,付景萧便看到了眸光清凉的女子盈盈地盯着自己,一双水眸波光泠泠看不出严重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的好奇。
付景萧一噎,对啊,为什么把女人放在第一位就丢人了?
看到付景萧回不过话,季云舒接着开口:“乐正仙对我不敬,要是我忍气吞声才是丢脸,夫君护我,不正是保全了贤王府颜面么?世子为何如此气怒?”
付景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到外界传言付二公子不似以往,行为举止雷厉风行,对爱妻更是宠爱有加,听到这话,他就火冒三丈。
那个一直百无一用的废柴凭什么为人们称道?那个他看不上的无颜女凭什么得人们赞颂?
付景萧很不想承认,他是嫉妒,嫉妒他的风头被抢了。
刚才看到两人携手从门内出来,十指紧扣旁人再难融进去一分,他就心下发堵,凭什么他一直看不上的两人过的比他想象中要好?
在看那个身影纤细的女子,盈盈而立,没有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庸俗不堪,周身淡雅空灵的气质在任何一个大家小姐身上都找不出,满身风华足以弥补面容的不够倾城,再加之京城一直传言的才女之名,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是唯一一个让他看不透的女人。
一阵凉风自面上划过,付景萧回过神,便看到付景渊一副神情冷然地看着自己,清越地声音响起:“世子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弟媳,要是被旁人看到了这才丢人。”
付景萧有些恼:“也就你会把这样的女人当块宝!”
季云舒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付景萧一直看不上自己,唇边笑意浅浅:“我们安生地在自己院子里呆着,世子非得赶着过来瞧我俩,这不是存心找不自在?还有,夫君把我当块宝就够了,要是旁人把我当块宝,我还真嫌麻烦。”
说着还抖了抖身子,似乎是要将一身鸡皮疙瘩都下去。
听到那句“自己找不自在”付景萧沉默,他好像是真的自己来找不自在!
“本世子就是提醒你们,你们如何是你们的事情,不要扯上贤王府的脸面,要是你们丢了贤王府的脸面,别怪本世子不念兄弟之情。”
“世子什么时候念过兄弟之情?”付景渊挑眉,语气不屑。
真是的,说的和有过那回事儿似的!
“要是本世子不念兄弟之情你还能好好地在这儿?”付景萧上前一步,昂起高贵的头颅。
“如此便多谢世子多年关照之恩了。”付景渊笑着,相对于付景萧的高傲很是谦虚。
“不过……”付景渊顿了一下,“你认为我还会和以前一样任你拿捏?”
季云舒成功地看到了付景萧的脸色在听到付景渊挑衅的话之后变得分外好看。
“那咱们便走着瞧!”付景萧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有微风扬起他的锦袍,如若不看那个人,刚刚看这个背影,飘逸清贵,当真是一位翩翩贵公子。
“以为他多能沉得住气。”付景渊撇撇嘴,转身回房。
季云舒也笑笑,付景萧眼高于顶,自然看不惯一直被自己压制着的付景渊名声大了,人的本性啊……
“我倒是很好奇他会怎么对付我们。”季云舒抬头看着付景渊线条柔和的侧脸,“我看不爽很久了。”
“夫妻所见略同!”付景渊搂过季云舒,朗声笑着。笑声合着微风,飘散很远。
原沧在旁边抱着剑不语,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子聚到了一起,到底是谁的劫谁的幸?
想着想着,原沧俊朗的面容也露出一分笑意,跟着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太好了,其实它也很喜欢看戏呢!
哦……一天没有见到文兰那个丫头,去哪里了?
原沧一边想着,一边施施然朝着文兰的屋子走去。
季云舒和付景渊在屋内坐着,二人正使劲儿看着一件官窑的瓷器,忽然外边传来原莫的声音:“主子!”
“何事?”付景渊唤了原莫进来。
“临风国来信,临风国主昨晚驾崩,临风国主留遗诏速昭祁门琴公主回国继位,太子不服遗诏,欲发动兵变,临风朝野震荡。”
听着原莫的禀告,季云舒伸手敲敲瓷器,发出清脆的响声:“祁门人才辈出,倒是还没有出过女皇。”
付景渊笑而不语,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势。
“你觉得如何?”季云舒转头问着付景渊。
“倘若细细说来,祁门出身的琴公主确实是最好的帝王人选,只不过阮琴此人,生性狭隘,当不得女帝。”付景渊微微阖目,给出评论。
“你倒是把师姐看的明白!”
“略有耳闻。”
季云舒笑,临风国主不过是昨晚病逝,今早他便得到消息,可见这人在临风的势力。
不过……临风距此三千多里,要是传音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传得这么快。
“消息属实?”季云舒凝眉。
付景渊单手敲着桌子,答非所问:“临风天安逸了,是改有点儿事做做了。”
季云舒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人是什么意思。
手都伸到临风皇宫里去了,够长的啊……
正当几人为别国的政事操心之时,门一下子被撞开,千媚满是泪水的脸映入眼帘。
季云舒心下一紧,手中的瓷器脱手而出。
付景渊身形极快,接住了下坠的瓷器,附上季云舒的手,看着她一瞬间毫无血色的小脸,无声地给予安慰。
季云舒全身都在颤抖,看到千媚这般模样,她不想也知道为何。
忽然觉得全身像是掉入数九寒天一般,季云舒想开口问话,却无奈张不开嘴。
“主子……”千媚扑过来,哽咽的声音响起,拽着季云舒的裙摆,“公子……公子他……他不行了……”
季云舒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再听不清任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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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要何去何从,初晴很是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