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兄逝缘由,师傅为至亲

“阮霞师妹,还不行礼拜见师兄?”季云舒笑得极为灿烂,看着阮霞说道。

祁门等级森严,师弟师妹见到师兄师姐必须见礼,这也是为什么顾文易死所有人会下跪痛哭,现在要轮流守夜哀悼的原因。

阮霞不甘心地咬咬牙,瞪着季云舒,但是那个男人手中的金令又是铁一般的事实,见到众人都跪了下去,也只得屈膝跪下。

季云舒浅笑,一撩裙摆也打算下跪,被付景渊伸手接住。

付景渊凤目微闪,看着季云舒露出一抹风花雪月的笑容,片刻消散,眨了眨眼,转而扫了众人一眼:“大家起吧。”

忽然觉得这种被万人下跪敬仰的感觉也不错。

众人都站起身,打量着付景渊,原来这便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如此玉树临风、风华绝代,比他们想象中风姿更甚几分,只是不知道,是哪国哪家的公子?

季云舒早就被这人一次一个惊雷给炸习惯了,现在见到这人又抛出这么个身份,刚才也不过是惊讶了片刻便回过了神。

“阮霞有眼无珠,得罪了师兄,望师兄海涵。”阮霞看着付景渊的面容,忽然觉得那双幽深的凤目像是一个黑色的漩涡,将她的心神都吸了进去,恍惚间心跳快了几拍,说出的话又柔了几分。

被师傅收为关门弟子,身份必然低不了,再加上着面容气度,当真是良人!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付景渊似乎对阮霞那句“有眼无珠”很是认同,说出这么一句。

阮霞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紧接着付景渊凤目一扫:“这里是易公子的院子,都收起你们那点有的没的心思!”

说出的话极为凌厉,如数九寒天的冷风吹过众人心头,众人酝酿起来的旖旎感觉片刻无影无踪。

季云舒侧头看着身边这人,青衣镀霜,面色良寒,倒是很有气势……果真是师兄啊……

师兄……

季云舒心下又涌出一股苍凉的感觉。

“师兄现在尸骨未寒,你们现在在这里想着这点有的没的的旖旎心思,当真是让我长了见识。”季云舒忽然转头看着阮霞,心下冷笑,这群心口不一的人当真是好得很啊。

众人面色斗不甚好看,被这么两人就这么拆穿了心思,给谁谁也不好受。

忽然,众人面色一禀,大气不敢出一下,季云舒抬头,便看到逍遥子从顾文易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师傅!”众人开口。

逍遥子点点头,看着付景渊和季云舒二人,声音低沉:“你二人过来。”

二人对视了一点,跟着逍遥子离开了院子。

阮霞看着顾文易的屋子,掩着口鼻:“谁愿意在这里,死了人,当真晦气!”

眼中流露出的厌恶之情极为明显,一双秀眉紧紧蹙起,片刻,便感到一阵阴风自身后传来。

转身避过,阮霞抬头,便看到季云舒纤纤素手握着几只玉箸,声音清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阮霞师妹注意言辞,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知道自己打不过季云舒,也知道季云舒的弦外之音,阮霞垂首不语,但是早已将季云舒在心里骂了千百遍。

逍遥子在前边走着,一身葛衣,虽说是洗的有些陈旧,但是依旧不减风华,虽说人已经快进花甲,但是步履生风,极为稳健,满头青丝,并无一丝白发。

外界一直以为逍遥子已是年迈苍苍,但是见过逍遥子真容之人无不为之惊叹,都很好奇逍遥子用了什么保养的奇门异术。

付景渊一直紧紧握着季云舒的手,季云舒可以到他手心有些濡湿的汗意。

季云舒挑眉,看着付景渊依然八风不动的面容,心下好奇,这人向来处变不惊,这次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见见师傅,怎么手心都出汗了呢?

身为师傅此生唯一的一位关门弟子,这不科学啊。

祁门实在是大,历代徒弟的院落都有所保留,就算是那人出师,祁门也为他留了一席之地,所以现在,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季云舒并不知道逍遥子要将他们带到哪里。

“你可是来过这边?”季云舒拉了拉付景渊的手,低声问道。

付景渊轻轻颔首:“来过一次。”

“这里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季云舒蹙眉,付景渊有些无奈。不是他要卖关子,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所以还不如等到他们到了的时候让她自己去看的好。

逍遥子对于二人的对话恍若未闻,带着二人朝着前边走去。

祁门在祁山后山,依山而建,逍遥子带着二人,在一处山壁之下停下。

旁边似乎是有着机关,二人没有注意到逍遥子如何动作,便看见山壁朝着两边分开,一处山洞显现出来。

逍遥子抬步走了进去,二人跟进。

山洞从外边看漆黑幽深,但是走进之后却不是如这般,壁内镶了夜明珠,将幽深的甬道照的恍若白昼,越往里边走,夜明珠数量更多,甬道也更为光亮。

直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里边是一处极大的山洞,但是没有别的东西,只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玉台,台分为两阶,上下两阶各立了一个排位。

逍遥子走到玉台旁边,沉声:“跪下!”

二人没有片刻停顿,一撩衣摆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地跪下。

虽说不知道是为何,但是师命莫敢不从。

逍遥子只是看着牌位,久久没有说话,二人也不语。

山洞内极为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云舒,你可知这是哪里?”半晌,逍遥子开口,声音有了一丝暗哑。

季云舒抬头,环顾四周,前边两个牌位上朝着她的方向也没有刻字,看不出什么,只得道:“回师傅,云舒不知。”

“你且过来!”逍遥子沉静片刻,再次出声。

季云舒站起身,缓步朝着逍遥子的方向走去。

见到逍遥子的示意,季云舒转头,看着牌位,片刻,愣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牌位上的字再她眼中放大放大再放大,之后开始旋转,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见下边的牌位上边刻着:爱女季容氏青瑗之灵位。

容青瑗,是她娘亲的名字。

爱女?难道娘亲……是师傅的女儿?

不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雷人了,季云舒半晌有些反应不过来。

“师傅……”季云舒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错,青瑗是我的女儿!”

相对于逍遥子的平静,季云舒觉得自己真是要被雷死了!

最近,一个接着一个秘闻爆出来,她都要有些承受不住了!

现在,娘亲都成了师傅的女儿,这是不是太……

“之前,我出师之后,便成家,然后有了你娘,我们住在祁城。”说起陈年往事,逍遥子的声音有些飘渺,似是在缅怀那一段陈年往事,“那时候,你爹不过是同城的一个小秀才,但是你娘却是心仪你爹很久。等到你爹进京参加会试的时候,你娘便跟了去。”

“你外婆疼你娘疼得紧,不忍阻拦,也见到你爹对你娘也是一往情深,所以也才由了她去。后来,你爹也不负同乡之人所托,高中殿试状元,官拜金銮殿,随后,逐渐升官,居然成了权倾朝野的丞相,并且对你娘,也是好的很,没有抬妻,没有纳妾。”逍遥子说着,语气中透露出的对季丞相的满意不是作假。

“但是你娘却是无福消受,生了你之后不出多久便去世了,你外婆思女心切,不过多久也开始缠绵病榻。”说道这里的时候,逍遥子语气流露出沉痛,向来平淡无波的面容也有了一丝破碎。

季云舒垂首不语,师傅当年失去爱女,随后又失了妻子,这般打击,岂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但是师傅多年的涵养在那里,说道这些事的时候也只是语气沉重些,没有歇斯底里,当真是难为了师傅。

有时将一些苦埋在心里,比说出来更加难以承受。

季云舒看着师傅,向来清冷的水眸流露出一抹心痛。

这不光是对她有着教养之恩的师傅,更是她血脉相连的外公啊。

“你爹比我更为难受,你娘去了之后,他更是沉湎于悲痛之中不能自拔,日渐消沉,你爹确实是有才华,要是由此消沉下去未免不是朝廷的一大损失,所以我才前去劝慰了他一些时日。你爹说要终身不再娶,身为丞相身边岂能没有个人照应,我便教训了他,也算是把他打醒了。”

逍遥子说道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本来一双幽深暗沉的眸子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显得更加晦暗不明,一身葛衣也看不出颜色,只觉十分昏暗。

“当时进京之前,心仪你爹的不光是你娘,还有祁城城主之女,那位小姐从小教养地极好,性子更是出了名的温婉,但是就是一个倔脾气。你爹娶了你娘之后,她虽说是说对你爹死了心,但是终究是没有再嫁,我找到了她问她愿不愿意给你爹做续弦,她也允了,于是便进了京,成了现在的丞相夫人。”

季云舒这才明白,为什么爹爹对娘亲情深意重,但是娘亲去了之后那么快就娶了续弦,原来原因在这里。

逼着自己的女婿娶续弦的老丈人恐怕世上就这一个了吧。

“她见你年幼丧母,甚是可怜,向我保证必定要将你视如己出,我知你娘愿你成才,不愿你像是普通的大家闺秀一般只知相夫教子,我也愿意将你养在身边,于是,便接了你进了祁门。”

“天乾不像是其它几国一般,皇家根基极为稳固,君王也不如那般贤明开慧,性子更是有几分阴暗,我怕你入祁门之事传出去惹皇上忌惮对你父亲不利,所以才将此事瞒了下来。丞相夫人也是极为贤惠,其女儿更是蕙质兰心,这么些年将此事瞒得极好。”逍遥子说着,言语欣慰。

这么些年丞相夫人确实是将爹爹照顾的极好,将相府打点地井井有条,更是视兄长如亲子,

确实是名门夫人的表率。

季云舒也明白了为何当初师傅要将自己带在身边,而不是兄长。

“我本来想将你娘的灵柩迁回祁城,落叶归根,但是见你父亲那般状态,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留在了京城给你爹个念想。”逍遥子说着,抚了抚下边那个玉台上的牌匾,像是在抚摸爱女一般。

“来,云舒,给你外婆和你娘磕个头。”逍遥子看着季云舒,眼中满是慈爱。

原来上边那个牌位是外婆的牌位。

季云舒走到玉台下边跪下,重重地磕下。

牌位上面刻的,是给了她生命的人。

逍遥子将季云舒扶起来,唇边勾起一抹笑:“转眼间,一个小女婴都长成这么大了,让你外婆和你娘看看,我把你教养得如何。”

“外公的教养当真是最好。”季云舒菱唇微勾,看着逍遥子,极为孝顺地道。

这是季云舒第一次叫外公,逍遥子听着,眼中有泪花闪现。

之前一直想告诉季云舒事情的真相,但是怕季云舒因为是自己外女而松散了学习,所以便一直拖着,直到今日才说出来事情真相。

逍遥子摸着季云舒发顶,看着一直静静跪在地上的付景渊,也招招手:“景渊,过来。”

付景渊站起身,朝着二人缓步走来。

“师傅!”付景渊躬身唤了一声。

逍遥子笑着点点头,拍拍付景渊肩膀:“一年不见,居然长得这般好。”

付景渊微微勾唇,表情极尽谦虚,青衣风华,举世无双。

“外公,他怎么会成为你的关门弟子?”季云舒对于这件事情可是一万个不解。

逍遥子一笑:“他自小与你有婚约,我信你娘的眼光,便一直将他视为自己的外孙女婿看待。但是之前,我去天乾收徒之时,这小子居然对我避而不见,我自然不能委身去找一个小子,所以也便作罢,但是一直着人盯着他,想看看他自己能长成什么程度。”

说道这里,逍遥子笑意更甚:“谁知道,这小子越长越没样子,居然落了那么个名声。”

听到这话,付景渊也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干过的一些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面色也浮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直到两年前,这小子被人追杀逃到了这里,我收到消息打算去救他,女儿定的外孙女婿总不能被人杀死不是?但是没想到你去了,我当时还在想这当真是天意,于是便留给了你。你我血脉相连,你想什么我自然能猜个七七八八,所以也便想着你二人缘分不浅。”逍遥子说着,言语中呵呵地笑着,极为大声,仿佛从两人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知这小子极有慧根,你走后便去问了他,他也便同意愿意入祁门,所以我才收了他为关门弟子。”逍遥子语气中的骄傲极为明显,“这小子当真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不过跟了我一年多的时间,便能文治武功,两者皆通,哈哈……”

季云舒转头看着付景渊,见这人面上依旧是不骄不傲的表情,觉得这人当真是淡定极了,被师傅这么夸奖,要是一般人,早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不然你觉得,我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两年前还被人追杀下药那般狼狈,如今便可有如今成就?”付景渊转头,看着季云舒,温声说道,“都是师傅教导有方。”

“外孙女婿,叫声外公听听。”

付景渊定了半晌,随后开口:“外公!”

“好!好!”逍遥子说了几个好字,眼中泪光显现,转头看着排位,“给你娘和外婆磕头吧。”

付景渊转身,一撩裙摆,没有丝毫犹豫跪下,磕头力度不比季云舒轻了半分。

“波波折折你们两个走到了一起,看你们现在的成就气度,我也算是对青瑗有交代了。”逍遥子看着牌匾,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季云舒垂首不语,付景渊开口:“承蒙外公照拂,必定能安娘和外婆在天之灵。”

逍遥子点点头,对着二人轻声开口:“你二人出去吧,我在这里再陪陪你们外婆和娘亲。”

二人行礼转身离去,忽然,季云舒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逍遥子沉静的面容:“外公,云舒有一事想问。”

逍遥子没有看二人:“我知你想问什么,不过就是你师兄的事情。”

季云舒抿了抿唇,清声开口:“我想知,师兄命终于此,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还请师傅告知。”

“我知你与你师兄情谊深厚,但是毕竟是同门中人,你可愿杀戮?”逍遥子抬头看着季云舒,脸色在暗处,看不清神色。

“长兄如父,何况师兄待云舒更甚亲兄,外公有目共睹,同门之谊尚在其次!”季云舒丝毫没有犹豫的话,表明了态度。

逍遥子叹了口气:“同门之谊尚在其次……我便知是如此,也罢,此事……是阮琴所为。”

阮琴?季云舒一愣,没有想到是这般。

“求外公告知缘由。”季云舒抬步走了回去,看着逍遥子,冷声问道。

阮琴害师兄?当真是有够惊讶的!

“景渊可知一二?”逍遥子没有回答,转而看着沉默不语的付景渊,问道。

付景渊静了半晌:“景渊只得妄加揣测,可是‘情’之一字?”

逍遥子点头:“确实!”

付景渊抱拳:“如此景渊明了。”

逍遥子“嗯”了一声:“出去吧。”

季云舒跟着付景渊离开了山洞。

外边的阳光有些刺眼,虽然山洞里面也很是明亮,但是季云舒还是忍不住抬手挡了一档。

“你是指,阮琴心仪师兄?”季云舒思索着付景渊的话,开口问道。

付景渊颔首:“前些日子在街上见阮琴,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有白芷的味道,虽然极淡,但是我对药理有所涉猎,于是也便闻了出来。昨日回祁门,我在顾文易房中见到了先前的熏香灰烬,我看了看,发现是松竹香。”

“白芷极为名贵,香味浓郁,合着松竹香,产生的效果更胜合欢散。我若所料不错,事情便是这般发生。接下来,便是我的猜测,你可是要听?”

见到季云舒点头,付景渊接着开口:“两者相冲齐下,易公子必定忍不住,但是易公子洁身自好,对阮琴又毫无感觉,怎会中她奸计?所以只得自身解药,但是药性极为相烈,非一般冷泉不可解,祁山之后有一寒泉,现在夏末初秋,夜间泉水极寒,易公子想必是以此寒泉解药,但是易公子本身便有寒毒,多年来一点寒气不可接触,如此这般置身与寒泉之中,于是便印了寒毒,一发不可收拾。”

听到这里的时候,季云舒一双素白的小手紧紧握成拳,真是想不到,阮琴居然有此心思。

“她不是心仪师兄?不怕师兄由此丧命?”季云舒冷笑着说道。

付景渊摇头:“我先前说过,阮琴此人生性狭隘,胸怀极窄,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必她的想法便是,得不到易公子,便毁之。”

季云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爱到这般地步,实在是可畏得很!只是可怜师兄,不该造此横祸!

“师兄所受之苦,我必定让她百倍偿还!”季云舒说此话只是并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怒发冲冠,而是微微眯着眼睛,以一种很平缓的语调说出,但是言语之后总的坚定,确实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

无论是谁听到此言,都会觉得季云舒定是言出必行。

“好!”付景渊轻轻将季云舒抱在怀里,凤目微眯,看着远方群山万壑,亭台院落,凤目中迸现出一抹杀气,青衣镀霜,极为凌冽。

回到顾文易院中之时,便听到有人谈论明楚国镇国将军府来人,要将顾文易的灵柩送回明楚,葬于明楚。

但是顾文易贴身侍从拿出了顾文易生前所写,言顾文易虽生于镇国将军府,但是长于祁门,师傅不光有教育之情,更是有着再造之恩,望死后葬于祁山,长眠于此,陵墓可守望祁门。

祁门易公子是明楚镇国将军府嫡系之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顾文易本人更是镇国将军府骄傲的资本,如此听到这么说,必定不乐意,嚷嚷着要让顾文易灵柩落叶归根,逍遥子出面化解,要以顾文易遗愿为尊,镇国将军府知不敢得罪祁门,所以便悻悻地回去了。

顾文易下葬那天,阳光依旧很好,但是季云舒却是觉得,那抹阳光怎么都照不到她心里。

师兄大仇一天不得报,她就一天无颜面对师兄。

千媚这几天一直在为顾文易守灵,得顾文易省钱那般说法她早已觉此生无憾,几天的不眠不休,早已体力透支,但是她还是凭着毅力坚持着。

这种毅力超乎所有人意料,季云舒劝千媚去歇息,但是千媚执意不从,非得留在那里给顾文易守灵,无奈之下季云舒点了千媚的昏穴,可是不够半个时辰千媚就醒了来,再次跑去守灵。

下葬的时候,有微风吹过,刮落了树枝上的叶子,飘落在顾文易的墓碑之前,千媚的脸色比顾文易生前还要难看,娇弱的身子在微风中有些摇摇欲坠。

所有人都是跪地看着顾文易的棺木下葬,除去江浸玥,蹲在季云舒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虽说季云舒的情绪已经比先前好了太多,但是还能看出她的一双水眸恍恍惚惚。

顾文易的棺木落下,“咚”的一声不大的声响却是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千媚身上,千媚一双眼睛极为干涩,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片刻,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婉容接住了千媚倒下去的身子,婉容的状态比千媚和季云舒好了一些,但终究脸色是难看了点,毕竟他们颜门中的人和顾文易是几位熟悉的。

“晕了好……”季云舒看着婉容怀中轻的像是一张薄纸的千媚,“带她回去休息吧,师兄没了,她可不能再出事了……”

婉容点点头,抱着千媚回了季云舒的院子。

千媚昏迷了许久许久,等到季云舒和付景渊三天之后打算离开的时候仍然没有醒来。

文伯说千媚没有别的问题,只不过是太过劳累,体力不支,所以才会沉睡这么久。

季云舒点头,知道千媚的状态也不好,于是让婉容留在祁门照顾千媚,她和付景渊打道回京城。

文兰已经原莫等人比二人先离开一天,几人约定在来的时候分开的那座小城池再会。

婉容也知道季云舒和付景渊不能离开太久,所以也没有阻挠二人回去。

季云舒并没有将阮琴的事情告诉婉容,她怕千媚知道后悔忍不住杀到临风国去,临风国现在朝堂动荡,不适合轻举妄动。

原路回去的时候依旧是百花盛开,和来时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差别的,但是季云舒却觉得,再好的景色也没有最初那般明艳,百花失色,饶是天上的太阳,也黯淡了几分。

“你可是会助临风太子?”付景渊看着季云舒仍然有些苍白的脸色,问道。

“助他?”季云舒勾唇嗤笑一声,“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助他?倒是我的好师姐,不是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么?我就助她登上那个位置。”

付景渊峰眉凝起,片刻明白了季云舒的意思。

季云舒转头看着付景渊的凤目,幽暗深邃,忽然觉得有些恍惚:“站得越高,摔地越惨,不是么?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总比现在让她上不去要好玩许多。”

付景渊忽然伸手,牢牢抓住季云舒的手腕,使力,季云舒便被拽到了他的马上,坐在前边,二人共乘一骑。

“你说如何,那就如何。”付景渊双手拉着缰绳,将季云舒圈在怀中,清润地说道。

“你在临风的势力如何?”季云舒转头,看着付景渊紧紧抿着的唇。

“虽不足只手遮天,但是足够你玩得尽兴。”

季云舒勾唇轻笑,这么些天来第一抹发自肺腑的笑意。

这次几人行程极慢,回到那座小城池的时候已经是六日之后,季云舒的心情在这六日之中也好了许多。

“京中可是有什么消息?”洗漱过后,季云舒靠在客栈的榻上,问着在案前写信的付景渊。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京兆伊查出月前在五香斋的投毒案,证明确实是宁郡王府的表小姐赵如初所为,皇上下旨严惩赵如初,但是宁郡王府上书参保,皇上也便遣了赵如初回家,永世不得再入京城。”

季云舒笑了一声:“算是小惩大诫了。”

付景渊颔首:“不得再入京城不过是一个说法,谁会注意着她?只要不传进皇上耳朵里便可。”

“我和那如初小姐无仇无怨,她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那天和我发生冲突的是乐正颜,想必是乐正颜授意,她在京城也是寄人篱下,自然是乐正颜说什么她做什么。”季云舒轻笑一声,抬手捋了捋鬓边的青丝,“要是不败露的话便是我俩的命,败露的话便查到赵如初头上,反正和乐正颜没什么干系。”

“可见当时你和付景萧的婚约惹来多大忌惮,以一件首饰为由头都能挂念着你的命。”付景渊轻笑,将写好的信笺折起来放入信封里。

季云舒撇撇嘴,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说下去,转而问道:“给临风国的信?”

付景渊点头:“确实。”

随后唤进原莫将信传了出去。

“这几天乐正华很是安生?”季云舒忽然觉得她挂念的人真是多,怎么问完这个问那个?

付景渊好笑地看了季云舒一眼:“小小年纪操这么多心,小心提前衰老!”

季云舒斜睨着付景渊:“我要是衰老了如何?你还嫌弃我?”

“不敢。”付景渊摇摇头,十分无奈地道,“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嫌弃逍遥子的外女不是?”

季云舒瞪着付景渊:“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乐正华最近很安生,没有给乐正瑜找事,现在朝堂之上擦枪走火更为严重,半数大臣已经很明显地分成了三皇子和二皇子两个阵营,在朝堂之上一般都是就着一个问题针锋相对,就算是原太子党也有很多人倒戈。”付景渊赶紧转移了话题。

季云舒水眸盯着付景渊看了半晌,阴测测不说话。

“乐正瑜现在倒是吃香得很,每天门庭若市、访客不断,二皇子府几乎自成一方天地。”付景渊接着说道。

“果真是父子之淡薄如水。这么明目张胆居然不怕惹来皇上忌惮。”季云舒笑了笑,对于乐正瑜的勇气似乎极为佩服。

“祁门子弟城府自然不在话下,皇上自然明白他已经不如离京时的那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估计老皇帝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这个儿子去了祁门。”

付景渊不置可否。

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儿,直到晚上,付景渊知道因为顾文易的事情季云舒也没什么心情,所以很是好心地没有缠着她,安分地搂着她睡觉,一夜好眠。

第二日的时候,几人动身回京,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贤王府。

几乎是几人前脚到了贤王府付景渊的院子,后脚付景渊就进了来。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季云舒看着付静晗倨傲的脸色,出声问道。

付静晗的脸色不是像之前乐正仙那般故意装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就是这般冷脸,就算是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眉目间的冷然倨傲依旧存在。

“祁门易公子薨逝,二皇子回师门要回师门凭悼,皇上要贤王府出一人陪同二皇子前往。”付静晗坐下,开口说道。

“所以呢?”季云舒装作没有听懂付静晗话外之音,出声问道。

付静晗皱眉:“父王让我来告诉二哥,二哥陪同二皇子前去。”

季云舒转头看着一边的榻上用一本棋谱盖在脸上懒懒躺着的付景渊:“可是听到了?”

付景渊点点头,脸上的棋谱掉了下来,平凡无奇的脸转了过来:“他让我去我就去?”

付静晗一下子站起身,冲到榻边厉声责问:“外界传言你不似以往那般游手好闲,为何你不替父王分忧?”

“终归是外界的传言罢了,传言有几分可信相信郡主明白得很。”付景渊看着付静晗,笑得一脸灿烂,“再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烦忧之事,何谈分忧?”

“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付静晗指着付景渊,半晌说出这么一句话。

付景渊点点头:“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和付景渊的八风不动比起来,暴躁的付静晗真是败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去?”

“理由?”付景渊挑眉,思索了片刻,沉声说道,“就说我配夫人游玩了半月,实在是累的很,没有精力千里奔波了。”

看着付景渊一脸认真的脸,听着这么不切实际的理由,付静晗实在是无语,片刻之后,拂袖离去,头上的步摇金钗叮当作响,显然气怒。

游山玩水还能累成这样?唬谁呢?

季云舒有些无奈:“怎么这次会让你去?”

付景渊凝目看着付静晗的背影,半晌道:“必定是她听到了外界传言什么,觉得此次是一个向父王示好的机会,替我求来的。”

季云舒笑道:“她倒是为你着想。”

“心善罢了。”付景渊也笑,“心善还拉不下脸面,就成了这般。”

想着付静晗倨傲的表情,季云舒不置可否。

“半月前的事情,皇上现在才得到消息,真是……”棺木都下葬了,去凭悼牌位吧。

“祁山千里之外,半月已经不差了。”付景渊说的是实话,没有一分讽刺,可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好笑。

“那此次祁山之行是付景萧陪同前去?”季云舒想想贤王府好像是没别的人了,付静晗一个女儿家自然不能陪乐正瑜前去。

“随便。”付景渊翻了个身,对着季云舒,“不是我就行。”

看着懒散的付景渊,季云舒有些无语:“你的日子当真清闲。”

“确实不负付二公子名声。”付景渊将季云舒的话权当赞美。

“我记得王妃是明楚国镇国将军府的女儿。”季云舒忽然想到了之前文韬的话,清声说道。

付景渊点头:“她可是算是易公子的姑姑。”

姑侄关系,倒是够亲近的!

“怪不得皇上要贤王府出人!”原来还有这层渊源在里面。

“易公子和本家都未必亲,更别说她这个哪边的姑姑了,一切都是表面功夫罢了。”付景渊懒散说道,转而看着季云舒,“以为哪一家都像是相府那么亲?”

听到这话季云舒乐了,这话她爱听!

------题外话------

师傅和云舒师这种关系。

交代了师兄死的真相,亲们可能接受?师兄死之后,云舒才会有理由对付阮琴,而且阮琴不是这么简单,还会有别的牵连,后文会一一揭晓。

文中总会有几个比较聪明的女主,其它的女主也就只能白痴炮灰一下了,不然人人那么聪明简直太累了,况且总要有几个蠢得放松一下心情不是?

第四十三章 似是故人来(三更)第六十四章 路遇贤王郡主第五十九章 就当是被狗咬了!第七十五章 幸有师兄胜亲兄第二十三章 浓妆艳抹季云舒(跪求收藏)第十七章 共商大事,初现真容第五十六章 不受待见的付二公子第七十一章 武功见长第八章 我还怕了他们不成?第六十一章 付二公子想一睹芳容?第十九章 温润师兄易公子(首推求收)第二章 上街,被认作丫鬟第二章 上街,被认作丫鬟第十六章 自作自受,自食恶果第六十五章 镯子到底有什么问题?第二章 上街,被认作丫鬟第十五章 夕月新居,付二进天牢第一章 大婚敬茶,气贤王世子第六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第四十一章 乐正恒上碧云山第三章 进宫谢恩,太子遭算计第四十五章 青裳凤颜醉天寰(二更)第五十五章 贤王府的马车里是谁?第十四章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第十一章 被下毒了第八十七章 再起风波第八十一章 怀卿(二更)第一章 阮琴落马,报仇报冤第九十一章 初见贤王妃,打贤王郡主第九章 明楚形势,前往皇宫第五十章 大打出手(一更)第三十四章 混乱的贤王府第十六章 临风来使,付景渊出狱第二十章 阮霞本事,香伶院出事第八十五章 贤王世子不是个好东西第十一章 刺激阮琴,现当年珠宝第十一章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第六十三章 命中定是付家媳第五十六章 不受待见的付二公子第五十九章 就当是被狗咬了!第四章 宝物玉珊珠第二十二章 当年那个傲娇的少年第二十二章 扭转局面,三皇子失策第四章 到祁王府,前去赴宴第六十二章 付二公子和她有什么关系?第八十四章 送一份礼第十一章 被下毒了第十章 夫妻算计,最倒霉登基第四章 看一场好戏,回门省亲第七十三章 季华凌封官进爵第二十三章 浓妆艳抹季云舒(跪求收藏)第二十三章 太子被废,付景渊出贤王府第九十章 柳阑意之死第八章 设计阮琴,前往临风国第六十二章 付二公子和她有什么关系?第二十二章 扭转局面,三皇子失策第五十八章 他,吻了她?第二十二章 尘埃落定,此生相随(大结局)第三十一章 你说,咱们俩是不是更般配一点第十六章 原来皆是熟识人第四十一章 乐正恒上碧云山第一章 大婚敬茶,气贤王世子第六十章 偶然得知的消息第三十八章 欲擒故纵的把戏第三十七章 要见我的是柳小姐?第四十三章 似是故人来(三更)第八十九章 好戏不断(万更)第十八章 原来救的是三皇子第十七章 时不可待,悔之晚矣第二十四章 云舒进宫第二十八章 被绑来的贤王二公子第十四章 春宵苦短,付景渊抗旨第十五章 回到祁山,不知悔改第一章 阮琴落马,报仇报冤第四十一章 乐正恒上碧云山第五十九章 就当是被狗咬了!第六十七章 太守之女不过也是个奴婢第五十一章 如果她见不到我会走么?第八十三章 再不表白本公子就要没夫人了第五十四章 未来的表嫂第三十二章 倾国佳人,当如是!第五十九章 就当是被狗咬了!第十章 夫妻算计,最倒霉登基第十章 明楚皇宫,天乾事变第七章 兄逝缘由,师傅为至亲第七十二章 公主前来(一更)第九十四章 二公子秘事,旷世婚礼第五章 废新晋县主,师兄病重第六十四章 路遇贤王郡主第十八章 原来救的是三皇子第五章 张家公子,虐渣为乐第十九章 宫内混战,回到祁门第五十一章 如果她见不到我会走么?第三十五章 贤王世子有请!第五十六章 不受待见的付二公子第十五章 云舒腻害的师傅们第八十章 季云舒,你要谋杀亲夫?第九章 原来被打的是贤王二公子!第二十一章 发动宫变,真相显现第八十九章 好戏不断(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