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大将军也有过糗事

方羽環道:“确定, 天佑二十三年端午节,五月初五。”

宿风笑道:“那年端午节,宫中蔷薇花宴, 我不想见到太子与褚文鸳, 托病未去, 许是宿槿淘气, 拿了我的请柬进宫, 宿槿与我是一胎双胞,那时候经常穿了我的衣裳出去胡闹。”

方羽環闻听后退两步,抖着身子颤声道:“这些年, 这些年,我的一腔真情, 竟错付了……羽娉上次与宿槿街头争斗, 传出去坏了名声, 京城侯门世家无人肯娶,我无奈来到扬州为她寻觅, 我们姐妹两个被迫远嫁,全是拜你们所赐。”

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冷,双眸愤怒得似要喷出火焰来:“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

宿风说声随你, 往前走方羽環堵着路, 只得掉头往回, 走了一会儿客栈已在眼前, 一个人站在冷风中, 正翘首往这边盼望。

宿风紧走几步,过去牵起青艾的手, 抿一下唇道,“走吧,青艾跟我去一个地方。”

青艾嗯了一声,宿风吩咐阿河道,“前去打听颜府,主人叫做颜斐,要快。”

阿河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去了,宿风和青艾回到客栈,青艾重新为他洗了头发梳好,换了衣衫,精神抖擞等着阿河。

一个多时辰后,阿河气喘吁吁回来了,抹着额头汗水道:“打听来去,扬州没有颜府,又打听颜斐,倒是人人皆知,找到他们家一看,挂着的匾额上写着,木府。”

宿风挑了眉:“管他颜府木府,阿河前面带路。”

青艾在旁道:“都快子时了。”

宿风道:“不管,他既找来了,我就要会他一会。”

青艾只得陪着,在马车中刚合眼打个盹儿,就听阿河在前面说:“公爷,木府到了。”

宿风揭开车帘吩咐:“叫门,若不给开,就带你的人杀进去。”

青艾忙说别,大半夜别打打杀杀的,阿河机灵,过去敲了几下无人应答,拿刀撬开门闩,一行人大摇大摆进去,到了院子里就听到有男人嘶哑的叫喊声,娘子,饶了我吧,受不住了……

青艾低了头笑,宿风回头冲跟着人说声先出去,阿河带人退出,宿风大声喊道:“我是宿风,颜斐,滚出来。”

当年血战武灵关,宿风带领将士冲杀,也没有喊这么大声过。

喊声一出,屋内叫唤声立止,静谧了一会儿,屋中亮起灯光,屋门大开,颜斐施施然系着衣带走了出来,此时的颜斐换回男装,风姿如画,着了月白的里衣,衣襟半敞,露着白皙的肩与精致的锁骨,长眉下一双眼睛多情含笑。

青艾愣愣瞧着,美女见过许多,倾国倾城的男子还是头一次见,果真妖孽,足以祸国殃民。

颜斐瞧见宿风,立马没了正形,故意扭一下腰肢捏着嗓子道:“宿郎,你来了。”

宿风牙齿咬得咯咯响,冷笑道:“菲儿,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话冲了过去,双手同时出拳,呼呼生风,往颜斐的俊脸上打了过去。

屋中闪电般冲出一人,挡在颜斐面前,硬生生替他接了两拳,宿风收回拳头瞧着冲出来的人发愣,此人披浅紫色长袍,散着一头墨发,身量高挑带着英武之气,和颜斐一般,乍一眼难辨雄雌。

青艾忙过来道:“这位是颜斐的娘子。”

颜斐已一把抱住自家娘子紧张问道,“娘子没事吧?可疼吗?打哪儿了?我瞧瞧……”瞧了好一会儿回头咬牙对宿风道,“她本就不怎么好看,你若将她打丑了,我跟你没完。”

他家娘子说声没事,将他挡在身后冲宿风道:“我乃颜斐的娘子,木清飏。”

青艾心想,难怪叫木府,如此说来,此处乃女子当家,这颜斐,心甘情愿。

木清飏接着道:“若非你将颜斐送到卫国,我和他就不会相识,更不会成为夫妻,是以,你欺负他的旧账,就算了。你若再动手,打坏我家夫君的这张俊脸,我可不会饶你。”

说着话缓缓出手,捏住了宿风的手腕,宿风嘶了一声,疼得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

青艾忙道:“木娘子先请放手,有话好好说。”

木清飏手一松,冲青艾点点头:“你今日没有占我家夫君便宜,给你几分脸面。”

青艾瞧向颜斐,是啊,这等模样放到大街上,难免会被女子非礼。宿风甩着手冲颜斐道:“这样凶悍强横的女子,与你倒是绝配。”

颜斐嗤一声瞧着青艾:“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宿风冷笑道:“你没死在湟中,算你命大。”

颜斐抱臂道:“哼,谁让你当年羞辱我姐姐,说她是个绣花枕头,你的名声臭遍江南,为了给你个教训,我才穿了姐姐的衣裳。”

宿风指指他:“你跟我哭得痛断肝肠,说是颜家的庶出女,自小受嫡母和姐姐欺负。”

“编出来骗你的。”颜斐得意笑道,“你就信了,一脸疼惜,说要带我私奔。”

宿风红了脸,颜斐又加一把火:“哼,若不是杨监军打听出颜府只有独子独女,你还被蒙在鼓里,你不是自负聪明天下无双吗,其实不过一个色令智昏的草包。”

宿风恼怒之下口不择言:“男扮女装,不知羞耻。”

颜斐指指他:“你呢?面冷心黑,当时掉头而去,三年后我都忘了此事,突然有一个黑大汉闯进我们家,将我关在马车中给我下命令,让我离间国王父子,成事了将我送回,失败则要杀我,进了王宫瞧见老国王那么多男宠,我都要吓死了,头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男人喜欢男人,我呸……”

颜斐拉了拉袖子:“大王子也看上了我,父子相争,大王子给老国王灌了□□,我以为难逃大王子黑手,正想着自尽,保住我清白的身躯,突然杀出一个公主,将我带回了白玉宫,那个公主人小鬼大,逼着我做她的驸马,被大王子打得晕了过去,我趁乱跑了出来,若不是碰上清飏,早就身首异处了。”

宿风依然恼怒,颜斐冲他挤了挤眼睛,“我当日是耍了你,你不也险些要了我的命?算了,我们扯平了。”

青艾过来扯扯宿风衣袖:“陈年往事了,就算了。”

宿风恼怒稍有平息,颜斐指着他道:“对了,不能算完,你说话不算数,老国王死了,你没有派人救我。”

木清飏在一旁道:“他派人救你去了,都是精兵强将,我们躲在护城河涵洞中的时候,我听到了,你当时睡得正香,我没叫醒你。”

颜斐打个哈欠,冲木清飏一笑,木清飏瞧着他,目光中柔情无限:“我家夫君就有这样能耐,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人头都快落地了,也能睡着,我就是那会儿开始喜欢夫君的。”

颜斐意外道:“娘子那会儿常常进宫陪伴公主,我以为,娘子早就看上我了,要不怎么会冒险救我。”

木清飏道:“当时就算是阿猫阿狗,我也一样会施以援手,性情如此。”

颜斐噘了嘴,木清飏道:“那夫君呢,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颜斐想了想,木清飏厉声道,说实话,颜斐哆嗦一下:“娘子抛下卫国的富贵和地位,一路背着我逃出湟中,我开头只是感动,后来娘子逼着我成亲,洞房的时候,我欲/仙/欲/死,就喜欢上娘子了,越来越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不,相看两不厌对坐也相思。”

颜斐甜言蜜语,木清飏听得一脸娇羞。

青艾哭笑不得瞧向宿风,宿风瞧着木清飏在琢磨什么,似乎没听到夫妻二人之间的绵绵情话。颜斐正甜言蜜语得起劲的时候,宿风突然开口问道:“木清飏?卫国的征东大将军是你何人?”

木清飏收了娇羞朗声道:“乃是家母。”

宿风肃然起敬:“巾帼佳人,盖世英雄。”

木清飏点点头,宿风指指颜斐:“瞧着你妻子和岳母的脸面,饶了你。”

颜斐一把抱住木清飏:“娘子又一次救了我,我昨日瞧见他,魂儿都吓飞了,以为来杀我的,才特意去试探他家夫人,指望他家夫人能就我一命。”

木清飏道:“有我在,何用怕他?”

颜斐一口亲在木清飏脸上:“夫人最好了,若没有夫人,我早活不下去了。”

青艾瞧着二人卿卿我我,拉住宿风的手,离开了木府,上了马车宿风依然沉着脸,青艾轻轻揉着他掌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不能释怀?

宿风瞪着她:“都怪你,非要在扬州住一夜。”

青艾看着她,她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原来年少时有过这等糗事,险些和一个男子私奔,其实她很想笑,可是又不敢,怕宿风炸毛,强忍着一般正经道:“这颜斐长得不男不女,他穿了女装去见我,我也没认出来。”

宿风依然沉着脸,青艾笑道:“人这辈子,谁没几件糗事,何况那时年少,就别介怀了。”

宿风嘟囔道:“旁人知道也就罢了,偏偏是青艾,青艾,你不许笑我。青艾,什么叫糗事?”

青艾道:“是我们家乡的话,就是说令人无比尴尬的事,就是恨不得重生一次,也要去避免发生的事,就比如……”

青艾瞧一眼宿风,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还不忘紧紧抓着宿风的手,以防他恼羞成怒跳下马车,直笑得弯下腰去,宿风咬牙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