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变调的水手服恋曲(刘良升)
作者着水兵服摄于自家巷弄(图文:刘良升)
小时候在电视中或报章杂志上,看到演艺人员或高中女学生身著白色水兵服(或水手服),所带来清新阳光、英姿飒爽、和明亮干净的好感,但是并没有想到自己后来竟然也有机会穿上它媲美一番!
甫到海军新兵训练中心时,教育班长提及在结训典礼当日,当700多号的官士兵身着海军舰艇夏季白军服在南台湾左营的艳阳照耀下,金灿灿白花花的反光,会让眼睛发花张不开来,后来证实此言不虚,瞬时间对白军服的爱恋和心中莫名的自豪感破表。
当年军队中规定军官和士官可以在军区内着便服,士兵则不行。我心想穿著白军服离开左营军区后,在左营大街搭上由台南经左营到屏东的台湾汽车客运中兴号班车,在屏东站下车后离家也不过两公里许,理应被「外力骚扰」的机会微乎甚微。加以屏东市区北侧有隶属空军第六联队,和第一后勤指挥部的的南北两座飞机场,南缘则是陆军空降特战部队的伞兵大武营区,郊区的内埔乡龙泉尚有海军陆战队训练基地,比较不寻常看见「帅气的」海军舰艇人员,因此在这样「错误」的思想诱导下,我身著白色水兵服迳自大摇大摆回家休假。
数月后,在中兴号班车减速靠近屏东站的下车处时,我在车上已看到3名制服宪兵人员守株待兔,等待猎物上门,心想不妙,但只好沉着应付。腿刚踏下地面,两名手持M-16步枪(或国造六五式步枪)的宪兵以抢尖抵住我的腰间,旁边还看到一位着便服留短发的便衣人员张望警戒,带头的下士不由分说即刻开立一张「莫须有」的违纪通知再说。当我正要解释时,宪兵下士恐吓警告:「你再开口,再加一条!」有了这张违纪记录,我索性家也不回了,随即掉头返回队部向值日官报告。值日官即便两次拨通了军用电话,但对方屏东宪兵队人员一听到通话者只是一名海军上尉副分队长,立即很蛮横地挂断电话。
往后的发展是承部队长官对我的工作表现非常认可,我被要求自己誊写一份公文申诉去核销违纪事例,并一路盖上从中尉修护官到上校大队长的官章,公文的正副本还要呈送海军总司令部、海军舰队司令部、海军一军区、警备总司令部、南区警备司令部、宪兵司令部、宪兵205指挥部、海军一军区宪兵队、和屏东宪兵队「九个衙门」备查。某位队上军官还调侃,我不过当兵才区区数月,已声名远播了!
尔后,我只得乖乖地在军区大门口边上海军眷村内的一户大院中,以月租新台币40元的代价,租了一个40厘米见方的内务柜,每次离开军区,先毕恭毕敬地把水兵服供奉在内,换上便服再出去逍遥,直到我晋升下士可以穿便服自由进出营区为止。
退伍后参加了一次大学同班同学聚餐,大家作势要追打宪兵退伍的陈姓同学,陈兄也不含糊,求饶似地揭露他先前在台北宪兵队的连长指示,每一次两个钟头的巡行哨(在市区步行巡逻,3名制服和一名便衣人员一组),没有抓到20个人头(20个违纪案例)就不要回来队上,直到所谓的「目标」达成后再说。
想必正是这些宪兵基层领导运用「老鼠会哲学」滥权扩充业绩,让我早先的水兵服恋曲严重变调,军旅生涯也从而被惨痛地扭曲!更有甚者,宪兵同志或为一己之私,或为在军中苟活,所造成陆海空三军健儿所浪费的人力物力战力财力(包含笔者当初誊写、签核、和发送公文到各上级单位所经历的流程,以及笔者在营区外租用民间内务柜的每月开销),也无法胜数。如今思之,不觉莞尔!
(作者现居现居美国德州休斯顿市)
【刘良升专栏每周二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