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童年溯溪乐(刘良升)

屏东工业区污水处理厂启用后,杀蛇溪流域更能展现水岸廊道美丽景致。(林和生摄)

古话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虽不智,却与水结缘,山与水间,独钟水系。

小学时和父亲一同阅读《锦绣中华彩色珍本》,看到本国地理教材和课本中所提及的长江,黄河,珠江等相片跃然纸上,异常激动。而那一阵子酷爱登山的父亲,当时还订阅了《户外生活杂志》,《野外》等月刊,书中山友们投稿讲述自身溯溪的故事,更让我神往。我依稀记得那些作者们从新北市乌来区,循淡水河上游之一的南势溪,攀爬到源流处的松萝湖扎营休憩,或从同一水系的北势溪上溯翻越分水岭,从基隆河源头切出,再由平溪区那端下山的壮举,尚有山友们沿着台中市大甲溪河谷往上直攻台湾百岳中央尖山的历程等……杂志中除了凭借详实的文字叙述,使得溯溪情节跃然纸上外,尚配以精美的照片,那些参天巨树的原始森林,高峭的山峦和险峻的溪谷,在云雾迷蒙中凸显出朦胧的神秘影像,仍历历在目!

小时候我成长于南台湾的屏东市。屏东市作为屏东县的县治所在,正位居台湾岛第二大水系高屏溪的东岸,而自北向南的两条大排水沟万年溪和杀蛇溪,正贯穿了屏东市区,在南郊汇聚成牛稠溪,最终注入了高屏溪中。

万年溪在市中心闹区间穿梭,故在地名声响亮,由于市区经济发展之故,畜牧和工业用水的排放不当,造成水质经年恶化,终年有异味散出,素有「万年臭」之恶名。至于杀蛇溪,位置靠近东郊,离我们家不过300来米,且该段河道经过屏东农专和屏东师专的校园,和附近农田一带,水质相对较佳许多。

自从1973年经济部展开了屏东工业区的规画后,有关当局将离我家不远处的农田和甘蔗园铲平,开始铺设工业区内的柏油马路并修筑路灯,好引资招商吸引工厂厂房进驻。流经该处且杂草丛生的杀蛇溪两岸的边坡,也代之以石块混凝土的永久性边墙,早先狭窄的河道被整治为宽约20米的水道,我们村内小学阶段的男孩们,常常会成群结党,从杀蛇溪的边墙顶端,迳直跳到主行水道侧边的软土上,然后就开始了我们在河道内小小的「溯溪」之旅,从我们固定的入水起始点开始,上下各3公里许的溪床就是我们的「水中巡行」范围。

虽然美其名杀蛇溪是牛稠溪上游的两大重要支流之一,算是屏东市的「重要水系」,不过充其量就是一条大排水沟而已。在梅雨季节雨过天晴,或是台风来袭暴雨过后,湍急的大水席卷所有的水中之物,凶猛的景象令人印象深刻。我们最喜欢在水位稍退后下溪「纵走」,因为那时的水质最佳,「味道」清新,水温沁凉宜人,深谙水性的我们玩得最为尽兴。

大排水沟中免不了有水草、垃圾和杂物,尤其彼时台湾民间尚有「死狗放水流,死猫挂树头」的恶习,我们看到这些「不祥物」都会彼此提醒,设法避开。邻居林家兄弟将他们院中一段派不上用场的排水沟「盲河段」围堵,构筑一条天然的露天养鱼水道,所以偶尔要补充一些新成员,我们大伙手持小鱼网,借机捞捕一些大肚鱼,小虾等,放进他们的水桶中带回饲养。我们偶尔也会在河道中释放自个儿用纸折出的纸船,像是漂流比赛般看谁的纸船在溪中存活最久,速度最快。

不过这数年的「溯溪」活动在我们进入初中后完全停止,一则感觉排水沟中实在不够卫生,再则可能大家都向升学主义低头,方才改变了想法。至于我仍是怀揣着我的溯溪梦,只是恢复成先前的「纸上谈兵」,改为纯粹阅读罢了!

如今拜网路科技之赐,佐以无人空拍机零死角的高空摄影技术,在Youtube上可以直接收看关于溪河的电视节目或短片,尤其从长江最上游的青藏高原冰川开始的滴滴涓流,继而汇聚成沱沱河,再形成同为源流段的通天河,又转变成湍急的上游金沙江,经6千公里旅程注入到东海的长江影片,让我坐在电脑屏幕前,就得以直接观赏着世界第三长河的壮阔,充分满足了我「溯溪」未竟的壮志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