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漫长路】串起死亡与重生 器官移植协调师: 医疗不是非黑即白

台北慈济医院器官移植协调师余翠翠。(图/记者张方瑀摄)

记者张方瑀、黄君瀚邝郁庭专题报导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4个阶段,而在生死关头,有人选择竭尽全力救回最后一口气,也有人选择捐出身体的一部分。对于器官捐赠者受赠者家人来说,一个是失去亲人的悲痛,另一方则是亲人拥抱新生命的喜悦,这两者之间,又靠着器官移植协调师将它毫无差错的串起,面对破碎与圆满的家庭,内心的压力无法言喻。年仅21岁的柯菲比,在国中二年级确诊恶性骨肉瘤,国三复发导致右臂截肢,但她仍积极参与公益活动。2018年初,发现癌细胞已占据心脏,周边血管也被癌细胞塞满,即便动了心脏大手术,仍追不上癌细胞侵蚀速度,在去年3月离世。她的父母选择完成菲比遗愿,替她捐出一对眼角膜,回忆起菲比最后的那段日子,菲比的妈妈张琼午还是忍不住落泪表示,「她就是一个热爱帮助别人的孩子。」在癌症复发的那段日子,菲比自认日子已经不多,她开始交代离开之后的事,当时她就跟主治医生说,「我要捐赠我的器官跟身体给医学研究。」张琼午当时认为,菲比还有可能痊愈,不希望提到死,觉得讲器官捐赠都还太早了,不过菲比还是自己签下了同意书

▲柯菲比曾获得教育部第一届「高中教育特教优质达人活动」。(图/教育部提供)

据器官捐赠移植登录中心2019年的统计,截至4月20日有9702名正在等待器官移植的病人,但成功接受移植的仅有282人。台北慈济医院器官移植协调师余翠翠说,「有不少病人签了器捐卡,家属还是拒绝捐赠。」在临床的个案院方的角度,都希望能够让器捐这件事圆满,绝对要尊重家属的想法,「因为他们就是舍不得。」不论是舍不得病患再挨刀,或者是传统「死要全尸」的信仰,这都是让家人不同意器官捐赠的因素,尽管基于医院移植团队的立场,会让社工再持续与家人接触,余翠翠也坦言,对医院来说,移植是一时的,但若家属缺乏支持系统,捐赠的美意就会变成一辈子的伤害,很多不了解器捐的亲友就会开始责怪说,「没有眼角膜以后就看不到路了」、「你就是要钱嘛!」、「你怎么这么残忍,小孩都死了你还让他死无全尸」之类的,这对已经失去亲人的家属来说都是很严重的伤害。张琼午坦言,其实并不是反对把菲比的器官捐出,而是真的舍不得,不想要她这么快就谈到死亡。尤其菲比原本想连同大体一并捐出,让她不禁趁着菲比还清醒时告诉她,「大体捐赠要2年后才会将遗体归还家属,妈妈真的没办法接受。」张琼午说,现在觉得菲比的选择真的很有智慧,「捐赠能让生命延续,而且我们的灵魂是永恒的,当呼吸停止,身体就会腐烂,若是能让有形的身体帮助别人,这是很有意义的、很有价值的。」而对于器捐小组来说,最害怕的就是被贴上「秃鹰」的标签,他们从未将器官捐赠的协调过程称作「说服」,余翠翠认为,这是提供给家属另一个选择,「医疗不是绝对,也不是非黑即白,因为有很多家属不知道有这样的选择,所以我们必须做这件事,相对来说,我们也尊重所有选择。」

余翠翠说,与时间赛跑也是器官移植协调师最大的压力来源之一,例如病人撤管后到血压低于50至60以下的时间超过2小时,肾脏就无法捐出,所以最急迫的情况就是同时有1、2个捐赠者出现,然后不仅线上有捐赠者、要通知受赠者、还要掌握住开刀房、检验科与开刀团队,这都再再考验着协调师对整个流程的理解程度。

不过,即便大家都知道器官移植的配对成功机率很低,有些人终其一生没有排到适合的器官,但也有人对移植有所顾虑,余翠翠就曾遇到个案考虑了将近1年才决定登记,「对病患来说只要开刀就是风险,我们必须要把所有选项、流程说明清楚。」有些人在移植完后,反而出现合并症,改变了他原有的生活习惯

以换肾来说,早就适应两天跑一次医院,但移植后出现的感染、免疫力下降,反而会造成他短期内很大的心理负担。移植后的病人会开始感到焦虑、谨慎,「我可以骑车吗?」、「我可以去买菜吗?」、「我可以出国玩吗?」余翠翠认为,每个脏器都有每个脏器困难的地方,医院能做的就是陪他走过过渡期、建立信心,慢慢给他能量恢复生活。「捐赠者家属从痛苦挣扎到变成志工,受赠者从一个人变两个人到组成家庭,这都是我们所支撑下去的力量」,余翠翠认为,早期可能无感,但现在普遍来说都是小家庭,任何一个人倒下去,对人力金钱都会造成很大的负担,等待器官移植的病患所消耗的是一个个家庭的能量,「有能力做就去做,这是支持我们做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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